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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好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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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就是过上不被闹钟吵醒的日子。
施纤羽一夜好眠,醒来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否做梦。
可能因在不知阁干太多体力活给累着了,本来待这地多少都该有点害怕情绪,但她根本没受影响,睡得像服用过安眠药一样沉。
施纤羽坐起来环顾四周一圈,确认了自己没有直达西天,而是还维持着昏迷前的状态,悬在魔殿半空。
周围不见大魔王的身影,不知道他是没起床还是已经出去了。
施纤羽待在原地静静坐了会,什么动静也听不到,她试探地伸指戳了戳裹住自己的灵罩。
昨天东方夙随便一伸,手就进来了,施纤羽以为自己也能戳出一个小洞透气,然而她指尖刚触及,便感觉浑身触电般发麻。
吓人,这居然是个电网!
施纤羽条件反射地抽回了手。
罩子只有一铺单人床大小,她没法站起走动,百无聊赖地呆坐了会,看着这荒凉寂静的大殿,施纤羽渐渐想起昨晚的事。
也不知道讲故事对续命能起多大作用,东方夙关注的点奇奇怪怪,好像和普通人不一样,他并不好奇故事最后设下的悬念。
但话又说回来,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真正对她下手。
施纤羽分明能感受到,东方夙对她有着比较饥渴的食欲。
而他要她的命易如反掌,可却几度遏止住了这种欲望。
施纤羽当然知道这并非出于真善美之类的原因,“霸道魔王爱上我”就更不可能了。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有什么理由让睥睨众生的东方夙不对她随心所欲?
无事可做,施纤羽干脆闭上眼睛稍微想想。
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而原主的自我定位虽然很好学生,可也不知是力不从心还是记忆不全,她脑海里没装有多少学问。
在原主的记忆库里翻来覆去找不出思路,施纤羽只好切换回自己的。
正准备重温一番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临行前字幕君那番话。
它说她是能遏止东方夙暴戾的药引。
可是,常言道良药苦口,谁会对药会充满欲望呢?
而且,倘若是药,那根本没必要犹豫呀。
所以莫非——
她其实不是药,而是毒?
就像毒.品之于瘾君子那样,诱惑满满,却也充满了后患!
这个闪念让施纤羽心头突突直跳。
可她越想越觉得,这原因最说得通。
毕竟在她看来,仙派终究是想灭掉东方夙,既然正面对战行不通,那来点歪门邪道的试试并非毫无可能。
况且在这魔幻的世界,人死尚且能复生,人身带毒应该更不足为奇。
啧啧,小工具人疑似发现了高层的大秘密。
因为前世被道貌岸然的领导忽悠多了,对上级的话,施纤羽并不会完全听之信之,字幕君的那番临别赠言,她也习惯地保留了几个心眼。
倘若这个猜想真是对的,施纤羽就更不想被东方夙吸血了。
毕竟老东家能隐瞒她一件事,难保不会欺骗别的。
字幕君当初说她被吸血未必会死这话都很可能是骗术,是他们为了达成暗杀东方夙的目的而用来忽悠她的谎言。
但无论如何,空降到这,很多事情都已经注定了,她即使看出一点黑幕,也不晓得全貌。况且,就算都知道了逆天改命也很累,施纤羽没这志向,她也不愿被当枪使或与谁为敌。
在这个世界,施纤羽的终极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弥补前世过劳死的缺憾,让自己过舒坦了。
如果有活路,可以适当争取,要实在太难,那就安息吧。
想到这,施纤羽没继续深思,她抚住心口,平复下活蹦乱跳的心脏。
吸化素雪幽兰好像造成了容易无端昏迷的后遗症,她正做着深呼吸呢,猝不及防又陷入了沉眠。
不知道这回睡了多久,施纤羽醒来时,东方夙已经出现了。
他阖目坐在台阶上,穿着与昨日检阅化魔士大军时的同款黑衣,一头墨色长发依旧披垂,但看着挺齐整,比起刚睡醒,眼下他倒更像是外出回来休憩的样子。
施纤羽打量了一小会,不知何故,她看着看着便感受到原主的记忆库里多了点东西。
仿佛是突然恢复的记忆,具体来源不详,但内容十分清晰。
这是一道和之前基调有别的化魔士密令——
【找机会令东方夙饮下添加酩液的如霜酒,此物适量可增香,超过一匙便能即刻致死。另者,执东方夙枕边偃骨刀刺穿他眉心,可毁其元神。东方夙不容人于卧榻之侧,若有近身机会,你不杀他,他便杀你。】
阅后,施纤羽刚平复的心率瞬间又往回飙。
施纤羽不懂给原主派任务的领导怎么突然就不装了,把杀意表露的如此明显。但无论如何,她的观念无法完全融入这个世界,况且她和哪边都没恩仇,即使面对死亡威胁,她也做不到拿起屠刀。
施纤羽努力把这段记忆抛之脑后,东方夙手指忽然一勾,破了罩子把她带到面前。
施纤羽还没想好摆哪种表情合适,他就说:“侍寝。”
“?”
太突然了吧,施纤羽不是很明白,她眨眨眼,寻思着问,“您这是,要我服侍脱衣呢,还是那什么——”
少儿不宜的东西。
东方夙丢来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并叫她自己领悟。
“……”
施纤羽整顿好乱飘的表情,大概懂他的意思了,这里没有其他侍从,使唤她也不奇怪。
女仆新手上路,施纤羽谨小慎微,她细白的指尖缓慢伸出,将将要碰上东方夙的腰带,他倏然出声。
“倒酒。”
施纤羽的手在半空中定住。
顺着东方夙的视线,在旁边嶙峋的墙面上,她看到了一处置物的凹陷。
那里摆着一盅酒,旁边有个药罐大小的玉瓶。
两个都注有标签,好巧不巧,分别就是密令里的如霜酒和酩液。
施纤羽问:“需要多少杯呢?”
“一盏,加半匙酩液。”
施纤羽点点头走了过去,调酒这事她虽然没经验,但要加的东西少,操作不算难,只是可能因为有点心慌,取酩液时,她的手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抖动不停。
一不小心就加多了!
酩液不是食堂的菜,给多给少看阿姨眼缘,这是要命的东西。
施纤羽条件反射地把变毒的酒倒掉,清理完她才想起,自己貌似处置得过于随意了。
瞒不可能瞒得过去,施纤羽很实诚地回头认错,她举起酩液晃了晃:“不好意思,我手抖加多了,这酒废了。”
东方夙还是那副阴沉沉冷森森的模样,但听她说完,他并未勃然大怒,只是打量了她一会,然后不让她继续碰那些东西了。
“过来。”
东方夙微摊开了手臂,示意她服侍脱衣。
他穿得少,施纤羽抠抠几下解开腰带,再把外衣脱去便完事了。
东方夙的黑袍看着不厚,实际上却挺沉,施纤羽双手抱着,他立在她面前不动,她垂着眼都能感受到男人目光如深渊般威不可测。
所幸施纤羽也不图什么五星好评,只是见他迟迟不上床,那石床又光秃秃的,看起来比棺材还难睡,她便多问了句:“被子在哪呢?”
东方夙不应声,施纤羽浅浅抬眼,乍然撞进他火焰般的赤瞳,她呼吸一屏,条件反射地移开了视线。
吓人!大魔王的食欲,说来就来。
就算她真的有毒,他也清楚,但疯起来时难保不会下嘴。
施纤羽脖子一凉,没问出答案,她怕怕地转移注意自行去找被子。
这间层楼真的很空,目光所及之处,一样软和的东西都看不见。
施纤羽不知道东方夙是否在故意刁难她,是也没辙,谁叫她连命都拿捏在他手里。
看了一圈没找见床品,施纤羽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把东方夙的黑袍暂放上床,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施纤羽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尽快拿块布当垫被。
身上的衣服最容易取得,所以她便脱来用了。
反正东方夙对她只有食欲,施纤羽没考虑其他,她专心致志地弯腰铺床。
魔域的白昼,光线依旧半晦半明,此间最醒目的色彩,是床畔女子珠莹玉润的体肤,那纤细的腰肢束在缎带里,脆得不堪一握,更衬得上方弧线充盈饱满,呼之欲出。
此前的化魔士不乏美人,但敢近东方夙身的,识海里不是充满了被调教过的痕迹,便有十足的上位野心。
施纤羽哪种都不像,她最简单最自然,却也最为复杂难测。
东方夙的眼神仿若一口古井,深幽地凝视着床畔的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露得有点多,施纤羽感觉浑身都凉凉的,特别是脖子,她没忍住小幅度地缩了缩颈。
把垫被边边角角都尽量掖平整了,施纤羽站直做了个欢迎的手势,请大魔王就寝。
她自认为已经尽到最大努力,然而老板却似乎并不认可。
他胸膛振动的幅度比之前还大,心情看起来莫名更差了。
对视过一眼,铺得好好的衣服忽然就被东方夙一把抓起,丢回了施纤羽身上。
连带着还有一副短刀。
男人嗓音低哑阴沉:“偃骨刀如有遗失,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