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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祖产的分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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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的婆娘走得好惨,每天晚上我梦见她,都哭着喊着跟我说她疼。我心里难受啊,想帮她,但是这事凶险得紧,万一再搭上个我,咱家的祖业可咋办……”
劳伯耷拉着厚沉沉的眼皮,抹着干巴的眼角絮絮叨叨地说着。
“哼,装模作样……也不妨碍你现在就想买小孩讨媳妇。”小森有了人撑腰,怼人的声音大了不少。
劳伯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但无奈刚刚的刺棍夹击让他心有余悸,当下敢怒不敢言,只是梗着脖子一个劲说道“谁让她生不出孩子,家里的祖业没人继承怎么办”“生活还要继续”之类云云。
檀不破看了眼比他们在青城常居的屋子还破烂的石头房子,属实不理解这所谓的‘祖业’有什么继承的必要。
一旁的华无恙同样没有心思与劳伯纠结这祖产的价值高低,只是轻轻地往下压了压搁在劳伯脖子上的云销刺,劳伯便噤了声。
檀不破适时开口道:“劳婶是什么时候在哪里遇难,谁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就在这屋子里头,晦气的很。时间,时间好像是几天前……反正我晚上一回家,就看到屋子里我婆娘的身体东一块西一块的,满地都是血,打扫了好几天才弄干净,那场面现在想起来我的心都突突地跳。”
劳伯提到这些,仿佛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满脸的嫌弃,却没有多少恐惧。
“发现尸体的时间是上月二十二,已经过去二十一天了。”姚千舟在一旁更正道。
檀不破闻言看了过去。
“我姐姐死后的第七天。”姚千舟说完又补了一句,“当时劳伯鞋子裤子都是血,大喊大叫地跑来了胡府求人帮忙,很多人都看到了。”
檀不破点点头,回过头去将破木棍用力一摁,听到劳伯哎哟哎哟叫唤起来,才微微高抬贵手,鄙夷地说道:“一个外人都比你这个内人记得清楚。”
“太,太吓人了,我可能记岔了。”劳伯不情不愿地解释道。
华无恙却是突然问道:“劳婶死了,你不找自家亲戚,为什么要跑到胡府去求助?”
劳伯厚沉的眼皮有气无力地抬了抬,说道:“姚白帆不也是这么死的吗。”
“你知道第一个死者,姚白帆?”华无恙道。
刚刚还沉默是金的劳伯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姚千舟,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嘿,这哪能不知道,那可是胡府未过门的少夫人呐。虽说是外乡人,长得也就一般般,但能入了胡家少爷的眼,要是以后再生个儿子,呦呵,胡家这么大的祖产可不就在怀里揣着了。唉,不过,这祖产的分量太重了,也怪她一个外乡人福分不够,受不住。离着婚期就一个来月了,死在了村尾那边被遗弃的房子里。本来胡家还想把这事瞒下来,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哦。呵,说不定是见哪个野男人,被人给弄死了。”
“把你的嘴放干净点,我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姚千舟面色潮红,咬着牙怒斥。
可惜姚千舟长得实在是秀美,一气之下不仅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面似桃花眼若琉璃,更加楚楚动人。
檀不破还想问劳伯些细节,转头就看到劳伯厚重眼皮下不安好意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空着的手狠狠一拳正中他的腹部,疼得劳伯吐出一口苦水弓起身来。
再一看,另一边的华无恙也举着一拳悬在半空中,看来是跟檀不破想到一起去了,只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抢了先。
檀不破无声一笑,见华无恙的拳头朝他竖了个拇指。
低头再面向劳伯的时候,那笑脸一收,已是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了。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想要。这一拳是警告,下一拳……”
檀不破顺着老伯厚重的眼皮往下看了看。
劳伯抖抖索索站了起来,脖子还被刺棍挟持着,像上了枷锁的犯人,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你怎么打我都行,这里不可以,我,我还要传宗接代,不然我这祖产可怎么办……”
檀不破也是无言以对了,命都没了,还要操心祖产的继承。
华无恙却不管劳伯还在满心满念的想着祖产,开始审问式的问起问题来。
而当再问些当时血迹的颜色,尸块的分布,还有当时附近有无可疑的人或物时,劳伯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就跟说死亡时间一样,纯粹是胡咧咧,前言不搭后语。
檀不破便不寄希望于劳伯的证词了,与华无恙略一对视,便道:“你将劳婶的尸体埋在了何处,带我们去看看。”
劳伯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久久没有回话。
檀不破也不耐起来,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受害者,这人死了老婆却还支支吾吾的。
以为他是怕沾了晦气或是惹了邪祟不肯随同一块去,便随手悬空画了个符重重点在劳伯额头上,直把劳伯戳得后退了半步,才说道:“这是驱邪避凶的符咒,保你平安,赶紧带我们去埋尸处。”
劳伯却仿佛定住了一样,一步都不肯挪。
“你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华无恙面色不虞,手中的云销刺又递进了几分。
劳伯这才神色躲闪吞吞吐吐地开口,“不是我不带你们去看,是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得到……”
“什么意思?”檀不破问道。
“做完法事不是要下葬嘛,我本来以为胡府既然找人来做法事肯定会帮个忙,结果他们看完尸体做完法事就不管了。
这横死之人不得进祖坟,不然会影响后代风水,去别处找坟地又要花上不少钱,那我哪能因为个婆娘就动用祖产。
但是看那一块块的,我又慌得很,索性喝了点酒,拿破衣服一裹就上山了,走得稍微深了些就扔进了一处山沟之中。
你让我现在找……这山这么大,哪能轻易找得到!”
劳伯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都渐渐拔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