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青溪长》桓白

5、聚餐

　　秦子阑坐在云乐旁边，听到林积雪说话，闻声看去。不知是不是都等着看热闹，众人都自觉地把他旁边的位置留给了云乐。

　　聚会开局的小插曲被妥善解决，来的几个人关系都不错，不在抓着那件事不放，开始聊天。

　　开始还主要集中在学校里的事情，但有大四在实习的同学在场，就不免说起实习和写毕业论文的经验。

　　“秦学长不用实习是不是很轻松？”

　　秦子阑在三禾集团跟着秦实学习，虽然他不是那种混经验的花架子少爷，谈不上轻松，但那些东西他自小接触，也不能说累。

　　但作为有目共睹的富二代，其他同学便以为他跟电视剧中演的一样，没事就带着几个富家公子朋友出去吃喝玩乐呢。

　　“可不是嘛，都能谈两个女朋友，”成瑞嗤笑，明晃晃地问，“哎秦子阑，你女朋友可真漂亮，怎么追到的，跟我们说说呗。”

　　也不知道是在问云乐还是在问乔然。

　　其实成瑞就是故意在挑衅秦子阑，他家的家境不输三禾集团，现如今也是跟着父亲在公司实习，只是单纯和秦子阑积怨颇深。

　　都是同学，不好意思直接当面问秦子阑这种贴脸开大的事情，现下有人当出头鸟，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白澈抿了口茶，面色未改，隔着半个桌子看向云乐，看见她微怔，也是条件反射般的看过来，竟有种寻求帮助的错觉。

　　二人的视线相撞。

　　云乐慌忙地移开目光拿筷子去夹碗里的菜。

　　白澈就眼睁睁地看着不吃辣的云乐将通红的辣椒放到了嘴里，然后面色涨红，又不好意思当着所有人的面吐出来。

　　他轻笑。

　　秦子阑倒是脸色不大好看了，没说话。

　　杨哲远哪里能想到他刚做好局，秦子阑就爆出来这么一档子事情，知道这次吃饭必然会说起来，心里都后悔死了，但天生情商不高，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有个大四的学姐出来打圆场：“秦子阑那模样，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现在很多女生，就吃秦子阑这张脸。”

　　“是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成瑞见秦子阑吃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乘胜追击，继续挑衅到，“所以他能找两个。”

　　这话说得就很不讲究了，成瑞跟秦子阑不对付，骂了秦子阑也就算了，云乐和乔然还都无辜躺枪。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还有女生在呢，说话有个度。”

　　白澈出声制止。

　　这一行人中，不乏和白澈公事四年的，鲜少见他这么直白地警告，这种人生气起来也不说一句重话，但就是透露着不容置喙的感觉。白澈的号召力也不是杨哲远能比的，他说完，就真的没有人再继续那个话题了，既有默契地自动揭过。

　　有人提议：“我们出去玩吧，城西燕山新建了个旅游景区，听说环境特别好，刚开业价格也不贵，而且马上就是五一假期了耶！”

　　“五一人太多吧？”

　　秦子阑没在意他们的话题，倒是意外地看了白澈一眼，他跟白澈虽然同年级，但是聊不来没那么熟，这次是真没想到白澈会出来替他说话，为此还不给成瑞面子。

　　“应该不会，市里面和周围省市那么多景区肯定会分流的，而且这个景区刚建起来还没什么知名度。”

　　“五一假期气温也还行。”

　　“我觉得可以耶。”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就定下来了。

　　吃完饭杨哲远去结账，回来后说白澈给的钱还剩着，说要还给白澈。几个相熟的人开玩笑叫白澈带大家去唱歌，恰好没事，就都跟着去了。

　　在场很多人五音不全，听别人唱歌没有参与感，也没啥意思，提议要玩游戏，争议过后还是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原版要唱歌的几个人闻讯也都不唱了，凑过来玩游戏。

　　作为经典游戏，真心话大冒险长盛不衰。

　　杨哲远跑去前台要了副扑克牌。

　　秦子阑接过牌，从中抽出所有的红桃，加上大小王，共十五张，背面朝下开始洗，边发牌便道：“规则大家都知道吧，拿到大王的人可以随机点一张牌接受挑战，被抽中的要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两个选择中任选一个。”

　　“不回答或者做不了的喝酒，不许耍赖。”

　　打完牌之后，成瑞率先将大王牌摊开在桌子上，挑眉看着众人。不是冤家不聚头，他抽中了秦子阑。

　　这手气，众人信秦子阑没有作弊了。

　　秦子阑倒是也输的坦荡：“真心话。”

　　成瑞当然也不跟他客气：“你喜欢谁？”

　　秦子阑笑：“我妈。”

　　几乎对答如流，话音刚落还有不少人没反应过来，大家潜意识里都默认问得是同龄异性，还没想过是这个答案，即能保护两个女生的面子，又遵守了游戏规则。

　　有几个跟秦子阑玩得好的拦着他的肩笑起来：“真有你啊秦子阑，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妈宝男吧。”

　　听了这话，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跟着笑。

　　成瑞自己问得不讲究，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牌收齐之后到了白澈手里，就十几张牌再洗也没什么大变动，他简单洗了两把就把牌发下去了，大王给到了林积雪。

　　林积雪向来爱玩，对游戏规则很熟了，不用别人起哄，直接干净利落地点了红桃五。

　　白澈瞟了眼手中的牌：“是我。”

　　“不是，我们今天是有什么玄学吗，”有人笑起来，挥着手指点江山，“没发现谁发牌谁倒霉吗？下次可别让我发牌啊！”

　　众人打趣：“咦，真怂啊。”

　　白澈闻言轻笑：“大冒险吧。”

　　林积雪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玩这种游戏相当在行：“给适龄的女生打电话表白，三代以内旁系血亲除外。”

　　吸取了上次成瑞的教训，林积雪要求提地严谨。

　　白家家风破为严格，白澈之前从未玩过此类游戏，哪能想到这些人这么野，只能拿起桌上的酒杯，道：“今天抱歉了。”

　　继而毫不犹豫地灌了三杯酒。

　　不知道是哪位高手拿来的白酒，但杯子还是啤酒杯，那个张罗着给白澈倒酒的人有意放水，倒了个杯底，但也不好叫人看出来太多，白澈喝了不少。饶是酒量还可以，这会白澈胃里也有些难受，脸色也微微泛红。

　　第三轮众人心照不宣地把牌给了刚刚声称发牌是玄学的那人，但这次命运之神降临，他没被抽中。

　　白澈捏着手中的大王，选中了云乐。

　　“看到没，这就叫实力！”

　　发牌的同学喝了酒，手舞足蹈地站起来得瑟，还催促着说：“白学长快该你提问了，能搞到云乐八卦的机会可不多，珍惜啊！”

　　众人在旁边跟着起哄，明里暗里叫白澈把话题往秦子阑身上引，毕竟是前两天的大新闻，两个当事人都在场，秦子阑众人惹不起没机会，只能从云乐这边入手，多损的问题都出来了。

　　白澈旁边坐着的就是云乐，他扭头，曲着腿坐在包厢的沙发上，手指看似很不走心地玩着牌，喝了三杯酒许是有些醉了，话语间笼罩着温柔：“你喜欢的那个人，他对你好吗？”

　　这话问得有几分暧昧，但其他人没注意到。

　　云乐闻声转头，恰好对上白澈桃花眼，在一众的呼喊声下，她听到此刻她心跳如雷，云乐回神，轻轻点头。

　　“好，很好。”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在对着秦子阑打趣，没人听到白澈轻笑一声，低声轻语：“好就行。”

　　或许是对着三个字太敏感，云乐听到了。

　　她上大学那年暑假，云因风就带着她见了秦子阑，两边家长已经对这次联姻商议已久，都不出意外地很满意，只是走个过场，当场就把关系给定下来了。

　　杨见铛当时还不似前几天那么面容憔悴，她笑得很慈爱，好像真是喜欢云乐：“子阑，乐乐今年也考了和清大学，你记得在学校多照顾照顾乐乐啊。”

　　既然已经确定关系，云乐就对身边的朋友都说了，但到学校后，秦子阑似乎对公开二人关系很抵触，云乐也就没有对任何大学同学说过这件事。

　　但白澈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还特地来问过她。

　　在学校白澈其实很忙，白家家教严格、学业任务重，老师有什么事情都习惯叫他，要学弟学妹带课，还有学生会的很多事情。

　　他那天看起来很累，眼里都是红血丝，并未多言，只是问：“乐乐，你喜欢他吗？”

　　云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机械地点了点头。

　　“那他对你好吗？”

　　“好。”

　　白澈和今天一样，也是点了点头，说了句：“那就行。”

　　云乐后来想了很久都没明白白澈的意思，只简单将其归咎为哥哥对妹妹的照顾，现在回想起来也难以参悟，不免心中烦闷，直到聚餐结束都闷闷不乐的。

　　林积雪以为她累了，也没在意，拉着她走。

　　“积雪，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怎么，得瑟你有个地下情人？”

　　被这么打岔，云乐那点惆怅的情绪也跟着荡然无存了，她正闷头走着，被林积雪戳了戳肩膀，示意她往左边看。

　　是白澈扶着副驾驶的车门，跟杨哲远说话。

　　距离有些远，还有着徐徐春风，两人的声音听不真切，但杨哲远是个大嗓门，云乐还是听见几句——

　　“喝了酒就不能开车了吧？”

　　“白学长你怎么回去？”

　　“代驾不安全，我去找找谁没喝酒。”

　　“说真的，杨哲远真跟白学长小弟似的，要不是大三不能转专业，他怕是能弃理从法，”林积雪也在偷听，她目视那边，侧身过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都多少喝酒了吧。”

　　云乐没答话，下意识地在想，她没喝酒。

　　她自小就滴酒不沾，这次也不例外。

　　杨哲远正要拔腿去找人，白澈望向云乐所在的方向，轻笑着说：“别去了杨学弟，我去找云乐吧，看看她愿不愿意送我一程。”

　　“云乐，她没喝？”

　　白澈说得肯定：“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白澈姿态放得不高，态度诚恳，云乐不好意思拒绝，被拐上了贼船，林积雪没怀疑什么，跟着其他人回学校了。

　　因为家里有司机，云乐很少开车，拿到的驾照基本就是个摆设，荒废了很多年，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吃灰呢。虽然下午车不多，她也不敢开太快，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路况。

　　白澈很信任云乐的车技，给她设置好导航之后，揉着胃闭眼假寐。车里充斥着云乐身上的茉莉花香味，混着酒香，晒着春日的阳光，无端让人发困。

　　半晌没人说话，云乐以为白澈睡着了，将车里音乐的声音调小了些，手刚离开按钮，就听到白澈问：“你们还没和好？”

　　“什么？”云乐不明所以。

　　“秦子阑。”

　　云乐这才想起自己前些天的说辞。

　　一句谎话要用一百句来圆，她沉思片刻，心说也没必要这么刨根问底吧，但既然问了就只能接着编：“对，他还在生气。”

　　她说完，等红灯的时间，好像听到白澈嗤笑了声，但因为被其他车的鸣笛盖过，云乐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毕竟白澈从未这么直白地讽刺过别人。

　　“因为他爸的事情？”

　　云乐正愁着没有说辞，现下白澈已经给找好了现成的理由，岂有不用之理，更遑论确实有这个原因。

　　她点头：“嗯。”

　　半晌白澈没再说话，云乐扭头看了眼，他已经闭眼睡觉了。直到导航提示已经到达目的地附近，云乐解开安全带的声音才将他吵醒。

　　“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

　　白澈下车，答非所问，顺着云乐的目光向上看：“在三楼，今年租的，离检察院近，上下班方便。”

　　“这个地方离咱们学校也挺近的。”

　　“上去坐坐？”

　　云乐迟疑片刻，没有推脱，跟着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