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5、第一百零四章 回头深锁才却春(2) ...
-
《夏史》记载:贤王夏城,炀帝三子,末帝胞弟,生母敬惠皇后沈氏,炀帝平武五年四月十二生,素有才干,平武十九年四月十七封一字贤王,于宫外建府,二十五年炀帝崩,末帝登基,国殇三年,晋宁四年迎娶丞相寂易幼女为正妃,帝赐王妃号“元”。晋宁五年,末帝病重,无力朝政,着一字贤王为摄政王,总揽朝廷诸事,晋宁七年,夏亡,帝都大乱,末帝自缢,贤王与王妃寂氏不知所踪,子嗣不详。贤王元妃寂氏,寂后胞妹,丞相寂易幼女,平武十年生,自幼习武,得末帝所赐软剑之王雪吟。
书页缓缓合上,目光有些隐暗不清。
窗外的天色漆暗不清,慕君延还未回府,她回来之后先去见了云卿就一直在这里等,已经三个时辰了。
视线再次落在书页上,伸手想要再次翻开,却又在即将触到的一瞬收住,史书始终是史书,冷冰冰的字眼,只记住了那些过往,背后的只有让后人去猜测。
一阵凉意自门口而来,她回头。
锦衣华袍,白玉冠带,带着一路风尘的夜色微凉,他站在门口停了一瞬,看着她,不辨喜怒。
容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静静的退下。
他迈步进来,她上前接过他取下的冠带,整理好放在一旁,他在案旁坐下,睹见那本《夏史》,旋即撇开视线:“什么时候回来的?”
“晌午回来的。”她说着笑了笑。
容安很快备好了茶具,他欲起身煮茶,却叫她拦下:“我来吧。”
他便不动了,稳稳的坐在那,看她手法娴熟的煮着茶,闲暇的时候,他偶尔会教教她,时间一长,她多多少少也会了些。
少顷,她端上茶给他:“按你的习惯,三分茶,七分水,试试看。”
他浅尝了口,眉间一挑:“以往你煮的茶,虽然口感俱佳,可怎么也找不着那份韵致,今天是怎么做到的?”
她给自己备了一杯,闻言笑道:“只是突然参透了而已,就像一件事情,拼命想都找不出答案,换一个角度,忽然就想明白了。”然后她抬起一双含笑的眼:“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他凝目看她,似不明所以。
“我以为你想知道的。”
见她垂下眼帘,他只道:“有些事情,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如果你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我的。”
……
“你可想仔细了,一定要回去?”
“是的,师父,我答应过的,此生决不会离开他,除非有一天他自己放手。”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有一天你的身份败露了,你要置你自己,置整个瑞王府于何地?”
那是她第一次面对夏锦仪犹疑。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绝不会成为他的阻碍。”
……
烛台上的蜡烛过了大半,被从窗户缝隙中吹来的风一拂,忽明忽暗。
侧首凝视身旁的人,早已沉沉睡去,竟好似远行归来的人是他而不是她一般,她低叹,蹑手蹑脚的起身关好窗户,灭了烛才重新躺了回去,谁知刚一躺下,身旁之人便无意识的伸手揽住了她。
她暗自好笑,将被子拉好。
翌日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冷却,院子有人练剑的声音分外清晰。桑妤歌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见他使剑,心下微叹,他的剑法竟丝毫不输天下第一的冷星辰。
清娴清羽端来一叠干净的巾帕和清水进了院子,见了院中练剑的慕君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桑妤歌轻声道:“把东西放下就好。”
两人依言照做,静默退下。
又估摸着过了一刻钟,慕君延才收了剑,向这边走来,她便绞起帕子递给他擦汗:“今天怎么不去上朝?”
“这几日朝中都没什么事,去不去也无妨。”他一面擦汗一面坐下,待擦完又交与她手中,她接过绞干净放在一旁,抬头见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坐。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过去坐了。
刚一坐下,两只有力的手臂就缠上了她的腰,他埋首在她颈间笑道:“其实有如花美眷在旁,做个闲人也不错。”
“那也要看王爷到底舍得不舍得下你的万丈雄心了。”她淡淡一笑,眉目微凝。
他的眼睛一向很利,扣在她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道:“怎么了?”
她只犹豫了一下,含笑着抬起眼帘:“如果,我说我要进颐园,你会怎么样?”
她看到他的脸色陡然生变,更多的是让他猝不及防的怒意。
“桑妤歌,你想干什么?”他危险的半眯双眼,“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颐园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可我是一定要去的。”
她敛了神色道坚定道。她不是不知道,颐园紧邻乾元殿,是景帝叫人重点看管的地方,要进去实在不是件易事,他发火的原因便在于此。
良久地静默后,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意,她太熟悉这样的笑容,一如当初她逃脱后,他找到她时的无奈:“阿妤,不要逼我。当初我不希望你跟他们走便是你牵扯进更多纠葛之中,可你执意要走,我不想阻止,因为我知道那些是你在乎的,所以才让你去,现在你的确是回来了,但你还敢像当初在泰安城答应我时那么驽定吗,阿妤?”
一时无言以对,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泰安之行,她许下过绝不离开他的誓言,可如今却叫他一次次为难,一切都已经变了。
他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在走之前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三日后,宫中饮宴,那时候是个机会。”
此后等到天黑他也未府。
她站在廊上等他,清娴清羽正在掌灯,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他虽然最终允了她这一次,但仍然生气了。
月奴摇头直叹息:“主子这是何苦呢?”
她微咬着唇瓣,眼神凝重的看着清娴清羽掌灯的身影,久久说不出话。
月奴又是一声叹气,转身欲走,她忽然开了口:“没有谁愿意自己活得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