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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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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彦又去冲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没多久又热出一身汗。
奚彦坐在电风扇前,顶楼,又是靠西边的房间,太阳直晒,吹出来的风都是温热的。
房间没空调,只有一个破风扇,也不知道奚淘夏天是怎么过来的。
他低头翻购物网站,想着买个冷风机。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房门被敲响。
奚彦疑惑地过去,打开门,看见是任青惟。
任青惟低着眼,轻轻喘着气,胸膛轻微起伏。
房间蒸闷的热浪扑面而来,他抬起头,看见奚彦,一怔:“奚淘呢?”
奚彦一头雾水:“他回老家了。”
任青惟顿住。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奚彦问。
任由对方打量的眼神在他脸上游移,任青惟沉了沉呼吸,平复情绪,没回答他的问题,低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奚彦摇头,他也不清楚。大爸带他回老家,一方面是乡下环境好,好休养身体;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他待在这儿,这离宁中那么近,近得能听见学校广播声,怕他触景生情,心里难受。
“这样,我给你手机号。”任青惟侧身进房间,从桌上找到本子,低头写上一串数字,“他如果回来了,务必联系我。”
奚彦有些不解,嘟囔道:“你不是有他微信吗?”
“他不回我消息。”任青惟把本子递给他,语气平淡,“谢谢。”
奚彦愣愣地接过,低头草草看了眼本子上的号码,“哦”了声。
任青惟轻轻颔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直到人消失在楼梯间,奚彦终于收回目光,他抓了抓后脑勺,进屋随手把本子扔桌上,下一秒,他动作顿住,眉毛不禁皱了起来。
他抓起本子,另一只手去拉开抽屉,翻出那张草稿纸。
坐在椅子上,奚彦左边是手机号,右手拿着草稿纸。他垂着头,认真比对着两边的字迹。
只是一连串的数字,按理来说,没有什么字迹可以辨别。
可这个数字2写得特别,一气呵成,左边连成一个小圈,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符号。
两边都有数字2。
一模一样的写法。
奚彦愣在原地。
他好像……发现他哥的秘密了。
他抓起手机,对着本子上的手机号一个个按数字,对方迟了会儿才接通,不等任青惟开口,他兀自说:“昭平县云屏镇常湖街52号。”
“他在这。”奚彦说完,结束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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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就迎来暑假。
不过,宁中高三生暑期时间减半,只休息到七月底,八月就要来上课。
明天考试,今天下午主要是收拾东西,腾出位置做考场,晚上不用晚自习。
姜星祈给奚淘发消息,告诉他,他的书本都在班主任那儿。他原本是想代为保管的,但方琼拒绝了,说了句没必要。
也就是这句“没必要”,让姜星祈心慌意乱。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仿佛就在人间蒸发了,依然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姜星祈捏着拳头,实在气不过,怒骂了声:“妈的,都要考试了他怎么还不回来!他不是最爱考试吗?!赶紧回来啊!”
奶茶店的冷气很足,人也很多,叽叽喳喳的,只有他们这儿低气压环绕,格外沉闷。
张劭轩也联系不上奚淘,他不确定地问:“他也没回你们?”
吴岩摇头,愁眉苦脸的:“没呢。”
张劭轩视线落在任青惟身上。
任青惟和他对视,目光格外平淡。
“算了。”张劭轩按了按额角,没再问。
吴岩小心翼翼地看看他们,迟疑着问:“那我们暑假还去海边吗?”
“人都失踪了。”张劭轩语气不太好,“去什么去。”
吴岩讪笑,底气不足道:“我都和我女朋友约好了。”
姜星祈狠狠瞪他:“你瞧你说的是什么话!”
“好好,我等会儿和她说清楚,大不了挨顿批。”
姜星祈双手撑着脸,苦闷极了。忽然,旁边墙上有张便利贴没多少粘性落了下来,他捡起来,起身重新贴上去。
不经意间,他看见上次他贴的心愿贴,只有他那张孤零零地贴在那儿,奚淘写的不知道去哪了。
“欸?”姜星祈皱着脸去找。
张劭轩问:“咋了?”
“淘子写的那张便利贴不见了。”姜星祈上下左右地寻找,目光滑过上面一张蓝色的便利贴,找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估计掉了。”
张劭轩偏头,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一行人离开奶茶店。
心愿墙上花花绿绿的,写满了心事。
蓝色那张,崭新的,像是刚贴上去没几天。
上面一行清秀的字迹,写着:
R同学,祝你健康。
期末考试结束,学生陆续离校,偌大的宁中变得死气沉沉。
给警长倒上猫粮,任青惟起身,和阿姨嘱咐几句:“水要每天换,猫粮没了就添,不要给它吃太多的猫条。”
阿姨点头,说:“我记住了。”
任青惟淡哂,“谢谢。”
妈妈把背包给他,柔声说:“到了和我说声。”
“好。”
“外面这么热,”妈妈叮咛道,“还有冰凉贴,也拿上。”
任青惟接过,放进背包侧边口袋,“我走了。”
宁川去往昭平县只有短途客车,客车又破又旧,应该是有些年岁了,陈旧的车厢内部,车窗泛着浑浊的黄褐色,行驶时排气管咳嗽般突突的响。
机油味,灰尘味,汗味混合在一起,浑浊难闻。
任青惟将车窗打开,路边的风灌了进来,他看着沿途的风景,从高楼大厦,过渡到低矮陈旧的房屋。
客车在县城汽车站停下,还要转车去镇上。
任青惟招手,上了出租车,和司机说了地址。
出租车司机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从后视镜打量他好几眼,看他气质出众,与这儿格格不入,于是笑着问:“小伙子不是昭平本地的吧?”
任青惟淡淡应了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拒人之外的冷淡模样,显然是不想聊天。
司机还想说些什么,看见他的神情,干巴巴地笑了声,将话题收尾:“我就说嘛,看着不像。”
车子开了半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司机很负责,直接将他送到家门口。
任青惟付了钱,推开车门,在地上站定。
迎着烈阳,他看向紧闭的大门,院门算不上高,院子里栽种的柚子树冒出了头。
他对着大门,拍了张照,发给奚淘。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一声。
他终于收到奚淘的回复:【???】
任青惟垂眸,面无表情地发消息:【开门。】
在阳光下等了片刻,“咣当”一声,院门从里面打开,奚淘穿着长袖长裤,出现在他眼前,满脸错愕:“你怎么来了?”
“你不回我消息,”任青惟径直走进来,“我只能来看你。”
奚淘困惑地嘀咕:“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话音刚落,便意识过来:“彦彦告诉你的?”
任青惟没否认,看了眼院子里,目光重新落在他脸上,他好像又瘦了些,衬得眼睛更大了。
“怎么不去医院?”他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奚淘把他带进屋,一边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医生说还不能化疗,得养养身体。”
婶婶听到说话声,从里屋出来。
“婶婶,这是我同学,任青惟。”奚淘给婶婶介绍。
任青惟:“阿姨好。”
“诶你好。”婶婶扬起笑容,把奚淘拉到一边,小声责怪,“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声你同学要来。”
奚淘冤枉,他也刚知道。
“淘淘,你先带你同学回房间。”婶婶去拿手机,“我出去买点菜。”
任青惟说:“阿姨,不用麻烦。”
婶婶对他笑了下,将手机揣兜里,骑上电动车就出门了。
奚淘暂时住在一楼奚彦的房间,窗户大开,有风吹进来,桌上摊开的书被风吹得翻动了好几页。
任青惟走近,低头去看,练习册上写了不少题,旁边还没盖上笔帽的笔搁在中间,显然,他刚才还在做题。
奚淘将桌上的书收起来,堆放在一旁。
他故作轻松地抬起脸,笑了笑:“你们考完了是吗?”
“嗯。”
“试卷难吗?”
“不算难。”
奚淘眼底闪过一丝羡慕,他沮丧地垂下脑袋,掩下情绪:“挺好的。”
任青惟没搭腔,他将背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抽出一份试卷,“赵老师给你的。”
奚淘一脸惊讶,呆呆地接过试卷。
“他让我转达给你,一班和五班,两个班一个人也不能少。”任青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