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头看》猫原

28、28

　　奚淘依然没多少胃口，吃了一小半就搁下筷子。

　　“就吃好了？”张劭轩问。
　　奚淘点头。
　　奚彦探头看了看碗里几乎没动的面条，爆了句粗口：“我靠，你动筷了吗？”
　　“别说脏话。”奚淘说。

　　奚淘虽然只比奚彦大一岁，长得也没奚彦高，但他从小就是父母眼中别人家的小孩，奚彦还是很佩服他哥的。
　　他龇着牙笑，双手捧着面碗放旁边，埋头胡噜吃面：“正好这碗也不够我吃，我帮你解决掉。”

　　奚淘静了片刻，摸口袋要给婶婶发消息，告诉她奚彦在他这儿，叫她不要担心。
　　谁知奚彦眼观八路耳听四方，机灵得很，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奚淘刚拿出手机，他立刻放下筷子，警惕道：“你是不是要给我妈发消息？”

　　奚淘怔忪，点点头。
　　“不行，你别告诉她我在这。”奚彦说完干脆伸手，保险起见，他得自己跟妈妈说，“手机给我吧，我来发。”

　　“我不会乱说什么的。”奚淘无奈失笑，但拗不过奚彦，还是把手机给了他。

　　奚彦发送完消息，退出聊天框，视线不经意扫到上面的置顶聊天，寥寥无几的聊天页面，只有一个置顶很是显眼。

　　他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任青惟。

　　他的目光太过强烈，任青惟掀起眼帘，对上他的视线。
　　奚彦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没什么攻击力。他把手机熄屏，还给奚淘，脸色并无异样：“ok了。”

　　奚淘忍不住翻看他到底发了什么消息，一点开，顿时无言以对。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他找到工作了。”

　　奚淘一头雾水：“你找到什么工作？”
　　“美容美发啊，”奚彦嘴里面条还没咽下去，口齿有些不清晰，“我上午不是去做头发了么，他们叫我去店里当学徒。”

　　吴岩“扑哧”一声笑了：“托尼啊？”
　　“以后来店里给你打八折。”奚彦嘿嘿笑。

　　“我呢？”张劭轩不着调地凑热闹。
　　“你打五折。”奚彦笑嘻嘻说，看向任青惟，“你免费。”

　　吴岩不理解：“为啥啊？”
　　“这还不明白？”张劭轩睨他，“按长相打折。”
　　“嘿——”吴岩不服气，“我这暴脾气。”

　　吃了饭，奚淘带奚彦先回住所，奚彦没带多少东西，一个书包就装满了，他的包还寄存在旅馆。
　　奚淘把备用钥匙给他，眼看晚自习时间快到了，连忙叮嘱：“你等会儿把行李拿过来，这几天住我这。工作的事……你先别去。”

　　奚彦倚着桌边，动动这个，碰碰那个，敷衍地应了声：“好好好，哥你快去上课吧。”
　　奚淘低头看了眼时间，没再说什么：“晚上再聊。”

　　奚淘回学校上课，奚彦坐桌边无聊地把玩着贝壳手链，没一会儿，他起身去把书包取回来，将包里衣服拿出来，还有一张他学习生涯里唯一获得的奖状，他捏着奖状左顾右盼，想了想，拉开抽屉，想要放进去。

　　抽屉里薄薄的一张纸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拿起来，只是一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写了一些解题步骤。

　　奚彦不明白这张纸有啥好保存的。
　　不过，字写得还挺好看。

　　他将草稿纸放回原位，又将自己的奖状压在上面。
　　整理好东西，奚彦赤着脚蹦到床上，舒舒服服地躺床上玩手机。他回复了几条朋友发来的问候，滑了滑屏幕，突然想起，那个置顶聊天。

　　手机又来电话。
　　奚彦思绪被打断，看到熟悉的来电，毫不留情地按了挂断。

　　他妈电话打来一个又一个，奚彦烦躁地抓抓头发，索性关机。
　　把手机扔一边，奚彦睡了一觉，等他醒来，奚淘也放学回来了。

　　客厅里有点儿吵，奚彦趿拉着拖鞋，推开门好奇地张望。

　　客厅亮着灯，地上堆了几个打包好的包裹，奚淘正在和李阿姨聊天，看见房门被打开，奚淘循声回头：“你醒啦？”

　　奚彦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带着鼻音“嗯”了声。

　　李阿姨看见他这副与众不同的打扮，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笑容：“这就是你弟弟吧？挺好的，我之前还担心我们明天搬走了你一个人在这，现在弟弟来了，也算有个伴。”

　　“他还是要回去读书的。”奚淘不想李阿姨误会，轻声解释。
　　奚彦撇撇嘴，很不赞同，但他嘴上也没说啥。

　　奚淘回到房间，房门挡住了客厅的光。
　　“饿了吗？”奚淘将书放到桌上，一边问。
　　奚彦摸了摸肚子，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饿，他点头，奚淘便拿了包泡面给他，“厨房有开水。”

　　奚彦皱眉：“就吃泡面啊？”
　　奚淘想了想，又摸出一根肠，递给他：“喏。”
　　“得嘞！”
　　奚彦拿着泡面和肠去厨房，等他端着碗回来，奚淘已经在写作业。

　　奚彦没地方坐，这么小的房间就一张书桌，他干脆把碗搁在凳子上，蹲在旁边等面泡软，边问：“哥，你不吃夜宵吗？”
　　奚淘没抬头，平静道：“我不饿。”

　　“你晚上就吃那么点还不饿？”奚彦不可思议地说，“而且我真没骗你，你瘦了好多啊，过年那会儿你脸上还是有点肉的，现在都瘦成尖下巴了。”

　　奚淘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安静良久，肩膀轻轻耸动了下，嗓音轻而缓，仿佛虚无透明的空气：“我其实有点害怕。”

　　奚彦没跟上他的节奏，咬着面条抬头：“怕啥？”
　　奚淘抿着唇，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话别说半截啊。”奚彦打破砂锅问到底，端着面碗凑过来，“到底怕啥？”

　　奚淘沉默着，放下笔，深吸口气才转头面对着奚彦，“我感觉我身体出了点问题。”
　　奚彦眉毛拧成一团，把面碗放到旁边：“什么？”

　　“胃疼的频率有点高，时好时坏的，吃不下东西。”奚淘轻声细语，细数这段时间不容忽视的反常，“最近晚上也睡不好。”

　　“去医院看了吗？”
　　奚淘点头，说：“说是胃溃疡，已经吃了药。但是没维持多久。”
　　奚彦急道：“那就去医院再开药啊。”

　　奚淘沉沉地叹气，低声说：“很贵的。去一趟医院要花不少钱。”
　　去药店买药也贵，而且治胃病的药，也没多少效果。

　　奚彦太阳穴突突疼，气得直接爆粗口：“我操，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生病还惦记着钱啊？”
　　他胸膛上下起伏，深呼吸好几个来回，按捺着情绪问：“大爸知道吗？”

　　不等奚淘说话，奚彦就否定了自己的问话：“他肯定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肯定会拉着你去医院看看。”

　　奚淘无声地扯了下嘴角，没否认。

　　奚彦瞪着他，忽然气冲冲地绕过床铺，把书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钱包：“我请你去看病。”
　　“你这是干什么。”奚淘有些哭笑不得。

　　奚彦：“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明天不行，要上课。”奚淘说。
　　奚彦翻了个白眼，无语道：“那就后天，周六行了吧。”

　　周六这天，奚淘和奚彦来到诊所。
　　面对医生，奚淘尽可能准确而客观地讲述出现的问题。

　　医生听完，检查了他的眼睛和皮肤，脸色有点儿凝重，“我们也不好判断，你们得去大医院做个全面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