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头看》猫原

27、27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又一年高考结束了。
　　伴随着雨停，宁中学生重返学校。这周对他们来说，着实有些轻松，放了两天假，再上两天课又迎来周末。

　　刚放假回来，教室里闹哄哄的。
　　方琼一进教室，看见大家吊儿郎当吵吵闹闹的模样，顿时变了脸色，卷着课本狠砸了下讲台：“都高三了还一点自觉性都没有！非得等老师来了才读书啊？”

　　台下一脸懵：“什么叫都高三了？”
　　“新学期不是九月份开学吗？啥时候改成六月了，咋没人通知我啊？”

　　方琼扫视台下学生，哼笑一声：“高三那批考完走了，你们不得顶上啊？等明天我搞个高考倒计时，就贴后边那面黑板上。”

　　五班学生顿时叫苦连天：“不要啊老班，这么早就倒计时，我要焦虑了。”
　　“焦黄也没用。”方琼根本不吃这一套，“隔壁一班都开始复习了，我们课还没讲完呢，瞧你们一个个的，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那可是一班啊，我们有可比性吗。”学生理直气壮道，“这不是登月碰瓷么。”
　　曹琰不禁反驳：“我们班也没那么差吧，上次奚淘可是秒了他们一班，拿了年级第二呢，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

　　奚淘低头写作业，置身事外。

　　“行了！”方琼不耐烦地啧道，“一提到一班就没完没了，赶紧读书，别扯有的没的。”
　　教室里顿时响起稀稀拉拉的读书声。

　　奚淘把手中的题写完，腾出手去摸词典，也跟着早读。

　　夏日的阳光炽烈地震荡。
　　窗前的水杉枝叶干净绽着新绿，空气清新得像新生。

　　奚淘起身，走到后面几排，把英语笔记本给姜星祈。
　　姜星祈撑着腮帮子，一脸苦闷：“淘儿，我真被老班整焦虑了。感觉昨天才刚踏进宁中，怎么今儿就高三了。”

　　奚淘坐在他前面，忍不住再一次劝道：“还有一年时间，你从今天开始努力，来得及。”
　　姜星祈随手翻了翻奚淘的笔记本，没翻两页又无奈地合了上去：“一个字也看不懂。”

　　“哪呢？”奚淘脑袋凑过来，“语法吗？我写得挺详细的呀。”
　　姜星祈伸手压住他的手，阻止他再去翻笔记，“要不我捡起老本行走艺考吧？”
　　奚淘迟疑着问：“可是你的腿……”

　　姜星祈是艺体特长生，中考文化课控制线比他们要低，才被宁中录取。但去年，他出了场车祸，医生嘱咐不能再跳舞了。

　　“我换别的啊，比如唱歌，比如播音主持。”姜星祈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声音，字正腔圆道，“看我迷人的嗓音，是不是还挺适合主持的。”

　　奚淘思忖半晌，很认真地说：“我觉得，还是好好学习吧，你又不笨，有不懂的可以问我，还可以问任……青惟他们。”

　　他闭了嘴，心里仍旧觉得，在他人面前喊任青惟的名字，有点儿奇怪。

　　“老实说，虽然我姐夫长姐夫短的喊，但我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怵他。”姜星祈撇撇嘴，“都没见他笑过。”

　　奚淘愣了，轻声呢喃：“有吗？”
　　他会笑啊。
　　好几次都在笑。

　　“学霸都是天生带着距离感的。”姜星祈说，“还是张劭轩够哥们，可以随便开玩笑。”
　　奚淘“嗯”了声，接过话茬：“你也可以问他。”

　　“别了吧，我拉不下这个脸。”姜星祈自认为面子比天大，他啧了声，把笔记本塞进桌洞里，破罐子破摔道：“算了算了，我先试着学会儿。”

　　奚淘眼睛一亮，惊喜道：“那中午去图书馆吗？”
　　“？”姜星祈严肃拒绝，“没有人能剥夺我睡午觉的权利。”

　　姜星祈死也不去，奚淘只好独自去图书馆学习。
　　从上次以“胃好了”为理由拒绝张劭轩再送饭菜过来，他又重新在食堂吃饭，吃了饭照例去自习室写作业，午休剩余十五分钟再回教室趴着眯会儿。

　　奚淘习惯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他刚拿出试卷，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

　　以为是爸爸打来的，奚淘小跑着出图书馆，钻进一旁的树林里，直到拿起手机，看到是婶婶打来的，他明显怔住了。

　　婶婶很少给他打电话，一般都是有事情才会联系他。

　　奚淘接通后，听筒传来对方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淘淘，吃饭没？”
　　“吃了，婶婶。”
　　婶婶问：“现在在休息吗？”
　　奚淘看了眼四周，轻声说：“还没有。”

　　迂回的话术说完，婶婶终于说到正题上，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是这样的淘淘，彦彦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搞什么，闹着不想上学，还从学校跑出去了，我们都联系不上他，都不接我电话，他有没有找你啊？”

　　“他去哪了？”奚淘心提了起来，担忧道，“他没有联系我。”
　　婶婶说：“他同学说他去宁川市里了，我和你叔以为他会来找你，就给你打电话问问。”

　　奚淘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昨天。”
　　“婶婶你先别着急。”奚淘说，“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结束通话，奚淘就站在原地，翻出奚彦的账号，可铃声响了许久，对方都没有接。他深深地叹气，给奚彦发消息：【彦彦，你在哪？】

　　阳光照在他裸/露的后脖颈，薄薄的皮肤很快被晒红，他伸手摸了摸脖子，找到树荫下，靠着树干站，又低头给奚彦发消息。

　　淘：【听说你来市里了？】
　　淘：【没地方住的话来找我吧。】

　　他想了想，发送了位置。

　　等了好一会儿，奚彦仍旧没回消息。
　　奚淘抿紧唇角，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沉默着回自习室。

　　不料刚穿过闸机，险些撞到迎面过来的人。
　　他抬起头，看到来人，眼神充满惊讶。
　　“好巧。”任青惟说。

　　奚淘下意识指了指一楼的自习室，张张嘴，条件反射地解释：“我来自习。”
　　任青惟抬起手上的书籍，言简意赅：“借书。”

　　奚淘看向他手里的书，黑色的封面一晃而过，他没看清名字，任青惟的手已经垂下去。
　　他收回目光，侧身让他过去。
　　任青惟颔首，一言不发地离开。奚淘往自习室走，到拐弯处，回头看了眼空荡的图书馆大厅。

　　将杂念抛之脑后，奚淘集中注意力，拿起笔写题。
　　一直到校园广播悠长地飘荡，他收拾东西回教室，小憩前看了眼手机，奚彦给他回消息了：【ok的，哥你啥时候放学啊，我来找你。】

　　奚淘顿时精神了，挺直腰背，回道：【六点，你在校门口等我，别乱跑。】

　　晚餐加休息时间只有一小时，奚淘一放学就小跑着出学校，他在门口看了圈，立刻就注意到目标。

　　奚彦顶着一头黄毛，龇着大牙笑，边朝他跑过来。
　　奚淘皱着脸，欲言又止：“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上午刚染的，怎么样，酷不酷？”奚彦得瑟地用手扬了扬头发，注意到好久没见的奚淘，笑容收了起来，“哥你咋瘦那么多啊？”

　　“难看。”奚淘真诚地说，自动忽略他那句问话，带他去附近的餐馆，边问道，“你真不打算读了？”

　　奚彦摆摆手，无所谓道：“不读了，本来就学不进去，私立学费又那么贵，也省得他们天天念叨着给我上学花了多少钱。”

　　奚淘暂时没劝他，问：“那你打算干什么？”
　　“还没想，到时候再说吧。”奚彦边说边看周围的学生，感叹道，“你们学校的校服真好看，不像我学校，衣服丑死了，穿上和土老帽似的。”

　　“想吃什么？”
　　奚彦也不挑食，随便指了家面馆：“吃面吧。”

　　奚淘带他过去，穿过马路，肩膀被人拍了下，他回头。
　　“霍，真是你啊。”张劭轩和任青惟、吴岩他们一起，看见奚淘，又看了眼旁边的奚彦，“旁边站一黄毛，我都不敢认。”

　　奚淘扯了扯嘴角，介绍道：“他是我弟。”
　　“别叫我黄毛。”奚彦比姜星祈还自来熟，“我有名字，我叫奚彦，吴彦祖的彦。”

　　“哥们发型挺别致啊。”吴岩搭腔道。
　　“怎么样，帅吗？”奚彦说，“喜欢的话，我把店铺推给你。”
　　“算了，我还不想被打骨折。”吴岩乐道，转头又对奚淘说，“小奚淘你身边咋全是活宝啊。”

　　张劭轩也笑：“你弟应该和姜星祈挺有话聊的。”

　　奚淘一脸无奈，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们去吃什么？”
　　奚彦立马邀请道：“一起吃面吧！”

　　“好。”任青惟答应。
　　奚彦下意识看了他一眼，震惊了。牛逼，长这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