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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如是 ...

  •   『晚风中在桥上散步的男人,温和又傲慢地走在地狱里。』

      总司似乎确实在这个几人小团队里占一个比较高的地位,具体体现在他发出“确认完数量就带她走”的命令后,立刻有一群蒙面人闷不吭声地走上来,麻利地清点了存活人数。
      很快那些变异得不成人样的、半死不活的、看起来没那么大异常的“人”都被拖出来,像货物一样塞进黑色箱笼,被推进货舱里头运走。
      包括刚刚看起来脑子不太清醒后来连说话也不太灵光而且我不喜欢的黑卷毛小哥,他在被搬运的时候确实短暂地得到了总司的注视。可惜他那时已经脑袋一歪陷入昏迷,很是凄惨的错过了他期待许久的关注。
      在这段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来来往往的黑衣人视若无睹地从满地凝固氧化的血和横七竖八的尸体里穿行。我也没有听见这片区域以外任何活人的声音。

      好像注意到我飘走的心思和四处游移的视线,阿切彻轻飘飘地说:“这地方最后的活人都在这里了。”
      我说哦。

      “你也请。”阿切彻向我抬抬手指,接触到我不可思议的眼神时乐了一下,手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拧了个方向,指着机舱,总司已经走到门口等待一样看着我们这边。
      “走吧——也不用想着耍花招,总司在看着你呢。”
      之前骨刺被他收回的时候好似不经意地向前推了下我,可以说他是明晃晃地展示了一下武力差距。我很确信那几根比刀锋还尖利的钙质能在瞬息间把我戳个对穿,说不定血都来不及弄脏他的衣袍。
      我站在原地没动。
      看我半天不迈步,像座小山一样的大块头,呃好像叫马斯特马的那个,特别暴躁地一瞪眼:“你有意见?不想去?”
      我很确定,他语气里除了对“我不乖乖听话”的不耐烦,绝对还有“想揍我一顿”的期待!
      “不不不没有不敢不敢——我腿软了、呜呜腿软了走不了路大哥!”我抱头求饶蹲地大叫一气呵成,我想我以前一定招惹过很多人,这套动作简直行云流水,像刻在DNA里一样丝滑!
      谁想挨这兄贵一拳?
      看看他比我脑袋还大的拳头,我可是眼睁睁看着他把易拉罐捏成块铁皮,惹了他我会变得比那玩意还扁!
      可能是被我求饶的果断所震惊,他感到很没意思地把我再次拎起来,咣当一声丢进了机舱。

      他们把我捆了个结实,说是以防我真的留有什么后手。
      这是总司提出的。他非常戒备我,不如说他几乎都没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连遮遮掩掩的态度都没有就这么大剌剌锁眉盯着我看。
      马斯特马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怎么了总司,难道你看不——”
      “……闭嘴,马斯特马!”
      阿切彻从善如流地照做,还不留破绽地蒙上了我的眼睛,一边捆一边叹气:“唉,万一我们以后真成同事了,我先道歉,还有是总司指使的你先记着。”

      说实话,我倒挺希望我真的有后手,而不是一上来手脚软得像面条还要捆成个毛毛虫。他们倒是懒得管我,自顾自交流说一堆无关紧要的话把我当空气。
      他们确实没必要管我,一团砧板上任谁都能切割的肉、一只被捏在手心的蚂蚁有什么必要在意的呢?而我确信任何出格的举动都会被随意抹杀在这里。
      在晃动和轻微的失重中,我感到手脚冰凉,又逐渐被麻痹取代。但在眼前的黑暗里我又感到微妙的安心。
      也许是什么呢?确认在见到他们那位老大之前我不会被干掉,还是“这么毫无悬念”的场面我连挣扎这个形式也不必要?或者是在一连串超出人类认知的事情发生后,真的到达了精神和□□的极限,
      ——总之我就着这么看上去难以忍受的、歪七扭八的姿势,不知何时落进深黑的梦乡。

      像条死鱼一样又一次被丢到地上的时候我甚至根本还没醒,因为疼所以还顺着丢出去到了力度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
      就是那种,能明显看出是自己在翻滚的,滚动。因为绳子还没解开,所以我还像条苍蝇幼虫一样蠕动。
      我又装了几秒,状似自然地躺在地上睁眼,故作无事发生地开口询问:“哦哦我们到了呀?”
      面前三张脸上挨个写着“你心够大的”“在这种情况也能睡着”“你死到临头了让让你”。
      我扭捏,说你们能不能给我张纸擦擦口水。不出所料地得到几个白眼。

      说实话是没这个必要的。比起我黏在身上结成片的血,应该不会有人在意我刚刚睡觉压出来的红印和不知有没有流出来的口水。
      依旧被捆着的我被三个“堕天使”押送着,前往那群看上去很冰冷的建筑。
      一大群鸽子在头顶的晚霞中盘旋,自在地歇落在檐上,歪着头发出咕咕声。晚霞很漂亮,我偷偷地瞥了好几眼。

      他们对那个人确实是很恭敬,或者说有些崇拜的地步。
      那个长头发的男人……很令人生出敬惧,不是说严厉可怖望而生畏——他甚至只是个相当美丽的年轻人,眉目神情以及声音都冷淡平和。后来很快我就听闻他屠戮城镇是怎样地不留余地、手段血腥而雷厉风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此时似乎只是在乘着晚风散步的青年联系在一起。
      浅淡的银蓝色在落日下显得有点紫,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打理起来特别麻烦的、一直垂落到腰际的卷发。我只盯着那一缕不太听话的、在微风下轻飘飘起起落落的发丝,没敢盯着他那双红眼睛看。
      我缩缩脖子,自惭形秽似的背着手磨蹭手臂上的脏污,其实我知道干涸的血渍难以抹去,因此只是想要减小自己的存在不那么完整地暴露在这个人的视线中。
      直视一对古井无波而深不见底的红瞳,好像连灵魂都被看了个彻底——我开始有些相信他确实是个恶魔了。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对么?”
      那三个家伙连同原本跟在路西法身后的人,都早已安安静静退下了,只剩我一个站在桥桩子边上两眼无神地盯着他的发尾,而他气质中有种浑然天成的威仪,令人不可悖逆。
      所以我吐了口气:“对,……刚刚知道了。”
      他似乎笑了一下:"不用那么紧张,你只要……说说你在想什么就好。"
      我说啊?
      我在他平静的声音下不受控制地张嘴,想说我其实不认识你我来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实际上我喉咙发紧,大脑一片空白。

      我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盯着他的衣角,能感受到一种居高临下的视线慢慢从我头顶扫过。
      下意识抬眼时,依旧是那种毫无温度地、自上而下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我狼狈的形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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