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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名 ...

  •   『梦境里我踏上螺旋着的无尽阶梯。』

      床垫很柔软,我躺在上面还觉得像是在做梦。我侧身时被口袋里的卡片硌了一下,干脆把它掏出来握在手里翻过来覆过去地摩挲。

      我被宣布姑且算是成为那个人的下属,得到了同样属于“堕天使”的身份。
      原因是我特别合他眼缘上来就要给我升职加薪——假的,他问的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来,讷讷地缩着脖子。
      最后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那么既然你选择了元素针,是想要得到什么、或者是毁灭什么呢?”
      我还是低着头抠手。
      漫长到让人窒息的沉默后我小心翼翼地抬头,诚恳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垂眸看着我。

      那个人倒是很有耐心地听完我对于醒来后一切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神色一点也没有改变,很舒缓地告诉我先留在这里也无妨——作为被神选中者,我会有很多时间,足够认清自己,还有用从“他”那里得到的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他甚至不急着要我宣誓效忠,就宽厚地给予我和那几个带我回来的家伙几乎等同的身份。
      余晖落尽前涂抹在他面孔上的光芒如血,落在背影上反而像而镀了层神圣的辉光。在他离开后天幕暗沉下来,仿佛连稀疏的鸟鸣好像都一并消失了。
      接着我就那么神志不清地站着,好像被什么人带走了,她告诉我看这么多房间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其他堕天使在这里也有自己的房间。
      长雀斑的少女,她的头发是橙色的。她很礼貌地说话,却有些好奇地把眼神从我身上扫过。她说在这里堕天使的身份仅仅低于路西法大人,所以有需要的直接吩咐下去就好——她示意地看了一眼外面徘徊的、潜在阴影里的黑袍人,亲和地弯着眼睛引着我走。
      “你也是堕天使吗?”
      “我不是的,大人。”她甚至体贴至极,都没有追问我的名字。
      其实那些房间都长一个样。我推开几扇门看到大差不差的布局就明白了,选了白天大概可以照到阳光的一间。

      我穿着新得到的衣服慢慢喝餐盘里的热可可,简单的用品在我慢吞吞冲洗自己时就贴心地送过来。
      直到我躺在床上,才有种缓慢的念头从我胸腔流过——
      我将要在这里生活了,而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握紧了那张硬质的卡片,那是我把衣服脱下来摸索有没有剩余物体时在贴身口袋找到的唯一东西。进入这里时检测电子设备的仪器没在我身上发出警报,所以也没人来搜我的身。

      我脱下衣服仔细摸索触碰到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慢慢把它从几乎被血粘住的口袋里抽出来。它摸起来有种特殊的质感,重量很轻,却在灯光下反射出晃眼的金属光泽。
      它上面布满了交错的条纹,那些奇异的图案磨损很严重,角落里像被什么人刻下过文字又被反复磨去,除了W、E、N、N几个字符,后面是混乱地擦花的痕迹。
      我花了很久才把被血黏住的头发梳理开,在几乎把皮搓掉后才让自己变得干干净净。我赤条条地站在浴室镜前面,那是张年轻女孩的脸,比刚刚见过的姑娘看上去还更青春些,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脖子后,灰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皮肤白皙,看上去毫无异常。
      四肢上还能看见被绑缚时留下的红痕、还有摔摔打打留下的淤青
      啧,即使它们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我还是在心里恶意地诅咒了一下他们,那三个不懂照顾人的家伙!
      我最后还是将卡片塞到新衣服的口袋才走出浴室,把被血糊到看不出颜色的旧衣服丢进筐子里。

      那张卡片被我的体温捂得有些暖,手指在上面使力也没有丝毫的弯折,轻薄而坚硬。我捏着它,不停地摩挲那上面因为写有文字而变得粗糙的地方。
      W、E、N、N,还有后面像是刻意掩盖的、磨去的字符。
      这是我的东西吗?
      我是不是可以把它当做自己的名字?
      ——温。
      现在在这里躺着的人是谁呢?
      我猜绝对不是这几个字。
      我的大脑里能够勾起情绪的、应当属于一个人的部分全都空空荡荡,剩下一个具有常识的空壳。
      在盯着天花板太久导致眼前开始出现乱糟糟的噪点,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没有任何人来找我的时候,我翻过去把头埋进枕头里麻木地听自己的呼吸声直到陷入睡眠。

      那些关于这里一切乱七八糟的疑问在第二天就得到了详尽解答,因为我隔壁住着的家伙很有兴致地敲门扰了我的梦,给我这个新人展示了相当的热情。
      他自然是堕天使的一员,名字叫做鸠,顶着一头认真打理过的白色卷毛。并且看上去其实是个脾气好的,我起床气把枕头砸了他一脸也完全没在生气。
      但是我很快就不生气了。
      帅哥!
      白毛的!帅哥!
      很奇异的,一场深度睡眠之后,有一些东西在我心脏里蠢蠢欲动着复苏,具体好像就是那种麻木的、隔膜一样的感觉像漫过头顶的水褪去,于是进到我的感知回到身体,眼中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有色彩也更鲜活起来,比如昨天就算有个惊天动地的帅哥也和萝卜没什么两样,但今天就不同了——
      这点影响被我大方地加到了对这位很亲切的白毛帅哥的好感度上。
      我想了想说,我,好像叫温,好像。
      他不在意地笑了。
      我叽里呱啦地问,他也叽里呱啦地讲,什么都告诉我这个新人,态度坦然到这里好像完全不存在什么机密——老大住在哪座建筑,这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没事的呀,没人能战胜路西法大人的。”他特别自然地告诉我。
      我说啊?
      他比划了一下,笑眯眯地说路西法大人的强大——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阿巴阿巴,说老大的能力是啥啊?
      他似乎对我这个称呼路西法的方式有那么一些些的不适,但还是神秘地笑了一下,说还是亲眼见见比较好吧?路西法大人从来不吝于展示那些能力的,特别是向那些人。他意有所指地点点头。

      说起来,我们老大具体的样子,我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今天起床以前的事情,都像是蒙了雾一样,虚虚地漂浮在我的脑海里,几乎不属于我一样连昨天到底在想些什么都难以回忆。
      我还能感受到的部分……
      他似乎是个可以用“美丽”形容的男性,也同样连不说话都能压得我抬不起头,但他具体什么样来着?长头发?

      不过这些确实并不重要,我的确很快见识到他那些“难以描述的宏伟神力”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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