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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45章 怪谈故事 ...

  •   文艺汇演结束后,不同于往日死气沉沉的学习气氛,可能是为寡淡生活增添点奇特色彩的调味料。最近的校园里总是流传着各种恐怖怪谈故事,他们逢人都要拉过好朋友开始讲述几段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毛骨悚然的校园怪谈传说。

      付焕施正是属于那种虽然害怕得要死却又忍不住好奇心想要听的一类人,他坐在座位上双瞳如豆地听着顾思义给他讲男生宿舍广为流传的《夜半红衣女鬼洗头事件》。

      “这都传遍整个校园了,你竟然不知道?!”

      顾思义故作神秘地开始向付焕施讲述,夹杂着生动抽象的表情,真实形象地描绘出了故事的恐怖性。

      【这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还要追溯到文艺汇演的前几个星期之前,就发生在男生宿舍楼里。

      某一天,有个男生半夜醒来想去上个厕所,他急匆匆地跑到厕所后,可能是随意一瞥就看到楼下有什么新奇玩意,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就从窗口里探头去看,因为男生宿舍的对面就是公共水池,然后他就看到有个穿红衣服的人正在趴在水池里洗头,水龙头里还哗啦啦地往外流着水,在那个时间里听起来超级刺耳。当时他也没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凌晨三四点也有偷偷跑出宿舍的。

      可接下来的那几分钟里,那个人还是没有抬起头,水流还是哗哗地响着。男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离开而是在原地静静看了几分钟,仿佛是有什么魔力蛊惑了他一样固定不动。

      那个男生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人要抬头了,他才看清楚了,那明明是个长发女生。他就疑惑这个时间段里为什么会有女生出来洗头,而且女生宿舍楼是在另一个校区,管制也相对比较严格,不会轻易让她偷跑出来。

      在他纳闷的那几秒钟,那位长发女生竟然默默旋转了一圈头,没错,是旋转了360度的弧度转过去了!男生顿时吓坏了,他总感觉女生是看到他了,立马吓得屁股尿流地跑到宿舍里盖上被子,瑟瑟缩缩地一夜都不敢睡。

      最后等宿舍里的人醒来,他就说了这件奇事,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每个听过这个鬼故事的男生听完都不屑一顾根本就不放在心里。结果还是信了邪,因为他们半夜起床上厕所,也会听到宿舍楼下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像是水声,哗啦啦地……哗啦啦地响着……】

      付焕施听得一惊一乍的,从小就喜欢看恐怖片和鬼故事的他,也抵不住本就是胆小鬼的本质。

      一听顾思义讲得太过逼真,他缩着头不敢看向窗外。

      即使外面阳光明媚,天空万里如镜。

      付焕施听他讲完后,整节课都在心惊肉跳的,心底还不住告知自己晚上放学后一定要紧紧跟着彭熹言。

      不!

      必须得狠狠地拉住他的衣服!才能走得动道。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放学,付焕施看教室后的钟表,离彭熹言下课还有一段时间,想着要不要先去上个厕所。

      “你不去吃饭吗?”

      付焕施扭头就看见顾思义掏出了手机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

      “饭有游戏重要?”

      付焕施看他专注于手机,最后不忘好心提醒他小心主任的突击检查。

      付焕施去上厕所的途中,正巧会经过陈鑫宇所在的班级,他忙眼不动身不转地快速掠过敞开的后门,祈祷不要遇见,步伐紧随着也加快了许多。

      上一周的事情仿佛还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的荒谬事令他只要一有回忆的苗头,额头上早已痊愈的伤疤却依然带着刺痒的痛袭击他的神经。

      他分明记着,那天的阳光射线太过强烈,人群闹哄中传来的几声讪笑,瞬息过便泯灭。睁不开眼睛的频率也被光芒蛰多,没有看到那些人的模样,却也真切记得那笑声究竟是从谁的嘴里发出来的。

      付焕施没有告诉彭熹言,而是选择严守这个不足挂齿的祸因。一是希望他不要去找陈鑫宇的麻烦,二是他清楚额头上的伤口并不是他造成的。

      虽然上了高中以后,陈鑫宇处处找他麻烦,他并不晓得陈鑫宇为何会这样做,可也放任,毕竟陈鑫宇带给他的也只是小小的挑衅和欺压,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聚堆在陈鑫宇身边的那群人,在他眼里看统共是人面兽心不配为人的生物,付焕施总是鄙弃自己如果当初执意不听陈鑫宇的那些胡话,或许他与陈鑫宇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凶终隙末的残酷地步。而且从小学到初中,陈鑫宇一直都是他们三人最要好的玩伴,付焕施不了解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是他从未参与过的,也是彭熹言选择闭口不谈的。才会让他们四个人分道扬镳越走越远,但他始终认为本性平和的陈鑫宇不会轻易让他,让他们受伤害的。

      也许正是他的这份想当然,才让他与陈鑫宇离得太远太远了,无法再回到他们的身边。

      他想了很多种理由为陈鑫宇辩解,还是不由得轻笑,觉得自己会不会太怂了,明明从来没有真正地抵抗过他们的欺凌,却依旧选择毫不介怀地原谅,并不放在心上。

      难怪那时的陈鑫宇总说他痴愚得不像个正常的活人。

      付焕施上完厕所后,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从门外的空气中渡来。他极其讨厌烟味,紧皱着眉,捂着鼻子想是谁这么明目张胆,竟然敢在教学楼的厕所里吸烟。

      打开隔间门,就看到了他现在并不想这么快撞见的人。

      陈鑫宇见他出来后,双眼并无偶然的惊诧而是波澜不惊地转移视线,默声把只吸了几口的烟头摁在墙上磨灭,将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走到洗手池旁打开水龙头,抬眼透过墙上的平面镜,望着背后清晰映现的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专心致志地洗着手,一遍又一遍,像是想要把这股难闻的烟味彻底冲刷掉。

      墙上被捻灭的墨灰一点点剥落,化为渺弱的灰烬飘散在室内的光尘里。空气中的烟草味弥漫,沥沥水声在明亮的空间里波涌流动,恐怕俄顷之间便会攒聚成浪涛将他围困,却也无人说话,打破此刻异常清静的状态。

      付焕施捏紧衣角,不太确定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陈鑫宇的注视,脚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站在陈鑫宇的旁边,打开了另一个水龙头。

      透明的水柱哗啦啦地流着,空旷沉寂地,只听得见窗外楼下学生的喧哗。

      “……那天不是我做的……”

      陈鑫宇嘴中说着,话太轻被掩盖在盛放的水流里,像是在呓语。依旧垂着头洗着被他洗了无数遍的双手。额前黑发垂落,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手背上原本雪白的肌肤早已被他揉搓地通红。

      付焕施听到他的答案后也不惊奇,却是用天真的眼神凝视着陈鑫宇,他不露声色地关掉了水龙头,扬着笑脸。

      “嗯……我知道不是你,谢谢你告诉我,陈鑫宇。”

      陈鑫宇出乎预料地没有听到付焕施一句责怪,即便是平淡无奇的回答,也让他厌烦至极。他并不想听付焕施轻描淡写的“谢谢”扎进他的心口壅塞难受。甩净手上残留的水珠,看向他这张灿烂的笑颜时,只觉得虚伪刻意,故意地往他脸上甩了些,说完就插着口袋如往常一样,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但是我讨厌你,取笑你是真的。”

      付焕施擦干净,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还能露出笑容,不知道是不是苦笑。

      至少他确认了,这件事情已经无关紧要了,能得到陈鑫宇的答案,足够可以了。

      四周重归于清寂,唯独陈鑫宇离去时尚未拧紧的那管水龙头正“滴答……滴答……”地静静泫下水滴,冲破这无声的静谧。

      陈鑫宇近乎于狼狈不堪地快步离开这个让人感到不适的鬼地方,他想不明白付焕施为何还能这样心无芥蒂地对着他微笑,明明自己对他所做的恶事太多太多了,数不清的言辞相怼在他的脑中回响个没完,从过去到至今连这条长廊都塞不下。可是他又何尝不是想要用这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来抵换付焕施的一个原谅,这种不等价的交换偏偏是他对付焕施的深刻详悉才能肆无忌惮地对他说出不属于他本意的恶言泼语。

      还没拐回班里,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有人在紧盯。他远眺看去,彭熹言正站在三班门口沉眸注视着他,用那会吃人的眼神。

      陈鑫宇心下明了,敛下牵绊的思绪。轻笑挥手朝他示意,装模作样的神态令这人儿厌弃,眼见彭熹言撇头无视也无所谓地耸肩。

      转身便进了教室。

      付焕施刚走出厕所,就见彭熹言大步向他走来,脸上明显表露出不快的表情让他莫名有些踌躇,不知是该后退还是应该迎上他的步伐。

      “你要上厕所吗?”

      付焕施一时间不明白彭熹言的脸色难看的原因,赶忙胡乱找了个话题。

      彭熹言站在他面前,回想起陈鑫宇刚才是与付焕施共处一室的情景就愈发紧张不安,几乎快要抓狂。眼睛肆意寻摸着他的全身,确认他有没有因此受伤,直至触及到付焕施茫然的双眼时,才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形象可能有些可怕。他揉了一下脖子,低头深呼吸了几口气,做到极致的伪装,才修复上原来的深沉稳练。

      “你们在厕所里都聊什么了?”

      “嗯?啊!你是说陈鑫宇吗?我们就是正好碰面了而已。”

      付焕施愣怔之际,才恍然大悟彭熹言应该是碰到了陈鑫宇。

      “我们什么也没有聊,你别这样担心。”

      彭熹言完全不相信付焕施的说辞,心情更是不佳。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或者他和你说了什么……”

      付焕施看彭熹言太过执着他与陈鑫宇的偶然相遇下的话题,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迂回,快问快答地回了他。

      “他没有对我做什么,更没有对我说什么话。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抓紧去吃饭吧,要不然人就该多了抢不到饭怎么办。”

      彭熹言被他推着往前走,想起之前上台演出前,何延想要告诉他些什么,但直到结束也没有机会再问他,最后也不了了之。

      何延,陈鑫宇……

      彭熹言突然哂笑了一声,果然,每个人都在隐瞒。

      他由衷地想告诉付焕施,不要对他有所欺骗和隐瞒,付焕施完全可以去诉说,他也愿意去倾听。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又当以何种关系来命令他询问他,因为自己也背着付焕施藏了太多心事。

      见不得光的并不只是他本身。

      这一顿午饭他们两个人吃得并不是很愉快,避而不谈的他们走在一起也显得有些不搭。

      付焕施看彭熹言上楼后,他也有所察觉,今天彭熹言的情绪波动太大,不同于以往的平静。心想会不会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在涉及到陈鑫宇的事情上,他总是优柔寡断地选择回避,认为缄口不言总是正确的,他不想因为这些不足为提的小事破坏彼此之间的信任。

      晚自习的铃声在今晚听起来格外有些恐怖,付焕施只是听到就发怵地不敢往暗处瞅。

      顾思义看他整个魂飞胆颤地显然是忘不掉早上讲的那个灵异故事,鬼点子兴起的他专门悄悄溜到付焕施的身后,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凑近他的耳旁,用特意夹起来的又尖又细的气声。

      “是在等彭熹言吗~”

      吐息落进还在发怔中的付焕施耳里,吓得他猛捂住耳朵,扭过头惊悚地盯着顾思义看。

      顾思义看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紧绷像是撞见了鬼,顿时捧腹大笑。

      “你看你,胆子这么小。要哥↘哥↗抱抱吗~”

      说完就拿腔做样地敞开双臂,等他往怀里靠。

      “不怕不怕~来我怀里~哥↘哥↗保护你~”

      付焕施羞愤地往他胸口重重锤了一拳,直逼顾思义吃痛地往后退。

      “给——我——滚!!!”

      “呜呜呜~小施你~竟然凶我。”

      顾思义扯着皮和他小闹了一会儿,就看到今晚的主角——彭熹言从楼梯口缓悠悠地走了过来,他眼力见儿地向付焕施做了一个手势。

      “我先撤了啊,Good Lucky!”

      夜间的小路寂寥无人,付焕施走在彭熹言的旁侧,听觉灵敏的他在黑魆魆的夜晚更是战战兢兢地,听到隔岸处树林里掺杂着秋夜的晚风拂过树畔发出的声音似动物又不像,像是深夜里的魔鬼在低吟,让人寒毛直竖。

      因为白天那则鬼故事的熏陶,付焕施畏怯地一直往彭熹言身旁靠近,却又不敢紧紧挨着,只能跟紧他的步伐。

      彭熹言原本还处于自中午还未释怀的焦躁中,就注意到他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他将这一切的举动都看在眼里,想着肯定是又忍不住好奇心去听了哪种恐怖的故事,看付焕施惊怕的小表情,猜想到今天的鬼故事应该很吓人,嘴角却不禁被他的依靠而窃喜地不知不觉扬起。

      他顿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或许也顺带着对付焕施今日并不打算告诉他完整经过的气恼,脚步逐渐加快,不一会儿便把这个胆小鬼甩到了身后,愉悦轻快的步伐已经出卖了他。

      付焕施自然是追不上人高马大的彭熹言,小短腿在这时占尽了劣势,他忙小碎步跑向他,身背之外的黑暗仿佛要涌向他。

      “彭熹言!”

      他追上后一把抓住彭熹言的袖子让他停下。

      “你慢点走……”

      “为什么?”

      彭熹言明知故问,故作疑惑的腔调,却在暗处小声笑着,唇边翘起微小的弧度,紧盯着付焕施慌张下不停闪动的羽睫。

      付焕施惊慌失色地只能听出自己的心跳声,已然听不进其他声音,更何况是彭熹言的戏言。

      “我……我害怕。”

      彭熹言听他这样说,也不忍心再继续去吓唬他,软弱的怂怂的付焕施一贯让彭熹言感觉到被他所依赖而产生自满的成就感。转而牵起相较于他还是过于纤柔瘦小的手,将它紧密地包裹进冰凉的手心里。

      付焕施火炉般的手渡给了他无限温暖,让他舍不得放开,似乎火烧燎原蔓延四肢般,心跳平白开始加快,愈发收紧。

      他撇开心烦意乱,好似都淡忘了,只记得要让付焕施能安心乐意。

      裹在手心里的主人应该是吓坏了,大脑宕机的他不敢置于一词,像个强制关机的机器人任由彭熹言拉着手走着。

      夜色下,月影摇晃,秋影上眉梢,无人在意二人手心相贴,耳边的阵阵怪声完全听不见了。

      路灯下形影不离仿佛到了永恒,余光中唯一看得到的,只剩身旁人宽大的校服一角。

      像是宇宙中心的漩涡,向他簇拥,任由他徘徊在星河萦落下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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