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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8章 狭路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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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熹言这几日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周边的空气中甚至都弥漫着愉悦的气息。
何延光是走在他身边都快要被他这副满面春风的面庞给整得疑神疑鬼的,觉得他过于开心了。
指定有什么事情。
越是临近周五,彭熹言就越是喜上眉梢。眼前待他处理的那些事务都不再重要,只想要尽快听到那一声放学铃,想用最快的步伐跑到付焕施身边。
“彭熹言,你怎么回事?”
何延收拾完登记表后,看着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的他。
“你这几天有点奇怪。”
别看彭熹言平日里虽然笑容总是挂在脸上,待人温顺可亲的彬彬有礼模样。但是和他交往多年的何延所熟知的彭熹言,却并不是表面这样,也正是这抹常年挂在他脸上的笑,让别人误以为他好说话。私下的他虽也是温和爱笑的,但同样也是疏离的,不喜欢与别人过多接触言语,总会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在彭熹言的眼中,是有着友与人之分的。
但是经何延分丝析缕的细致观察,这几天的彭熹言面色更加神采焕发。成员交上来的表格纵然有遗漏的地方,他也只是画出那一处错误后回收。并温柔提醒,让他以后多加注意。
脸上的笑意真诚袒露,何延惊愕得合不住下巴。
那个人第一次有了虎口脱险的侥幸,其他在场的人看了都大为震惊。
虽然彭熹言面对他们时很少生气,但是一旦投入进,在处理这种正式的工作事务上确是严肃凛然的,一点错误都不能存在。一句陈述语气的话语都能让成员们抖个三抖,胆战心惊地过一天。要是换在做平时,早就严厉告诉他让他回去重做一份了。
“哪里奇怪?”
彭熹言拿起刚才错误的表单,进行了修改。
何延托着腮看着他,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发烧烧坏脑子了。左思右想结合他这几天的表情神态和与别人的交流,最后总结出来只有一种可能。
何延大声高喊,恨不得被他的这个猜想惊讶地跳起来。
“我靠!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学生会的人现在都在忙着赶自己的事情,依旧是吵闹连天快要掀开屋顶,所幸盖过了何延控制不住音调的大喇叭声。彭熹言被他过大的声响震得头疼,他揉着发疼的眉心,但是并没有出声解释,继续改着手边的表单。
何延看他闭嘴也不说,以为真给自己猜中了。这时八卦心思上涌,想要探个究竟。
“是谁啊?告诉兄弟,我给你把把关。”
彭熹言听着他口若悬河,眼看他要追根究底。他叹了口气,被他搞得有点不耐烦,抬手便把手中对好的表单扔给了他,制止他的玲珑嘴。
“你有这闲心在这里猜,还不如赶紧再去打印几份表格。”
何延眼看是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个可靠的信息,也是识趣,他丧气地缩回头,摇头失望。
“看你宝贝得和金疙瘩一样,都不能透漏一点给我吗?”
彭熹言也不想再让何延继续搬口弄舌,毕竟何延的嘴可不是好惹的。生怕他那个管不住的大嘴巴往外抖落什么意想不到的消息,假的也能被他说成真的,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过来询问。
“我下午要和小施去赶集,所以放学后麻烦你来检查一下这里。”
“真好,你还有小付陪。我只能孤家寡人,独守这空房。”
何延又被彭熹言安排了活,扫兴而归。
听到小付的名字后,也不稀奇了。
彭熹言等到放学,还是不放心何延的办事效率,过去和他交代了几句,并把最后需要确认的名单给他后,才匆忙离开了教室。
彭熹言脚步匆匆,乃至用了奔跑的速度,到达楼下付焕施经常等他的那条走廊,他眼中映现的那道身影在微光中若隐若现,直至轮廓清晰明亮。欣喜若狂的心情总也压不住他支撑的骨架,快要从胸膛中迸发奔流,伴随着他的轻悦步伐,逐步靠近他。
走廊尽头是昏暗的,直到他快走近,距离的逐渐缩小才让彭熹言一眼就看见付焕施旁边还有一个人,脚步慢慢放缓。胸腔中淤积的喜悦和悸动也被他生生压制,佯装淡定,只觉得脚下的地快要被他踩破塌陷。
“嘿!彭熹言!”
顾思义看彭熹言向他们走来,摆摆手向他打了招呼示意。
“这里!”
可再看,彭熹言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就像是针芒带刺的盯着他,却只有一瞬。他都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顾思义偷偷地对付焕施说。
“小付哥哥~我过来会不会毁了你们两个人的甜蜜约会啊?”
“什么啊?你好好说话。”
付焕施发笑地,怼了他一下。
“我们一起吗?”
彭熹言站在他面前,身影高挑,付焕施稍仰头看他,发现彭熹言的神色极度不自然。彭熹言收敛刹那的不悦,看看旁边的顾思义,明知故问地再次向他确认。
“嗯!因为顾思义没去过,所以就想带他一起去。”
彭熹言得到这句既定的答案后,无可奈何地轻叹。他早该猜到会是这种局面。
付焕施烽火戏他的手段依旧很高明。
“那我们走吧。”
彭熹言明眼上的表露了失落的情绪,但也不好明确表示他受了欺骗。他微微露着笑,尽力掩藏。
顾思义过去的路上虽然一直在和付焕施交谈,但是也会时不时留意着彭熹言的神情,生怕惹他不高兴。
但看彭熹言始终神色如常地聆听他们的对话,偶尔也会插入几句。他才兀自松了口气,心想彭熹言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近几年的集市上贩卖的商品各式各样,种类也数不胜数,有些付焕施以前都没有见过。
他们还没有走近,就能听到前方乌泱泱的人流,周围传来轰雷震地的嘈杂喧闹声。
“没想到你们村的集市这么热闹啊!”
顾思义是走一步看一眼,他新奇地望着小地摊上摆着的新奇小物件,忍不住蹲下身多看了两眼。
这次的集市是摆在村口连接大马路的那一段,过往的路段就有很多车辆穿行。而且因为是摆在村里外,并没有什么执行警察来维护交通,所以人流量巨大,屯街塞巷,基本上都成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这还只是小集市,等到了秋末,这里还有个大集会和庙会。”
付焕施拉着看上瘾的顾思义,防止他被来往的人群挤出去。
彭熹言在旁边也是拉紧了付焕施的手腕。
“小集市这人都这么多了?!”
顾思义知道每年十月的大集会更是堵得水泄不通,但是他从来没有去过。第一是家里人忙着工作没有时间陪他去,第二是他也没有心情自己一个人闲逛。何况在自己家就能看到楼下人头攒动,也是一种乐趣。
个子高的缘故,彭熹言站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显然鹤立鸡群,万众瞩目的长相更是吸引了其他学校放假后想来闲玩的女生。她们在学校里都听说过他和看过他的照片,好不容易偶遇了本人,自然为了多看他两眼停下脚步,有的也是初中和彭熹言相识的,被耸动着上前和他打招呼,不多时他们已经被围在了那群人之间。
从远处看,还以为是哪位好看明星偷溜出来结果被包围了。
彭熹言颇显无奈,却也不能不理会她们,有的虽忘记了名字,但也有丝印象,情面难却地和她们相谈了几句。
付焕施他们两个人也被那群人咕蛹着给挤了出来,索性只能随处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不愧是彭熹言,走哪都受欢迎。”
顾思义感慨万分,捶上走得有些劳累的腿。
付焕施看着彭熹言被她们簇拥着,心中不置可否。
是啊,他太过于优秀,无论在哪里,他都是引人注目的。
不像他,平凡渺小,寡淡微茫。
彭熹言是众星环极的月亮。
而他,只是地上一滩无人过问的泥沙。
踩上一脚,也会遭人厌弃。
靠近他,他会黯淡无光;远离他,他则遥首相望。
付焕施心中酸涩苦水绵延,抵至舌尖。他抬眼望着仓黄日暮的云层,似乎依稀有阴霾乌云降落浇得他心疲力竭。
从那堆扎人的笑里移开视线。
“要不你先在这等一下彭熹言,我去给你们买糖葫芦。”
付焕施余光中好像瞥见了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推车进去了。
“这么多人呢,不吃也行。”
顾思义摆摆手,想让他别瞎折腾。
“你这瘦板子,就别进去挤了。”
“没事。”
付焕施只是想到了彭熹言以前就喜欢吃糖葫芦,现在更甚。所以付焕施在路边只要一看到有卖糖葫芦的,他总是能买上两支,一支自己吃掉,一支留给彭熹言。
“那我们在这等你。”
不过几分钟时间,心力交瘁的彭熹言也终于从她们当中解放,和剩下的学生拜拜后,才如卸重负地离开。他看到前面草丛旁的石阶上只有顾思义自己,左右望了一圈,疑惑地走向他。
“小施呢?他去哪里了?”
“啊,他去买糖葫芦了。”
顾思义看他出来后,手上还拿着一根荧光棒。
此时时分正近黄昏,在他手里发着黯淡的,微弱的青蓝色幽光。
他们两个人因付焕施不在中间协调,也没有什么可聊的共同话题而彼此尴尬着,沉默着等了一会儿后,顾思义等得也是纳闷,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还不见付焕施过来,顿时有点坐不住了。
“怎么这么慢?不会真被挤到哪去,找不到咱了吧?”
彭熹言也有些担心,目光梭巡着街边往来的每一个人,可这之中并没有付焕施的身影与面庞。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又重新返回这道汇成河流的人群中。
彭熹言顺着如游鱼的人流左顾右盼,也没有找见付焕施,竟突然开始焦虑与不安起来,心中越发忐忑,步履变得慌促,被人搭讪也无暇顾及。
眼看就要走到村尾,那里人群不再密集,只余停得乱七八糟的车辆和三两行人。他从那拥挤的人堆里冲了出来,缓口气。
彭熹言站定身形,眼睛四处环视着周围的人与景。等他将视线锁定在左侧花坛的一处小地摊旁,才看到了付焕施的那道单薄的背影。心下疏缓,还来不及走过去。彭熹言再定睛一看,就看到付焕施面前正站着几个人。
彭熹言紧皱眉头,步伐加大加快,朝付焕施的方向走去,似乎在惧怕着那群人。
他一目了然,心道:糟糕。
彭熹言太清楚,他并不是畏惧那些麻烦的小人,他担心的是。
那群人之间,有陈鑫宇。
付焕施逆着人潮走了很久,被人挤来挤去的。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不停地往前推着小推车,嘴里还用历经沧桑岁月后变了苍老的嗓音念叨着。
“糖墩儿,糖墩儿,谁要糖墩儿~”
付焕施不自禁地想起,曾经只要一听到这句话,还在认真攻克作业的彭熹言就会立马放下笔,拉着他就去买,平时安静自若的他跑得飞快。
像是又重回过去,他面上浮着清浅的温笑。脚步轻快地从人群穿过,往前追着。
等老爷爷总算是停下了脚步,把车摆在了村尾处。付焕施此刻已经是被挤得浑身冒汗,马不停蹄地跑过去,拿着手心里已经被他暖热的硬币递给他,挑了三串比较大的糖葫芦。
“爷爷你好,我要三个糖葫芦。”
“好嘞!”
老爷爷特意挑了三串果肉较大糖浆满的糖葫芦,用纸巾裹住竹签的尾端,和蔼可亲地递给付焕施。
“谢谢爷爷!”
付焕施谢过老爷爷后,欣喜万分地准备回去拿给他们。还未等他转身,正前方走来了几个人,朝着他的方向。
付焕施只是看到那些人的脸,无可自已地被那段深埋的回忆围裹,他混乱的头脑想要重新恢复清醒,可这段疯狂荒唐的旧时梦魇令他仿佛深陷海渊自由坠落,耳边噪音不断。
第一反应是快点离开这里,不要让他们发现他。
却不成想,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心理作用的恶寒,颤抖不已。
他直愣愣地呆在原地,忘记了他现在应该要逃跑,跑得越远越好,远离他们。
那些男生当中无疑有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人。
陈鑫宇从远处一早就看到了他,心情因为付焕施的无意闯入而有些烦躁。
这个蠢货还迟钝地站在这里,躲都不会,傻眉愣眼地等着他们过去。
真的是……
冤家路窄。
他扫了一眼旁边,冷嗤。
彭熹言怎么不在?
就这么放心他吗?
还没等付焕施缓神,想扭头就走。
走在陈鑫宇旁边的高个子烫发,不修边幅的男生一眼盯住了付焕施,出声叫住了他。
“这不是付焕施吗?你跑什么啊?”
他涎皮赖脸地走过去,嘴边还叼着一根已要熄灭的烟。站在付焕施面前,故意曲着腰与他平视。
“我们有多久都没有见过面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不来叙叙旧?”
句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揶揄的讥讽。
陈鑫宇立在付焕施与男生的间隙旁侧,冷眼旁观。
男生的无赖输出让他不屑,耻笑。
心里不止嘲弄:闭嘴吧。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付焕施一看到他,就止不住地全身发抖,冷颤,眼角余光里显露的视野也恍惚,不清。
他不懂这是害怕还是厌恶,
“更何况我和你们也没旧可叙。”
宋清玉看他怕成这样,感到很得意。他从一开始就看不上付焕施这副自以为是的性格,还自称什么“我们是朋友”的天真戏码。要不是看他整日任劳任怨地围着他们转,和傻子一样给他们当提款机。
尤其是经历了初中时期的那起丢人事,每一回想到宋清玉就恨不得把付焕施的腌臜事广而告之,只是被威胁的他更想把当初在那人身上受的气撒到付焕施身上。
“你神气什么啊!”
他看付焕施身边并没有什么人陪,也全无顾忌,妒火高涨的他一把抓住付焕施的领子往前带。
付焕施逃脱不开,身形重量上的差距让他始料未及就被宋清玉薅起。他踉跄着碎步被宋清玉凶悍的力气给呛住,脖领处箍住的气息急促,鼻尖能闻到的烟味臭气薰口。他挣扎着想让他放开。
“你给我放开!”
宋清玉看付焕施满脸忿气,他言语上肆意调弄,力道丝毫不懂收敛。
“怎么?我告诉你,付焕施,现在没有他给你撑腰,你什么都不是。”
“你可别忘了,你初中干了什么事情……”
这时,宋清玉话还未说完。一只手从付焕施的背后伸了过来,抓过宋清玉的手臂,腕筋绞紧。
“放手。”
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过来,似有空谷回音。
付焕施扭头看过去。
宋清玉被抓得吃痛,表情狰狞地抬头就准备凶回去。眼睛一看是他,不由得又有些畏缩。但是身后还有那么多兄弟看着他,可不能在这里出丑,以后传出去也是丢人现眼。
“凭什么?你让我放我就给放了?”
宋清玉只一触到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太骇人,看他时不像是看着同他一样有着高等生命的生物,而是一只令人厌恶的臭虫。他感到了恐惧,身周被凛冽寒气包敛,不寒而栗,连出口的声音都带着丝缕颤栗。
彭熹言不想听他说废话,手上力气越来越大,暗自收紧,让宋清玉想挣脱掉。
高大的身影矗在身前,笼罩了快要西沉的黄昏。
“我说,请你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