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点：你》Iiion

37、第36章 一叶知秋

　　秋天来得极快，在他们开学过后的日子里，夏末季的暑气匆匆跑过。再出门，总是若有若无得能感受到初秋带来的瑟瑟凉风。

　　付焕施已经提前换上了春秋专用的校服，码数略大的外套穿在身上让他或多得汲取了一丝暖意。

　　“彭熹言，我们走吧。”

　　付焕施今早又起迟了，他往兜里随手揣了两个刚出锅的煮鸡蛋，就慌里慌张地穿上鞋子要出门。

　　暑期在家的时光飞逝而过，他与彭熹言整日蜗居在家，再是贪玩好跑的他也受不住外头烈阳的滋味，天天宅在自己的小窝里吹着空调。奈何林婉妍也是抓住了这次放假在家难得的机会，一大早就逮起付焕施逼他学习，每天还要被迫腾出些时间听彭熹言给他讲解那一道道复杂难解的数学题目。

　　天不负有心人。那一段折磨人脑的时间里，他的数学能力总算进步了一点点，至少付焕施在做作业的时候能看懂一些基础之上的数学题。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没有注意时间，害得你没来得及吃饭。”

　　付焕施昨天因为太过沉迷于解答数学难题而忘记了时间，一转眼再一看时间已经到了零点，才匆忙上床。

　　他略感抱歉地向彭熹言求原谅。

　　彭熹言只是摇摇头，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抬手揉了揉付焕施着急出门还没完全理顺的头发。

　　“没事，我现在也不太饿。”

　　“那可不行，幸亏我提前拿了鸡蛋。”

　　付焕施从口袋里掏出还残留着热气的鸡蛋递给他。

　　“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吧。”

　　彭熹言侧眼看，一时间不太想收。

　　“那你的呢？”

　　“我还有呢。”

　　付焕施作势拍了下自己鼓囊囊的口袋让他放心。

　　彭熹言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后才收回视线，这才把那两个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烫手的鸡蛋放进自己的口袋中。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自行车的轮胎前几天路过大堤上还没有完全修好的石子路受到了损坏，这才不得不步行去上学，所幸学校距离家还不算太远，大概走个二十分钟就能到达学校。

　　凉秋的晨风裹挟着树枝上变黄的落叶，在路上四处穿行，遛过每个行人的脚底。

　　他与彭熹言不紧不慢地踩过还有些硌脚的石子路，河边茂密的芦苇草茂盛攒动着迎接秋风，与它共舞于这秋色之际。

　　付焕施心中所想到，他似乎总会在不合时宜的季节里舍不得。

　　这一年的夏天又不知不觉地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他们刚走进校门，走在他身侧的彭熹言就被吃完早饭碰巧看见他们的何延从背后猛扑，一把给搂住了肩膀。

　　“嘿哟，你们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慢？”

　　“有事？”

　　彭熹言被何延出其不意的招呼吓了一跳，不爽地将他的手撒开。

　　“没事啊，就吓了你一下而已，别这么冷淡嘛。”

　　何延看彭熹言冷冰冰的眼神也不怵，开始装委屈。瞅见他身旁的付焕施，转而又示好地搂起了他。

　　“小付，你看彭熹言这样子，搞得我心好碎。”

　　彭熹言眼睛微眯，很是无奈何延的装模做样。他越过他们看了眼远处后，曦光尚有些扎眼，又把视线聚焦在他们二人身上，可最终只是看向那个搭在付焕施肩上，有些碍眼的手臂。

　　“何延，我才想起来，昨天让你做的表是不是还没给我？”

　　彭熹言移开眼，面带笑容得乍然提起，丝毫不看何延突然变苍白的脸。

　　“我记得今天早自习就要交到办公处了。”

　　“卧槽？！我怎么不知道！糟糕！我给忘了。”

　　何延经他这提醒，猛一拍脑袋，也没了闲心和他们唠嗑。急冲冲地放开付焕施，要先走一步。

　　“我马上弄完，再给我宽限一个小时啊。”

　　付焕施一脸懵地看向已经跑远的何延，转头就问他。

　　“他平常都这样马虎吗？”

　　“嗯，经常。”

　　彭熹言点头，有意抹黑何延的形象，他不愿意让付焕施多讨论其他人，只简单回了一下。

　　他们来到二楼后，彭熹言和付焕施拜拜正准备继续上去，身后的人突然叫住了他。

　　“那个，你先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跑向教室里。

　　彭熹言虽然不清楚付焕施叫住他的目的，但也是乖乖听话地站在原地。

　　恰巧有路过的同班同学遇见他，很疑惑，上前就问他。

　　“班长，你怎么不上去啊？”

　　“我在这里等个人，一会儿就回班。”

　　和他们打完招呼后，付焕施就跑了过来，衣服两侧的布料要比原先还要鼓胀。彭熹言隐约里还能听到那里面有塑料包装摩擦的声音，在走廊里听得很是响亮。

　　付焕施来到他面前，就把口袋里的小零食全部递给了他。彭熹言眼见放在他手中的零食越来越多已经到了兜不住的程度，受宠若惊地连忙环住双臂才堪堪把它们抱进怀里。

　　“我才想起来，这些都是我上次没有吃完的，你要饿的话就先吃这些垫垫肚子吧。”

　　“可是这些太多了，我也吃不完，你拿回去些。”

　　彭熹言看着这零食堆有点头大，他想要把面包塞给付焕施，结果他直接转身跑走了。

　　走廊里很安静，很少有人经过，早自习快要开始不可以大声喧哗。他也不好出声喊住付焕施，看他已经进入了教室，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好兜着这些小零食上楼去。

　　早自习下课后，付焕施困得直打哈欠，趴桌子上想要小憩一会儿，没过几秒就被顾思义给摇醒了。

　　“可别睡了，彭熹言在外面呢。”

　　顾思义看付焕施一脸无精打采的，给他指了下后门口。

　　付焕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揉上惺忪的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恍惚的视线里，他看到站在教室后门的彭熹言正笑着与乔雨在聊天。

　　瞌睡虫瞬间全数消灭。

　　他踩着扑通的心跳声走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

　　彭熹言的眼睛始终紧紧黏着，不离开室内的那道身影，等到付焕施走近他，随着微笑扬起，圈住付焕施的外套袖子把他拉了出来。还佯装请求的姿态，询问乔雨。

　　“我先借走你们班的人，可以吗？”

　　“啊？当然可以啊。”

　　乔雨会心一笑，笑容灿烂，摊手说道。

　　“我反对也无效。”

　　彭熹言便带着满脸懵懂的付焕施来到走廊的尽头处，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把外套拉开，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袋包子递给他。

　　“我刚买过来的，你吃一口。”

　　最近刚开学的这一段时间里，学生经常吃完饭就扔进放在教室后门的垃圾桶里，导致一天下来垃圾桶都能往返倒个两三回，严重影响了校内的教学秩序和环境卫生。学校特此禁令学生不允许在教室内吃饭。尤其是那些经常跑小卖铺的，也防止他们只吃零食不吃早饭的坏习惯，索性直接封铺几日。

　　聪明的学生们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各个都是身怀绝招，全身上下只要是能装得进吃的，他们统统试过，一点也不会怕这威胁。

　　付焕施也是没想到身为学生会主席的彭熹言竟然也会做出这种鬼祟的行为，哭笑不得地拿起一个。包子还残留着未散的热气，一度让他觉得这是不是刚从蒸锅里拿出来的。

　　“你不会没上早自习，偷偷去餐厅了吧？”

　　“我只是去那里处理事情，顺道买过来的。”

　　彭熹言含笑道，不过多解释，温情的眼眸闪着曦光，凝望着他。

　　付焕施也不客气，他趴在窗边，惬意地吃着手中的热包子，嘴里被包子塞得鼓鼓当当的，活像一只小仓鼠。

　　彭熹言不动声色地直直盯着他看，总也看不够似的，愈发感觉可爱。忍不住上手捣了捣，手指陷入软乎乎的肉里，不愿意离开。

　　“别闹我了。”

　　付焕施偏头躲开他的手指，脸庞被窗外的风吹得红彤彤的。有些不自在地转头看有没有人注意到。

　　两个人太亲密无间，付焕施总也想不通彭熹言做出这些足以能让他遐思联翩的举动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

　　付焕施想不明白。

　　彭熹言被他躲闪的动作惹得有些委屈，甚至还很生气。手指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可还是忍不住揉捻，像是回味刚才的手感。

　　“我吃饱了。”

　　付焕施的一句话将他从心猿意马中拉了回来，彭熹言垂眸，手中的包子只被他吃了两个，眉头紧蹙。

　　“我不信。”

　　说完就执拗地要全部都给他，付焕施被他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他是真得饱了。

　　“好了好了，可是这些我也吃不完啊。”

　　付焕施想给他分一个，彭熹言推手表示不要。

　　第一节上课的预备铃在他们二人拉扯说话间响起，最后剩下的包子还是没有送回彭熹言的手中。

　　“你必须全部吃完，知道了吗？”

　　付焕施心想，他又不是一头喂不饱的猪，吃完四个包子真有点难度。但一看彭熹言的神色担忧又坚定，还是身体不诚实地点头。

　　秋风刮过，卷着校园内时不时落下的泛黄皱斑的枝叶，它们躲进风里避开扫帚的追赶。早自习的教学楼里，聒噪读书声朗朗传出。

　　彭熹言和何延例行守在凌云桥下的空地处，进行每日的迟到检查。

　　“彭熹言，你骗我有一套啊。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说谎还跟真的一样。”

　　何延打着哈欠，嘴里吐槽彭熹言的不地道。瞥眼就注意到了凌云桥上正有一位朝着这里经过的同学，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人，或许那人儿也发现了这边的检查，转头便往回走，直到他的身影突然不见。

　　“这个表本来就该在今天上交。”

　　彭熹言面不改色地继续翻着手中的学生名单。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再说了，提前交过去也有好处。”

　　“能有啥好处，还能分我几张红啊？”

　　“治好你的拖延症。”

　　何延“啧”一声，翻白眼，懒得与他争理。

　　再抬眼，就看见一个学生准备偷跑，暗想分又到手了。

　　检查结束后，彭熹言合上已经记上一整页的名单。

　　教学楼里传来的声音越发小了，想着时间应该快到了，转身就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何延轻挑眉毛，大步跟着他。

　　“干嘛，饿了？”

　　“嗯，应该会饿的。”

　　彭熹言想到付焕施早自习一定是边捂着咕咕乱叫的肚子，一边有气无力地啃着书本，不禁皱起眉头，脚步也匆匆加快。

　　他早就能猜到，付焕施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给自己留下哪怕一包垫肚的食物，只会想着别人。如果手中只剩下一粒救人命的药，他也一定会放弃自己的生命，解救别人。

　　彭熹言讨厌付焕施这样做。

　　付焕施的个性其实很执拗，甚至执拗到了一种卑微的境地，或许正是这份隐隐独存的拗气，才令付焕施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蜕化成了另一副模样。

　　何延听他说话没头没尾的，可看他的表情想着一定是饿得不轻，也不再逗他。看他是越走越快，两个人身高明明不相上下，到了最后差点让他赶不上彭熹言的脚步。

　　彭熹言买完包子后，侧头望向明净窗外的天空，云清风淡，今日的天风和日丽。可还是颇为不放心地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将包子放进卫衣口袋里，紧牢地裹着。

　　至少可以保暖些……

　　他这样想着。

　　“你直接在这吃啊，干嘛这么麻烦？”

　　何延眼瞅着彭熹言放进去，略有些纳闷，完全不理解谁能让彭熹言做到这一地步。

　　彭熹言双手插进兜里，贴上那层透明塑料，走出餐厅。

　　一阵风吹过他耳畔，夹杂着丝缕的凉气，他掌心贴得更紧了些。有淡淡香味萦绕在他鼻尖。

　　“不了，这是我给小施买的。”

　　何延嘴一张一合，欲言又止地。

　　马上理清了里中缘由。

　　“原来是给小付买的啊。”

　　随后，在彭熹言眼皮底下，默默地拿起记事簿，专门换了一张空白的页面，写下彭熹言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