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回忆录》白昼海洋

23、第 23 章

　　我一边向图书馆的方向走，一边琢磨。从爆发的那天开始，我看到的大部分丧尸，当然还是刻板印象中的那样，没有智慧，到处咬人。但仅仅是今天一天，我深入到丧尸群体中后，就遇见了不知道为什么但能重复某个动作的“擂墙姐”邹雪，还能在早上八点把所有活动目标都赶出宿舍楼的陈阿姨，以及刚才的那只“模仿达尸”，至少这三个有点特别的丧尸。她们好像并没有完全失去智力，以及先前的一些社会习性。如果我是科学家，我想这一定是很有价值的发现。
　　还没等我想明白价值体现在哪里，我已经到了图书馆外。
　　图书馆门庭若市，好不热闹。我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熟人，不，熟尸。
　　郑杨同学，只剩下一条腿，围着图书馆门口的一棵大梧桐一蹦一跳，两只手臂向上举，好像是要爬树。宋纪强就懒了点，趴在图书馆的台阶上，不知道是不是在晒太阳，舒服得半天才扭动一下。
　　张亚楠一如既往地积极，绕着图书馆一圈一圈地跑，还能保持匀速。要不是她脖子上狰狞的伤口，我简直怀疑她还是在逃生中。
　　我以为张亚楠的速度，已经是丧尸届之光了。直到我进了图书馆的门，就感觉到一阵风，好像有什么从我面前窜过去了。还没等我思考，那团影子又“嗖”地撞了回来。这下是真的撞了，撞到了门玻璃上，咣当摔出好远。
　　这是不是就叫做没头苍蝇？我是不忍心吐槽一只丧尸的，除非忍不住。
　　但我紧接着就看清了这只苍蝇。丰琪琪？
　　就在我愣神的工夫，丰琪琪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丧尸的身体确实不会疼，她像个没事人——没事尸似的。
　　我眼看着丰琪琪又要拔腿跑开，下意识地想拦住她。但我显然高估了我的能力，还没等我迈出一步，丰琪琪已经像风一样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留在原地的我，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啊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象丧尸里竟然有飞人一般的存在，速度之快，简直非人。我知道我的表达已经有点混乱，但主要就是想形容一下丰琪琪的跑动速度。
　　就在我惊掉下巴的这么会儿工夫，丰琪琪又从另一边楼梯跑下来了。如果计时的话，大概就是半支上课铃的时间吧。我觉得她是上到六楼再回来的，因为很明显，以丰琪琪现在的智力情况，根本不可能在半途拐弯来的。
　　第二次狠狠撞上图书馆大门玻璃的丰琪琪，正在挣扎着准备站起。我毫不怀疑，当她重新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是下一阵风刮起的时刻。
　　所以，当丰琪琪第三次飞上楼梯的时候，我趁机换了个地方站着。然后，就等着丰琪琪被撞飞到我的脚下。
　　说实话，当我扑在丰琪琪身上，不让她爬起来的时候，我都有点佩服我精准的推演能力，仅凭目测就找准了npc丰琪琪的刷新点。
　　我压着丰琪琪，她用力地挣扎。我只能先使用常规方式询问，但丧尸丰琪琪对我的人类语言毫无反应，仍是努力想要掀翻我。
　　我想了想，仰着脖子“嗷”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发出这个音节，就好像隐约理解它的沟通价值似的。
　　但这种嚎叫确实有效果，丰琪琪不挣扎了，而是翻着眼白看我。我试探着把她拉起来，对着她耳边嚷嚷，“嗷——嗷嗷——”我越叫越有种莫名的快乐，如果一种语言的产生是为了表达自我，那我可能在创造一种新的语言。
　　可能是我嚎叫得太大声了，附近的一些丧尸同学，也被我召唤过来。他们先是好奇地围拢，神态呆板地看着我，继而开始随着我嚎叫。一时间此起彼伏的丧尸之声，响彻图书馆一楼，就连门外晒背的宋纪强和撞树的郑杨都被吸引进来。
　　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那时的感受，如果用电影来比喻的话，那一刻的我似乎经历着一场领袖的诞生。当然，我是那个领袖。
　　直到在一片快乐的嚎叫声中，传来了一声模糊不清的仿佛是人类的语言。“快点跑。”丰琪琪说：“快点跑。”
　　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这是在丧尸爆发的那天，丰琪琪在电梯里躲过一时后，因为听见了张亚楠力拔自动贩售机的声音，而慌慌张张地向电阅室跑来时，我扒着门对她喊的话。
　　而现在，张亚楠和丰琪琪手拉着手，一起变了丧尸。那些为了生存下去而进行的努力，似乎都毫无意义。
　　丰琪琪发出来那几个模糊的字音后，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她好像并不能理解这些发音和行为的联系，只是在残存的意识里，记住了一些强烈的神经刺激。
　　但这至少说明，丧尸并不是完全失智的。除了动物性本能和基本的神经反射外，还有极个别的丧尸，在大脑中保留了情感和记忆能支配的部分领域，这让他们更加符合“人”的属性。
　　那么丧尸到底还算不算人类呢？
　　我带着这个疑问，在图书馆里上下求索。我不是在查阅资料哈，尽管我觉得以我有限的认知，并不敢保证人类文明的典籍里，没有关于丧尸的记载。但让我现在去把这些东西查出个所以然来，也是强人所难。
　　我的主要目的还是寻找曾九州。既然说了“再见”，我就一定要再见到她。可我忙忙碌碌寻找了一天，除了我自己的电脑，和电脑里的调研报告以外，没发现曾九州的一片衣角。
　　冬末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的。尽管我现在的感觉比较迟钝，但也是冻得打了个哆嗦。我还是决定先回自己宿舍，明天继续出口找。
　　我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月亮拉长了我的影子，黑色的身躯在斑斓的路面上摇摇晃晃，有时和另外一个暗影轻轻地碰撞，交换一些孤独和安慰。
　　没错，飞人丰琪琪同学，一定要和我一起回宿舍。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我的气味还有残存的记忆，总之变成了我的一个跟屁虫。她不会说话，但会紧紧地跟在我后面，赶都赶不走。算了，她都丧尸了，我让让她好了呗。
　　就这样，我带着丰琪琪回到了东四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