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回忆录》白昼海洋

21、第 21 章

　　3月16日，丧尸爆发第19天。又一个早八。
　　之所以能准确地记录下这个时间，当然是我在手机上设定了报时。为了尽可能地延长余下的两个充电宝的使用，我把自己的手机一直关机。反正现在既没有网，也没人会给我发消息了。
　　但我还是需要掌握日期和时间。在生活失去了刻度后，计时是为数不多被保留下来的社会功能。很难想象，当有一天我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后，会不会感觉每一天都没有能用作区别的意义。
　　正是因为标记了时间的流逝，生命的每一天才有独特的价值。
　　所以，我现在就要规划好用电，让曾九州好不容易给我保留下来的现代文明之光，可以燃烧得更久一些。因此除了每日的日程报时意以外，我都尽量不使用手机。
　　当然，也不会再用电脑。曾九州电脑里那些与我有关的内容，在那些我昏昏沉沉的日子里，早已经被我记在心里。
　　我想，既然我还没有忘记，那我或许应该去再见她一面。
　　中学的时候，听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一个人和你认真地说了“再见”，那代表她很想和你再次见面。
　　虽然曾九州似乎已经感染了，又从三楼的窗户跳了出去，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看的样子。但想要再次见到她的念头，还是让我克服了心里的恐惧，推开了315宿舍的门。
　　我手里提着陈阿姨的钢绳锁，一只脚还没有迈出宿舍门，就和班长撞了个对头。
　　翻着三白的班长，像金毛狮王一样，用上眼皮看人。如果不是这种诡异的眼神，我简直要以为她是如往常一般，挨个宿舍来传达通知呢。
　　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但这一刻我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我紧张地站直不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班长”。如果她向我扑来，我可能就一锁头甩过去，然后关门大吉。
　　但是，班长并没有像那天那样，嗷嗷叫着扑咬我，而是很明显地翕动鼻子闻了闻，然后无视了我，要路过我径直进我们宿舍。
　　虽然她没有攻击我的意图，但我暂时也没打算请丧尸来我家做客，我大着胆子，推了班长一把。她顺着我的力道转了向，迈步往走廊上走去。
　　我目送着班长摇摇晃晃地走远，心里松了口气。
　　走廊上还有几只不认识的丧尸在晃荡，有的看见我无动于衷，有的向我走了两步，但都没有看见猎物的兴奋状态。
　　如我预想的那样，丧尸们并没有把我当作人类。这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好消息是我不用担心被丧尸咬了，坏消息是，这足以成为我已经感染了丧尸病毒的铁证。只有同类的气味，才会让丧尸毫无食欲。
　　事已至此，我只能继续往前走。
　　我的第一站是313。这么多天下来，我已经习惯了邹雪的陪伴。那“咚咚”的擂墙声，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不寂寞了。
　　但我也觉得邹雪蛮可怜的。她原本就是个很内向的女生，瘦弱又胆小，可能就算变了丧尸，也没有力气砸开宿舍门。别的丧尸已经在外面愉快地聚餐了，她只能被关在宿舍里面，日复一日地锤墙为乐。我想着，约莫现在外面没什么正常人类了，再说也不差邹雪这一个。不如放她出去逛逛，大不了我看着她点。
　　我还有一个额外的想法，想试试我的力气是不是变大了。我看丧尸的力量都会比作为人类的时候大一些，也可能是感觉迟钝，不怕疼了，用力的时候就能更狠一些。但我试一试也无妨。
　　结果，我在313门外把胳膊都锤麻了，也没能破开门。看来丧尸也不是都能变大力水手，我比邹雪还胖很多呢，也仍然是手无缚鸡之力。
　　邹雪不晓得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真诚，开始在门内热烈回应。遗憾的是两个弱鸡，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我还有Plan B。因为我前两天，隔着门缝看见过祁圆。那个圆圆的女生，正拖着一条腿在走廊里拐着走过。果然身体素质是重要生产力。那天祁圆可能是也被班长扑了，但她下意识地返回宿舍关上门，在班级群里发了信息后才变异。几天之后，胖丧尸就砸坏宿舍门出来了。
　　所以，现在我可以去311拿313的钥匙。祁圆已经不知去向了，可能下楼了，也可能上楼了，谁知道呢。我很容易就找到了钥匙，打开313的门。邹雪站在门口，举着手看着我，仿佛对我的突然出现很茫然。
　　“邹雪，你还认识我吗？”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试验一下丧尸是不是还有意识。
　　邹雪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转身回去了。她走到墙边，又开始一下一下地锤起来。
　　嗯——这倒让我没预料到。敢情邹雪对外面的世界并不感兴趣，一心只爱擂墙，这是什么原理？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我把313的门开在那里，继续往楼下走。
　　但我越走越奇怪。现在的宿舍楼里，虽然也有三三两两的丧尸，似乎很热闹。但是我记得曾九州被咬的那天，从楼上跑下来的丧尸，可是乌泱泱一大群。考虑到文学院的女生都已经返校，那东四楼的丧尸应该数以百计，远不止现在这些。其它的丧尸都哪里去了？
　　我疑惑着来到一楼，很快看到了让我震惊的一幕。
　　现在应该是早上八点十分左右，离第一节课还有二十来分钟。那天我和曾九州刷不开的门禁，现在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陈阿姨威武的身影，矗立在门禁旁边，发出一声声威严的吼叫，大概有十几个丧尸，乖乖地排成一队，一个个通过门禁，垂着头向门外走。
　　就像很久以前，陈阿姨每天在高声催促起晚的同学赶快去上课的场景，让我一时恍惚。要不是同学们歪的歪斜的斜，还有的缺胳膊断腿，我简直以为什么丧尸什么末世都是幻觉了。
　　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止早八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