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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49 ...

  •   这天从饺子馆离开,是周广文亲自送的,他向“齐少爷”道歉,马上要迎来大雪,饺子馆年久失修,怕是会坍塌,东家准备将房子好好修葺一番,过年之前开不了门了。
      “齐少爷”很是不满,直言今日饺子美味,他要连续吃上一个月,如今却说要闭门谢客,是不是瞧不起他,故意作对。
      周广文连称不敢,“章少爷”在一旁打了两句圆场,“齐少爷”面色稍霁,但看得出依然不高兴。

      “不过。”周广文话风一转,“齐少爷是贵客,东家叮嘱了我们要好生招待,不妨这样,齐少爷若是看得起,就说个地址,我们每日派人给您送上门,这天气越来越冷,您无需自己出门,在家就能吃上我们的饺子。”

      原来在这等着呢,说半天,什么风大雪急,什么修葺馆子,都是为了“送饺子上门”。

      “齐少爷”不太乐意,被“章少爷”以“家里人不希望你出门”为由劝说几句,这才点了头。
      事情定下来,周广文热情送走二人。

      雪很大,凤道西从周广文那要了一把伞,撑在手里,遮住两人,慢慢往回走。
      自从那天派人跟踪他们找到齐府,周遭常有神秘身影闪现,功夫不论,但轻功尚算良好,跟在两人身边若隐若现,古怪之中透着诡异,两人心中有数,只作不知。
      今日收获颇丰,吃到新饺子,拿到送货上门的权利,周广文亲自接送,说明凤道西正式成为目标人物,计划顺利进行中。
      所以派人跟进齐府,是必然之举。

      齐府那边是秦颂一手布置,内外都由他安排,据他所说,齐府外叶被监视起来了,不过他早有计划,请岑桑放心。

      窦万成将此事全权交由秦颂和岑桑,但岑桑说,秦颂主导,他只是协助,以此谢绝了窦万成承诺的赏赐。
      那次之后,窦万成再未现身,岑桑与秦颂沟通良好,合作十分顺利。
      假如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很快就能结束了。

      不知此事与醉仙楼、与莫为关系几何,本就不平静的水面之下,还有多少波涛汹涌,会波及多少人。
      岑桑不禁叹了口气。

      凤道西瞧过来,以眼神询问。

      从前只觉师父武功盖世,行走江湖无往不利,如今自己体会过了,才发现并非如此。
      岑桑又叹了一口气:“有点累。”
      他才下山这几个月便已如此,“师父闯荡江湖几十载,不知是如何适应的。”

      风吹过来,凤道西将伞略微倾斜,挡住从岑桑身侧飘来的雪花,问他:“雁栖山一片泥人盛行,你自小必定见识过不少,你觉得,捏泥人是有趣,还是无趣?”

      话题忽然转开,岑桑疑惑,不过别人与他讲话,他都会认真聆听思考,而凤道西说的,他确实熟悉。
      他告诉凤道西,雁栖山那一片确实有许多泥人师傅,师父常给他们买,他还很喜欢看雕塑过程,有时能看半天,认识了好几位泥人师傅。
      师傅们大多很小就开始学这门手艺,从拿不好刀到能雕出像模像样的东西,一步步充满成就感,同时也带着喜悦开心,愈发想要做好。
      但其实师傅们学习这门手艺,大多是为了养家糊口,时间一长,所做之物多了,也会渐渐厌烦,情况严重些的,连摸一下工具都难以忍受。

      凤道西听着就笑了,岑桑跟他说这些,表示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真正聪明绝顶。
      章承先进入江湖,到退出隐居,中间横跨数十年,其见闻丰富,怕少有人及,这无疑对他的人生产生很多影响。

      收养岑桑后的章承先已是历经千帆,隐居山中不问世事,收养教导无家可归的小孩,或许都受那些过往经历的影响。
      多年游走江湖的经历塑造了他熟悉的师父,但从前的章承先必定不是这样,一个人,能在那样混乱丛生的环境之中打出一番天地,以至于退隐多年还留有佳话,必然相当强大。

      并非章承先适应江湖,而是章承先凭自己之能,让江湖多了一个传奇。

      凤道西的意思很清楚,岑桑也并非真觉得辛苦,更多是最近发生许多事,想到背后可能会牵涉的人或事,有种不安,被凤道西一点,他忽然想起下山前一晚,师父与他谈话时说的话。
      “这些年你的生活围绕这座山,未曾远离,待你下山,所见所感与此截然不同,或许会觉得奇怪,但假以时日就会习惯,师父相信你。”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无论如何,好与坏,都要承受,在雁栖山上师父能护他,如今只能靠自己,没人能够替代。

      凤道西大约只年长他几岁,已然有了与师父相似的感悟,岑桑既佩服,又多了一分好奇。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抬脚如同拔河,两人被跟踪,更不能用轻功,只靠两条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齐府。
      岑桑跺了跺脚,拍掉衣服上的雪,风很大,伞的作用很有限,凤道西头发落了大片雪花,他最是讨厌潮湿,一进门就跑去洗澡,岑桑回到自己住的屋子,等秦颂前来。

      这宅子是秦颂找的,作为齐府,不仅大,装饰布置都很豪华,他住的这一间,前有花圃,后面朝一片水池,据说天气暖和起来之后会有很多漂亮的鱼,水池旁还有假山长廊,屋子里摆着书架书桌,坐在桌边,抬头就能欣赏这一方美景。
      见到这样宅子,“齐少爷”的有钱已毋庸置疑,所以饺子馆派人跟踪他们回来的第二天,态度就更好了。

      屋子里烧着炭,岑桑脱下衣服挂在一旁烘干,走到书桌前,看到桌面上摆着一封信,写着“章少爷亲启”,眉头微微一动。
      他走到窗后,朝外扫了一圈,雪还在下,仿佛扬起的棉花,处处都是一片白,水池里的水是活水,被吹起层层涟漪。
      一切如常。

      岑桑回到桌边坐下,拿起那封信,揭开封口,又停了下来。
      “在瞧什么,如此专注?”凤道西一进门就看到岑桑盯着手里的东西在看,“谁给你信?”
      岑桑展示信封,告诉他信的来源。

      凤道西一下子笑起来:“窦万成的人能力平平,被人偷跑进来都没发现。”
      岑桑目露犹疑,他发现了,问道,“有何不妥?”

      的确是不妥。
      信是给他的,写的却是“章”姓,岑桑第一次用此姓,知晓者除了他和凤道西与秦颂,就只有饺子馆中的人。
      “外面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岑桑指了指窗外,窗台上的雪也没有动过,即便对方轻功盖世,也办不到这一点。

      凤道西挑眉,这就很有意思了:“信里写了什么?”
      岑桑表示自己还没看,要等他过来再拆。

      凤道西眨眨眼,笑得止不住,张口欲说,岑桑见他神态就知道他要胡扯,赶忙解释说,信上涂了药粉,一旦打开,不消片刻,纸张就会溶化。
      信中不知是何内容,所以他等凤道西过来一起看,只是如此。

      他解释得很认真,凤道西故作不满,岑桑瞪了他两眼。
      明明心虚,偏还不自知,这种一本正经的可爱样子,凤道西越看越觉得有趣。

      岑桑到底出于何意没有立即拆信而是等他来了再看,凤道西并不在乎,在他看来,无论其中有多少理由,他已在岑桑心中分量绝对不轻,这是毋庸置疑的。
      任何事都有过程,一步到位固然很快,但这样循序渐进发生变化至最后结果,才给人悠远绵长的回味,令人无法忘怀。
      以岑桑的性格,这已经算挺快的了。

      岑桑不知凤道西短短片刻中已经想了许多,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展开放在桌面之上,方便二人同时阅读。
      信很短,寥寥几行字,一下就看完了。
      岑桑不放心,又看了一次。
      这遍刚看完,信纸从黄变白,又变透明,仿佛放入水中溶化,很快就不见了,余下泛黄的信封,和上面“章少爷亲启”五个字。

      凤道西问岑桑,洒在信纸上的药粉源自何处,是否名贵。
      岑桑解释说,实则是一种草药,信纸用特殊的法子装入信封,密封之后得以留存,取出后接触风或者水,就会溶化,草药本身并不名贵,不过制作繁琐,需要很多工序,费时费力。

      他又告诉凤道西,十来年前,他与师妹下山采买,一名教书先生的闺女不见了,他二人帮忙寻找,教书先生收到一封信,是他闺女想办法送来的,就是靠那封信,闺女得救了。
      “那位姑娘的娘亲曾是山中的采药人,懂得制作此药,也教给了自己闺女。”岑桑说,那位大娘为人十分豪爽,见他对药方感兴趣,就教了给他,他回去之后又翻阅医书了解其原理,比较熟悉。

      岑桑说着说着就笑了,凤道西原本听他讲话,见状眼睛微微一眯,道:“你与师弟师妹关系甚好。”
      “我们自小一同长大。”本该如此,“我下山前师妹还哭了一场,希望我不要游历太久,早些回去,我出来几个月,不知他们可都好。”
      他说着又笑起来,颇为怀念,一看便知从小受师父疼爱,师兄师弟师妹之间关系融洽和睦。

      也是这样的成长环境,造就如今的岑桑,但凤道西还是有些不痛快,正巧有人进门来,他头也不回地说:“宅子里有奸细,窦万成有意还是无意?”
      秦颂一只脚还落在门外,闻言去看岑桑,后者点头,他走到桌旁,看见空掉的信封,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王爷所料不错。”他伸手拿起信封,“信封可否交与我处理?”
      岑桑示意没问题,秦颂与他沟通了几个问题,就先走了。

      但没多久,又有人前来,这回在门口敲了门,岑桑正与凤道西商讨别的事,听见声响过去开门。
      见了人,他愣了一下。

      对方笑着与他打招呼,也不用他请,径自就进了屋里,走到书桌前,对抬头看他的凤道西说:“几日不见,你二人似乎憔悴不少。”
      “比不上你,每日要算计这算计那,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凤道西对谁都不客气,说话也难听,“你鼻子比狗还灵。”

      窦万成也不生气,大摇大摆地在旁边坐下,自己拎了茶壶泡茶。
      宅子里一切都是秦颂布置的,为了符合齐府的豪华,茶叶也是上佳,冲泡后只有淡淡茶香,入口却是醇厚甘香,回味悠久。
      一口茶水入喉,窦万成满意地点头:“秦颂办事果然妥帖。”

      凤道西:“你来所为何事?”
      窦万成:“这几日事忙,未曾顾及这边,今日得闲,过来瞧瞧,那自然是要来看望岑兄,此次多亏岑兄。”

      他话里话外直指岑桑,岑桑很自然地接过他的话:“王爷太过客气,我并没有做什么,王爷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窦万成:“听秦颂说,宅子中暗藏奸细,私下与你联系。”
      岑桑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窦万成:“能进这处宅子,都是秦颂精心挑选,他办事一向妥帖,不料竟疏忽至此,回头我一定罚他。”

      话虽如此,窦万成神情却十分轻松,没有半点责怪之意,他与岑桑凤道西都知道,秦颂不会犯这种错。
      他有意当着两人的面说这话,显然别有目的,而且这个目的,与那封信有关。

      凤道西冷笑出声,窦家人永远都是如此,自己藏在暗处见不得光,却要求旁的人光明磊落,恨不得把心肝剖出来给他们看才最好。
      窦万成仿佛没留意一旁的冷嘲,他本也不指望凤道西会给他什么答案,他的目标是另外一人。

      岑桑静静地与窦万成对视,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我二人并未看到信件内容。”
      窦万成还是盯着他,他补充道,“信件上涂有一种药粉,见风则化,我拆信时并不知晓,发现时已经迟了。”

      江湖和宫中一样,有许多保护信件不为外人知晓的法子,窦万成听完一皱眉,问道:“岑兄为人一贯谨慎,竟如此不小心。”
      岑桑道:“我进来时……”
      “他进来后没有立即发现那封信,我来找他吃饭才看见,信封上写由他亲启,我不想他看,赶在他之前拆开了。”凤道西不紧不慢地说,“信拿出来,他问我要,我不给,争了两下,短短功夫,信纸便溶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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