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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45 ...

  •   窦万成此时来安城,显然就是为了处理莫为的事,反之而言,皇上让窦万成来,说明对此事极为重视。
      岑桑想都没想,点头答应下来。

      凤道西站起身:“那便走吧。”
      岑桑一愣,现在?
      凤道西:“你若有不便,明日晨起我们再走。”

      岑桑原本也打算睡下了,现在出去没有不便,想了想,窦万成连夜与凤道西联络,或许有急事。
      当即也不再多言。

      窦万成住在客栈,凤道西说,这是窦万成的习惯,大隐于市,也是保护身份的一种方式。
      岑桑看着不远处的双层小楼,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瞧,以酒楼为中心,各处布满暗哨,显然是保护窦万成的人手,布局极为精妙,除非精于此道或事先有所了解,否则很难发现。

      “这些人手,是秦颂安排的吗?”他问凤道西,一边朝酒楼示意。
      凤道西也在看那些暗哨,闻言笑了:“是他,你如何得知?”

      岑桑有点不知如何解释。
      先前处理外族暗道的事时,他认识了秦颂,彼时忙碌,沟通时说的都是正事,极少涉及其他,他只知秦颂是窦万成的近身护卫,岳棋私底下告诉他,窦王爷非常信任此人,什么事都交给他,甚至有传言,窦王爷要是发火,皇上都劝不好,秦颂一说就没事了。
      传闻只是传闻,真真假假,岑桑没往心里去,但今天过来,瞧见客栈的防卫布置,他觉得,这就是秦颂的手笔。
      “我也不知道。”他老实承认,“一种直觉。”

      直觉是虚无的东西,可直觉并不都是假的,许多直觉本身就是依托事实而出现。
      “你与他不过几面之缘。”凤道西说得很随意,“似乎很了解他。”
      岑桑还在观察那些暗哨,似乎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一闪没了踪影,他没听出凤道西话中淡淡的酸味:“秦颂人很好,不过我们相识不久,接触不多。”
      凤道西:“既相识不久,又接触不多,你怎知他人很好?”
      岑桑:“……”

      这话听着像故意找麻烦,岑桑微微转头,仔细看了眼凤道西,后者与他对视,笑眯眯的模样,和他方才讲话的语气一样,看上去都很正常。
      是自己想多了吧,凤道西没理由这样做。
      但还是有点古怪……
      岑桑忍不住又朝旁边看了一眼。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路口,客栈近在眼前,暗哨更加清晰,多双眼暗中注视着深夜到此的两个陌生人,高手众多,气氛有丝紧张。
      跨过路口,酒楼的门忽然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闪出来,逆着光,几大步走到两人身前:“岑兄。”
      岑桑很惊喜:“秦兄。”

      来者正是秦颂,随着他出现,紧张感瞬间弥散开来,暗哨上的高手也不见了踪影。
      秦颂迎二人进楼,王爷在二楼等候,还跟岑桑聊了几句,询问他的近况,并说假如有空,要单独与岑桑一聚。
      岑桑见到秦颂也很开心,前次相见时间太短,这次有机会,他很想向秦颂讨教一些练功上的事,于是很认真地答应下来。

      上到二楼。
      “窦万成求我们帮忙,三更半夜也要见上一面,想必十分紧急。”凤道西对岑桑说,“窦天成下个月过生辰,窦万成必得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岑桑听完,想了想,问他,是否也去给皇上庆贺,还是干脆与窦万成一道启程。

      给窦家人祝贺生辰,这是从未出现在凤道西脑中的念头,一个瞬间都未曾。
      凤道西几乎要大笑出声,但岑桑一本正经地问这个问题又实在有趣,他最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无此打算。”

      “他是不会去宫里的。”走廊尽头南端的房间不知何时开了,窦万成半个身体探出门外说着话,“等你们许久了。”
      两人进屋,窦万成拿出准备好的糕点请岑桑吃,热情与他交谈,问他这些日子的经历,说自己在京城多忙,东拉西扯,像是把人找来,就为了闲话家常。
      岑桑有问必答,很是客套。

      话说了一轮,续上第二壶水,窦万成话风一转,邀请岑桑进京游玩。
      “前次与此次之事多亏你相助。”他十分真诚,“到了京城,我定全力招待,你若喜欢,也可长留京城。”
      岑桑无此打算,正要婉拒。

      “你想聊天,该换个时辰。”凤道西慢悠悠地说道,“三更半夜扰人清梦是何道理?”
      他就坐在岑桑旁边,进来后就喝了一杯茶,其余时候一直随意翻着桌上的一本小画册,不说话不开口,仿佛只是陪岑桑来见个人,并不在意其他事,窦万成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主动与他交谈。
      这是他进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窦万成笑道:“事出紧急,我想早些见你们,忘记时辰了。”
      他紧跟着补充道,“主要是想早些见一见岑兄,上回你们走得匆忙,我都忘了向岑兄道谢。”

      话题又转回岑桑身上,他摇了摇头,说他做那些事是出于自愿,正好能帮上忙,请窦万成不必如此在意。
      窦万成说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并再次邀请他进京,言语之下,带着几分急迫。

      岑桑终于觉察出一丝异样。
      按理说,他只是个江湖人,虽然曾见过窦万成,相处也算融洽,可也仅此而已,说起来连朋友也算不上,他进京与否,跟窦万成并无关系,何至于如此一再相邀?
      不过,无论有何内情,他无此计划,不会因好奇而更改。
      他谢过窦万成的盛情,表示自己之后还有其他事要办,暂时没法前往京城。

      窦万成惋惜地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多说,朝身后挥了挥手,秦颂立即退了出去。
      不多时,屋顶和外墙先后传来些许动静,是有人离开,围绕在这间屋子周围的压迫感也随之弱了下去。

      窦万成主动解释道:“我让他们先走,方便我们说话。”
      岑桑问道:“如此,安全吗?”
      窦万成哈哈笑:“你与他二人在此,谁能伤到我?好了,确实太晚了,我选的时间不好,这就进入正题。”

      自然也是与莫为之事有关,莫为还在押送进京的路上,综合得到的消息分析,皇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派窦万成过来详细了解。
      凤道西是后来才到的安城,整个事情的亲历者只有岑桑一人,所以也由他讲给窦万成听。

      虽是自己经历,但已经过去了,回头再来说,也就是讲述一个以“我”为主角的故事。
      从亲历变成旁观,能发现一些曾经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岑桑认真回忆着,还真想到了一些微妙之处。
      比如他刚到安城时,预备借宿在曾大娘家中,老李对他很热情,但得知他的江湖人身份后就变了脸,要赶他出去,后来他的药方治好了小李,老李特地跟他道歉,说他之所以如此,其实是迁怒。

      那天离开后与莫为祖孙去了醉仙楼吃饭,他在餐桌上提起此事,觉得奇怪。
      莫为告诉他,多年前本地出了一个门派,仗着武功高强,背后又有官府撑腰,为非作歹,不少百姓都受过波及,老李讨厌江湖人也算正常。
      莫天明也说,他爷爷就是那段时间开设医馆,治好了许多无辜被伤的百姓,因此名声大噪。

      这是一个相当合理的故事,若不是岑桑从昏迷中清醒才想起来,丝毫不会怀疑。
      “那天吃完饭后,我在附近走了一圈才回医馆。”
      他有个习惯,每晚临睡前会将一日中发生的事回顾一番,既是整理,也是放松心情的一种方式,那些曾经历过的场景一幕幕掠过,能让他镇定下来。
      但那天,他躺在床上回望白天,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老李说过的话了。

      那是一种非常自然的感觉。
      “我当时毫无察觉,似乎我根本没听过那些话。”岑桑说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块脑子。”

      凤道西轻笑出声,窦万成也笑了一下。

      岑桑也觉得自己的说法不太合适,但他眼下找不到更合理的形容。
      “我受了内伤,昏迷很久,醒来后才记起此事。”岑桑为此特意又去了老李家,证实了他的猜测。
      也是那时,岑桑确定,早在醉仙楼用饭时,莫为就对他下手了。

      凤道西听到这里,忽然插话说道:“难怪见到我时,你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岑桑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那意思,我哪里奇怪,你怎么没说过?
      凤道西却只是一味地笑,又不说了。

      窦万成原本在笑,听完岑桑的话,他问:“依岑兄所见,此人为何会如此厉害?”
      岑桑对此也很好奇,养伤时反复考量,回道:“我信任他们,毫无防备;他们知道我懂功夫有内力,下药强劲,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暂未可知。”
      窦万成:“若他们再次下手,以岑兄能耐,可否避开?”
      岑桑认真思索片刻,摇头:“我不知道。”

      窦万成面色严肃起来,他知道岑桑不会撒谎,说不知道,就意味着暂时没有解决之法。
      这个醉仙楼继续开下去,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受害。

      若非岑桑本领强大,即便露出破绽,莫为也可解决对方,或干脆在事发前关闭醉仙楼,以他的本事,换个地方,再开上一家酒楼茶馆,用不了几年就能打出名气,届时又是一个新的醉仙楼,人在,本事在,去到哪里都可风生水起。
      可此事还远未到结束之时。

      “听张渊回报,此人受审时很是镇定,只说除了见到你,他什么都不会说。”窦万成想起晚上听大臣禀报的内容,“岑兄认得此人?”
      岑桑回答,莫为是他师父故交,他途径此地,前来探望。
      窦万成听得惊奇:“尊师是……”
      “家师早已隐居,多年不问世事。”岑桑答道,“事发突然,我还未传信回去,家师尚不知晓。”

      他接话很快,几乎要截住窦万成的话头,双目紧盯住窦万成,声音平稳低沉,显然非常认真,不愿意将自己师父牵扯进去。
      窦万成微微顿了一顿,摸着茶杯底座,轻轻颔首。
      凤道西无声地笑了起来,盯着岑桑侧脸看了片刻才移开眼,他坐在岑桑身边,岑桑为了与窦万成正面对话,上半身有所倾斜,平视前方时,全然注意不到他。

      但窦万成看见了,眼神飞速扫过,也笑了笑,重又看向岑桑:“事出突然,你又受了伤,或许会漏掉一些东西,我会在此地逗留两日,你若想到什么,可以随时来找我。”
      岑桑也生怕自己忘记什么,正有此意,便应下。
      窦万成看看他,又看凤道西,岑桑想了想,说自己有事与秦颂说,先行下楼去。

      凤道西没说话,等岑桑出去将门关好,他才开口说道:“他师父对此事一无所知,别打他主意。”
      窦万成:“我什么都还没说。”
      凤道西:“那就别说,也别想。”
      窦万成笑了笑:“瞧你这意思,若我继续打他主意,你就出手?”
      “他自身之强,我是否出手,他都足够脱困。”凤道西并不客气,“你亲眼所见,不必我来告知。”

      窦万成并非不懂,早在第一次接触,他就知道,岑桑武功高强,人聪明,更为重要的是其人心志坚定,这样的人,注定不是泛泛之辈。
      “你从前不爱掺和别人的事,如今几次三番出手,不就是因为他吗?”窦万成又抛出一个不太美好的话题,“你说这话,倒像是欲盖弥彰。”

      凤道西再次笑了起来,岑桑不在,他笑得十分放肆,靠在椅背上直抖,还伸出胳膊,将岑桑先前坐过的椅子推回桌面下。
      窦万成这回没笑,问:“笑什么?”
      “我出手,是因为我乐意,至于从前……”凤道西从椅子上起身,双手负后,越过窦万成,朝门口走过去,“你怎知我从不掺和?”

      门开了又关,将窦万成的反应挡在屋子里,凤道西摇了摇头。
      真是无聊,与这些人说话接触,处处乏味至极。
      远不如与岑桑在一起有趣。

      他走下楼梯,岑桑正与秦颂说话,不知聊什么,他笑得眉眼弯弯,一看就很开心。
      都快凌晨了,有什么好聊的?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秦颂扭头看了一眼,重又转身对岑桑说了几句话,说罢抬手拍了下他肩膀,像是告别,这才快步走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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