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与玉》阿坷坷

4、实验楼

　　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响过，教室后排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茜希希抱着一本笔记本站在檀澈笙桌前，脸颊通红，声音却很亮：“檀澈笙，我有话想跟你说。”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瞟过来。檀澈笙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她，眼神依旧是惯常的清冷：“什么事？”

　　“我……”茜希希深吸一口气，把笔记本往前递了递，“这是我写的情书，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能不能……”

　　话没说完，头顶的白炽灯忽然闪了闪，“滋啦”一声灭了。整个教学楼瞬间陷入黑暗，紧接着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

　　“停电了？”沈驰野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天花板上晃来晃去，“这破线路，早该换了。”

　　混乱中，茜希希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的情书……”

　　檀澈笙没理会，目光下意识地转向宋江玉的方向。黑暗里，他看见宋江玉正举着手机朝他这边照，嘴角带着点笑意：“没事吧？”

　　“没事。”檀澈笙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这时，张逸忽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兴奋地说：“哎，你们想不想去旧实验楼？听说那儿以前是化学实验室，半夜总有人听见玻璃珠掉地上的声音，还有人说见过白影子呢！”

　　“真的假的？”沈驰野眼睛一亮，“去啊！反正停电也上不了课，总比在这儿摸黑强。”

　　邵衍推了推眼镜，镜片在手机光下反着亮：“会不会被老师发现？”

　　“怕什么，门卫大叔这个点肯定在值班室打盹。”张逸拍了拍胸脯，又看向宋江玉，“去不去？”

　　宋江玉看向檀澈笙，眼里带着点跃跃欲试：“你想去吗？”

　　檀澈笙本想摇头——他对这些装神弄鬼的事向来没兴趣。但看到宋江玉眼里的光，话到嘴边变成了：“……都行。”

　　5人偷偷溜出教学楼时，走廊里已经挤满了喧闹的学生。旧实验楼在校园最偏僻的角落，墙皮剥落，窗户蒙着厚厚的灰，远远看去像个蹲在暗处的怪兽。

　　沈驰野举着手机走在最前面，光柱在走廊里扫来扫去，灰尘在光里飞旋：“我说，这地方真没人来吧？一股铁锈味。”

　　“听说三年前出过事，”张逸压低声音，故意拖着长音，“有个学生在这里做实验，不小心打翻了硫酸……”

　　“别吓人行吗？”邵衍的声音有点发颤，却还是紧紧跟在后面，“我物理卷子还没写完呢。”

　　宋江玉走在檀澈笙旁边，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着往旁边倒去。檀澈笙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胳膊，掌心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小心点。”他低声说。

　　“嗯。”宋江玉站稳了，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手机光在两人之间晃了晃，他忽然笑了，“你好像很怕黑？”

　　檀澈笙松开手，耳尖有点发烫：“没有。”

　　正说着，走廊尽头忽然飘过来一道白影，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沈驰野“嗷”一声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我靠！什么东西！”

　　“是我们！”白影里传来女生的声音，紧接着亮起两道手电筒光——是唐婷婷、许诺童，还有眼眶红红的茜希希。

　　“你们怎么也来了？”宋江玉松了口气。

　　“停电太无聊了，”许诺童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茜希希心情不好，我们带她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碰到你们。”她看了眼茜希希，又看了眼檀澈笙，了然地闭了嘴。

　　茜希希低着头没说话，刚才表白被打断，现在又在这阴森的地方撞见正主，脸烧得厉害。

　　几人结伴往前走，旧实验楼的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偶尔有风吹过破窗，发出呜呜的声音。张逸故意学鬼叫，被唐婷婷一巴掌拍在背上：“再闹把你锁这儿！”

　　正闹着，楼下忽然传来手电筒的光柱，伴随着门卫大叔中气十足的吼声：“谁在上面？！敢来这儿捣乱！”

　　“快跑！”沈驰野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邵衍就往楼梯拐角冲。众人瞬间散开，手电筒光在走廊里乱晃，脚步声和喘息声混在一起。

　　檀澈笙一把抓住宋江玉的手腕：“这边！”他拽着人拐进旁边一间教室，反手关上斑驳的木门，两人贴着墙根蹲下，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走廊里传来门卫的脚步声，还有沈驰野他们故意弄出的响动，似乎是想把人引开。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声音渐渐远了，只剩下风吹窗户的吱呀声。

　　“他们应该跑远了。”宋江玉压低声音，侧耳听着门外，“不知道邵衍他们有没有事。”

　　檀澈笙没说话，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光看着他。宋江玉的额角沁着薄汗，睫毛上沾了点灰尘，却依旧笑得明亮。

　　心跳忽然乱了节拍。

　　又过了十几分钟，外面传来门卫带着人离开的声音，隐约能听见沈驰野的抱怨和邵衍的安抚。两人这才敢开门，蹑手蹑脚地往楼梯口走。

　　刚拐过拐角，就看见张逸背着茜希希站在那里。茜希希的脚踝肿了起来，显然是刚才跑的时候崴到了，正趴在张逸背上抽噎：“我是不是特别丢人……”

　　“不丢人。”张逸的声音难得正经，“喜欢一个人又不是坏事，是他没眼光。”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你看他那样，冰块似的，哪有我幽默？”

　　茜希希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几人碰面时都松了口气，刚走出旧实验楼，校门口就传来汽车喇叭声。一辆黑色奔驰稳稳地停在路边，司机下车朝檀澈笙鞠了一躬：“少爷，该回家了。”

　　几乎同时，一辆红色宝马也开了过来，车窗降下，宋佳琪探出头：“江玉，妈让我来接你，赶紧上车！”

　　“那我们先走了。”宋江玉冲张逸挥挥手，“你们注意安全，茜希希的脚记得冰敷。”

　　檀澈笙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再见。”

　　“明天见。”宋江玉笑着冲他摆手，转身跑向宝马车。

　　奔驰缓缓驶离时，檀澈笙从后视镜里看见张逸背着茜希希往校门口的方向走，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茜希希的头靠在张逸肩上，似乎已经不哭了。

　　车窗外的风景渐渐模糊，檀澈笙靠在座椅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抓住宋江玉手腕时的温度。他闭上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今晚的风好像格外温柔，连带着这荒唐的冒险，都变得值得起来。
　　过了几天到了周末，周六早上的阳光刚漫过窗台，宋江玉的手机就震个不停。他摸过来看，是张逸在新群里发的消息，附带一张游乐园门票的照片，文字嗷嗷待哺：「十点正门集合！谁迟到谁请喝奶茶！」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沈驰野发了个「收到」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三个感叹号；邵衍问「需要带防晒吗」；唐婷婷和许诺童已经开始讨论穿什么衣服；茜希希发了个害羞的表情，紧接着又补了句「我带了晕车药，过山车没人敢坐的话我去」。

　　宋江玉笑着打字：「马上到。」刚放下手机，就看见檀澈笙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等你。」

　　他愣了愣，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檀澈笙在群里一直没说话，直到张逸@他，才回了个「嗯」。原来不是不想去。

　　等两人赶到游乐园正门时，其他人已经在门口等了。沈驰野穿着件亮黄色的T恤，老远就挥着手喊：「这边！你们俩再晚点，奶茶店都要打烊了！」

　　张逸手里拿着张园区地图，正被唐婷婷和许诺童围着指点：「先去坐过山车吧？听说那个『雷霆俯冲』是新开的，落差有五十米！」

　　「五十米？」邵衍推了推眼镜，脸色有点发白，「会不会太刺激了？」

　　「怕什么，有我呢！」沈驰野拍着胸脯，转头看见檀澈笙，眼睛一亮，「学霸也敢挑战吗？我赌你全程闭着眼。」

　　檀澈笙没理他，目光落在宋江玉身上。宋江玉正看着过山车的轨道，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有意思。」

　　「那就先冲这个！」张逸一把抢过地图塞进兜里，「走！」

　　过山车缓缓爬升时，车厢里的气氛从兴奋变成了集体沉默。宋江玉坐在檀澈笙旁边，能听见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转头看，发现他正望着远处的摩天轮，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你不紧张？」宋江玉小声问。

　　檀澈笙转头，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还好。」话音刚落，过山车猛地俯冲下去，失重感瞬间攫住心脏。车厢里爆发出一片尖叫，宋江玉下意识地攥紧了安全压杆，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沈驰野破音的大喊。

　　他闭着眼不敢看，直到车身稍微平稳些，才偷偷睁开一条缝——发现檀澈笙居然还在看他，嘴角似乎带着点笑意。

　　「你笑什么？」宋江玉的心跳还没平复，脸颊有点热。

　　「没什么。」檀澈笙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云层，「只是觉得，你刚才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宋江玉气结，刚想反驳，过山车又一个急转弯，他的话被新的尖叫吞了回去。等终于落地时，所有人腿都有点软。沈驰野扶着栏杆干呕，张逸拍着他的背笑：「刚谁说自己是过山车之王的？」

　　茜希希递过矿泉水，脸也白着，却强撑着说：「我还好……就是有点晕。」

　　「先去玩点温和的。」许诺童提议，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那个看起来不错。」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冲向旋转木马。唐婷婷和许诺童选了辆南瓜车，邵衍坐在后面的木马上，手里还拿着本物理错题集在看；张逸非要和沈驰野挤一匹马，结果两人差点把木马的缰绳扯下来；宋江玉选了辆白色的马车，刚坐上去，就看见檀澈笙也跟着坐了进来。

　　「你也玩这个？」宋江玉有点意外。

　　「等你。」檀澈笙的声音很轻，被旋转木马的音乐盖了大半，「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坐。」

　　音乐声里，木马缓缓转动，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进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宋江玉看着外面笑闹的几人，忽然觉得这样的周末格外珍贵——没有课本，没有考试，只有蝉鸣和笑声，还有身边这个人安静的存在。

　　玩到下午，太阳渐渐西斜，张逸指着不远处一座阴森森的城堡建筑，眼睛发亮：「敢不敢去鬼屋？据说里面的NPC是专业演员，吓哭了好几个成年人。」

　　沈驰野立刻接话：「去！谁不去谁是胆小鬼！」

　　邵衍吞了吞口水：「我……我可以在外面等你们吗？」

　　「不行！」唐婷婷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人多才不怕，你走中间，我们护着你。」

　　鬼屋入口阴森森的，门口立着个披头散发的假人，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茜希希攥着衣角，小声说：「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都到这儿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张逸推着众人往里走，「跟着我，保证没事！」

　　刚走进门，光线瞬间暗下来，只有头顶忽明忽暗的红灯。脚下是软绵绵的地毯，不知道踩着什么东西，耳边传来女人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地方也太瘆人了……」宋江玉小声嘀咕，下意识地往檀澈笙身边靠了靠。

　　檀澈笙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往他这边挪了半步，胳膊肘轻轻碰到他的手臂。

　　前面忽然传来沈驰野的尖叫：「我靠！什么东西抓我脚！」紧接着是张逸的笑骂：「是我！瞧你那点出息！」

　　众人刚松了口气，旁边的墙壁突然「啪」地一声裂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猛地冲出来，惨白的脸离邵衍只有半尺远。邵衍「啊」地叫出声，手里的错题集都扔了，死死抱住旁边的张逸。

　　混乱中，不知是谁碰了机关，头顶突然掉下来一串假蜘蛛。唐婷婷和许诺童同时尖叫，往沈驰野身后躲；茜希希吓得闭紧眼睛，抓住了离她最近的邵衍的胳膊。

　　宋江玉正想笑他们胆小，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从拐角冲出来，穿着血红色的长裙，头发遮住脸，直挺挺地朝他扑过来。他脑子一空，尖叫都卡在喉咙里，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猛地往前一窜，整个人跳起来，双腿缠上了檀澈笙的腰，胳膊死死搂住他的脖子。

　　「……」

　　周围的尖叫声仿佛瞬间静止了。女鬼似乎也愣了一下，顿在原地。

　　檀澈笙被他扑得踉跄了两步，下意识地伸手托住他的屁股，防止他摔下去。鼻尖萦绕着宋江玉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一点阳光的味道。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还有贴在他颈窝的温热呼吸。

　　「那、那个……是假的……」邵衍的声音结结巴巴地传来，他已经看清那女鬼的裙角露出了运动鞋。

　　宋江玉这才回过神，脸「腾」地一下烧起来，像是要冒热气。他慌忙从檀澈笙身上跳下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低着头小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檀澈笙的耳朵也红了，却只是咳了一声：「没事。」他顿了顿，补充道，「反应挺快。」

　　后面的路没人再敢打闹了，一个个贴着墙根往前走，生怕再触发什么机关。直到看见出口的光亮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几乎是逃着跑出来的。

　　「刚才谁吓得跳别人身上了？」沈驰野缓过劲来，开始秋后算账，眼睛在宋江玉和檀澈笙之间来回瞟，「我好像听见有人叫得比女生还响。」

　　宋江玉的脸更红了，抓起旁边的矿泉水往他身上浇：「喝你的水吧！」

　　傍晚的时候，唐婷婷提议去坐摩天轮。「听说黄昏坐摩天轮最美了。」她笑着说，眼睛瞟向沈驰野，「而且……」

　　「而且什么？」张逸追问。

　　「没什么。」唐婷婷笑着摆手，却被许诺童戳穿：「她听说，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的时候表白，就能永远在一起。」

　　茜希希的脸瞬间红了，偷偷看了眼檀澈笙，又飞快地低下头。

　　摩天轮的座舱缓缓升起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宋江玉靠在窗边，看着地面上的人群渐渐变成小点，过山车的轨道像条彩色的丝带，远处的鬼屋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盒子。

　　「刚才在鬼屋，」他忽然开口，声音有点闷，「真的吓到了。」

　　「看得出来。」檀澈笙坐在他对面，嘴角带着点笑意，「跳得挺高。」

　　「……」宋江玉瞪他，「你还好意思说，都不知道拉我一把。」

　　「我接住了。」檀澈笙说得认真，「没让你摔着。」

　　座舱轻轻晃了晃，升到了最高点。外面的天空正好暗下来，星星开始冒头，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撒了一地的碎钻。两人都没说话，安静地看着窗外，空气里有种微妙的沉默。

　　宋江玉忽然想起许诺童的话，心跳莫名快了几拍。他偷偷看檀澈笙，发现对方也在看他，眼神在昏暗的光里显得格外亮，像是盛着刚才没散尽的夕阳。

　　「那个……」宋江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座舱却开始缓缓下降，把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从摩天轮下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张逸早就饿得不行，拉着众人往游乐园外的火锅店冲：「我已经订好位置了，鸳鸯锅，谁也别想抢我的毛肚！」

　　火锅店热气腾腾的，红油在锅里翻滚，溅起小小的油花。沈驰野和张逸为了最后一片肥牛争得面红耳赤，邵衍在旁边默默涮着青菜，偶尔提醒他们「小心烫」；唐婷婷和许诺童分享着刚才拍的照片，时不时笑出声；茜希希安静地吃着碗里的虾滑，脸上已经没了早上的拘谨，偶尔还会和邵衍讨论哪个丸子更好吃。

　　宋江玉夹起一片毛肚，在红油里七上八下，刚想放进嘴里，就被檀澈笙拦住了。「有点辣。」他说，把自己碗里刚涮好的青菜推过来，「先吃点这个。」

　　宋江玉愣了愣，接过来塞进嘴里，清甜的味道混着芝麻酱的香，心里忽然暖融融的。

　　他们聊了很多，从学校的趣事说到以后想考的大学，从沈驰野打球崴了脚的糗事说到邵衍参加物理竞赛拿奖的光荣历史。茜希希说她想学画画，唐婷婷想当医生，许诺童笑着说「那以后我生病就找你了」。

　　吃到后来，锅里的汤快熬干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红，是热的，也是笑的。张逸拍着胸脯说「下次去我家烧烤」，沈驰野立刻响应，说要带他珍藏的漫画书。

　　散场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街上的行人很少，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人神清气爽。他们站在火锅店门口道别，张逸要送茜希希回家，沈驰野说顺路送唐婷婷和许诺童，邵衍家就在附近，挥挥手就能走到。

　　「我家司机在那边。」檀澈笙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二姐来接我。」宋江玉笑着摆手。

　　檀澈笙没再坚持，只是说：「到家了发消息。」

　　「嗯。」

　　宋江玉转身往家走，走了几步回头看，发现檀澈笙还站在原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见他回头，檀澈笙挥了挥手，嘴角似乎带着笑。

　　晚风里好像还残留着火锅的香气，还有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时，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宋江玉摸了摸发烫的耳朵，脚步轻快地往前跑，心里像揣了颗糖，甜得发胀。

　　今天好像有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比如鬼屋里那个慌乱的拥抱，比如摩天轮最高处的对视，比如此刻心里藏不住的欢喜。

　　路两旁的路灯一路亮到家门口，像在为他照亮藏着秘密的少年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