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戎》尼丫

2、我们认识

　　姜晚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窗帘没拉上，病房昏暗的灯光更显寂寥。她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简陋的陈设，其中一个吊灯一闪一闪的，被子也是洗得泛黄。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一瞬间，竟有种被这个世界抛弃的错愕之感。

　　她本想给唐年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下床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点点星火发起了呆。

　　周淞南过来时见她刚好站在窗前，窗外透进的阴影映在姜晚的面庞上，脸上因高反而起的红晕早已褪下，倒显得有些苍白。她平静地望着外面，眼神中是一股说不出的忧郁，微微起风，吹起她额边的碎发，恬静而淡然，遗世而独立。他靠在门框上，静静地欣赏着这副美丽的画。

　　“302的病人来量一□□温。”护士拿着温度计进门，才发现靠在门边的周淞南。虽然常年在军区医院上班，但是像周淞南这种确实不多见，宽厚的肩膀和瘦窄的腰身，形成绝对的比例，一个背影就充满震慑感。但他半倚在门上平添一种随意慵懒的感觉。

　　姜晚听到声音回头却恰好撞见了周淞南的目光，她平静地移开眼神冲护士笑了笑： “嗯。”

　　整个量体温的过程周淞南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姜晚。

　　“体温正常，没什么大碍了。等会就可以出院。”

　　“好的，谢谢。”姜晚应着。

　　“你们真般配。”小护士本来好奇周淞南在看什么，直到姜晚回头的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她身上带着一股柔和的光，雪白的皮肤，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但是穿着病号服却又让她看起来充满破碎感。

　　姜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但等她反应过来时脸上微微浮上了一层红晕。她没敢看周淞南的反应，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那句话。只是垂下头，抿了抿嘴唇。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周淞南先开了口， “来吃点东西吧。”说着打开保温桶放在旁边的小条台上，又搬来了一个椅子。

　　姜晚坐下后用极细的嗓音说了句“谢谢”。从始至终，她都没敢抬头看一眼周淞南。姜晚只觉得自己完全被笼罩在一股强大的气压之下。

　　为了避免说话，姜晚一口接一口地喝粥，但是这种氛围更加诡异了。

　　他为什么要在旁边看着我吃？难道这是两人份？可是才这么一点，不应该啊。他就不能干点别的什么事？他就不能玩手机吗？想到这些，姜晚头埋得愈发深。

　　“头再低点就进碗了，怎么，想尝尝自己粉底的味道？”一道戏谑的嗓音响起。

　　“啊？”姜晚转头看向他，她真没听清他刚才在说什么。

　　猝不及防，两道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姜晚又迅速垂下头。

　　察觉到她的局促，周淞南起身说了句“我出去抽根烟。”就走了。病房再次陷入沉寂。

　　很奇怪，从见到姜晚的第一面开始，周淞南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是他又控制不了不去想她，训练一结束就赶到这来了。刚才护士说的话他听到了，在看到姜晚的反应后在心里偷偷地雀跃了一下。

　　吃完饭收拾好后，姜晚就在这里等他。没两分钟，周淞南就回来了，带入了一股寒气和淡淡的烟味，些许呛鼻。

　　“吃好了？”他看见姜晚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连病床上的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

　　“嗯。”姜晚轻应。

　　“回去吧，手续我都办好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姜晚追上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无从开口，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错了一个身位。

　　刚出医院，一阵寒风，冰得刺骨。姜晚缩了缩，下意识往周淞南那边靠近。虽然知道这里昼夜温差大，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强烈。

　　周淞南察觉到她靠过来想寻求点温暖的身体，没有躲开也没有贴近，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姜晚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又镇定下来，佯装早已对这种举动熟悉万分。但是不得不承认，周淞南的衣服很温暖，好像被他搂在怀中。

　　两人就这样隔着些距离走着，空气中静得只剩下衣服摩擦的声音。

　　“上车。”周淞南冷冷道。

　　姜晚还没坐过这种越野车，底盘很高，看起来很酷，和他一样。她下意识就坐上了副驾驶，但是当周淞南坐上主驾驶她感觉有点别扭。但这时候下车会不会显得很刻意。

　　两个人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话，姜晚打开了点车窗，风呼呼的声音才让她没那么空落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淞南关了窗，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们是认识的吧？”

　　是疑问句但却是无法反驳的陈述语气。

　　“对啊，高中同学。好久不见。”姜晚尽可能让自己语气轻快一些。

　　但他却没了下文，姜晚也没继续。

　　“你高反晕过去后，撒生送你来的医院，但是这里比较特殊，所以他必须回去指导拍摄。刚好我的部分拍的差不多，撒生就拜托我来接你。”周淞南给自己找补道。

　　“这样，谢谢你啊。”其实，姜晚更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来这里了，来多久了。

　　记者站建在山脚，一来这里海拔较低，高反不会过于剧烈，二来真有人身体不适送医也方便些。

　　“到了。”借着车灯微弱的光，姜晚看见那一排小小的房子，整齐且有序。

　　姜晚解开安全带将衣服还给他就下车了，她看见撒生在门口等着，过去打了声招呼。

　　撒生应了一句过去跟周淞南说话，风太大，姜晚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应该就只是简单寒暄两句。

　　撒生领她进了门，唐年一看见姜晚就扑了上来，边嚎边哭： “呜呜呜！你吓死我了！你没事了吧？你知道吗，我当时就眼睁睁看着你笔直地摔了下去。我还以为······”

　　“好了好了，人姜晚现在不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你别这么吵闹，不利于姜晚休息。”撒生把唐年从姜晚身上拉开。

　　“我没事，胳膊腿都还紧巴着呢。”姜晚故意逗她。

　　唐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又哭又笑，又是鼻涕又是泪的。

　　等姜晚坐下来才得空仔细看看这屋子里面。面积不大，但很整洁。天花板上就挂了一个小灯泡，是暖黄色的灯光，屋子里还摆放了一些绿植，看上去很温馨。

　　简单逛了一圈，一间器材室，半间会议室，男生和女生的房间被会议室和器材室隔开，左右最外侧是两间洗漱房，厕所在百米开外。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条件比较艰难，而且平时来我们这出差的同事也不多。所以你们稍微克服克服。我们这边房间不多，所以小姜，小唐，你们住一个房间可以吗？”撒生询问道。

　　“当然可以。”两人异口同声。

　　“好，其他同事下午我就已经安排好了，你的行李在小唐那里，你可以先去收拾收拾。我们这里水资源比较紧张，所以尽可能节省着用。工作具体事项和一些禁令我待会发你手机上。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给姜晚交代完撒生就回自己房间了。

　　“姜晚晚，你看，人家都帮你收拾好了，是不是很贴心啊？对了，你今天真的吓死我了，我再重申一遍。哎呀，但是你说你这小身板真是不争气，后来那个周淞南，就是带二队那个，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帅！那脸蛋，那身材！你说他这种，是不是只有神仙姐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提到他，姜晚没吱声。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你难道不这样觉得吗？噢，对了，我看他着急忙慌训练完马上就走了，他不会就专门去接你的吧？天呐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那他······”

　　“你说什么？不是撒生老师让他来接我的吗？”姜晚打断她的话。

　　“当时他走了，撒生才回来的。”

　　姜晚又没说话了，沉思了一会说： “应该是撒生老师打电话给他的，不然现场没人指导耽误了拍摄。”

　　“应该是吧，我还以为。那你们回来的路上有没有说话？你们······”

　　“好了好了，我刚回来还虚着呢，想睡了。”

　　“好吧，我给你留了点水，去洗洗睡吧，小年子先给你暖个床。”

　　姜晚在隔壁补完今天的工作回来发现唐年已经睡着了，定完铃她也躺下了。她想起唐年说的话，但又马上否定，不会，周淞南来接她不会有其它原因和情绪。

　　点完名回去的路上，张至胜和周淞南并排走着，前者开口问道： “你和新来的姜记者以前认识吗？”

　　“嗯。”

　　“高中同学而已。”周淞南又补了一句。

　　“我看不止同学关系这么简单吧？”

　　周淞南只是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好，懂了。”张至胜拍了拍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