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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露霜 ...
风寄书把箱子打开,拎到云枳面前:“随意选几个吧。”
小孩儿即使心里很激动,也没乱翻手上握着的一袋子沉甸甸,颇有几分成熟生意人该有的涵养,和狡猾——他早看出来决定权在谁身上了,此刻已经绕到箱子另一边叭叭介绍起来,
云枳本想接过箱子,风寄书却从拎改为托举,单手托得稳稳当当,他于是不好再提,视线顺着落在对半张开的箱子里。箱子正中浮着一朵青色多瓣莲,层叠的浅青色花瓣,蕊心是通透的玉白,十分漂亮。左边箱底有几行字:“清河玉枝:生于琼仙河底,不可见日光,香飘十里,主唤醒茶灵酒魂……”
“这个可好了!不仅适合观赏,泡茶饮酒时只需提前取一小瓣浸入壶内,封盖静置一个时辰,香味儿便能更好地醒发出来,浓而不烈,淡而不寡,幽居必备!尝者必买,妙极而不可言呐!”小孩儿不带打顿地说完介绍,见两位客官反应平平,毫不灰心,小手高举着在箱子边一划,浮着的青莲一闪,另一株花草取代了它的位置,箱底的文字也变了。
云枳眼神轻扫,相比仙草,还是这箱子比较有乾坤。
风寄书将手放低一点,方便小孩儿够到,然后问人家:“箱子卖么?”
小孩儿一阵猛摇头,又划出下一株仙草,解释道:“看着是神奇,其实只能用来展示东西而已,我们也只有一个,卖了就没啦。”
下一株是一簇通体冰蓝色的草。整体偏纤细,根部颜色较深,是寒冷的深蓝,越往上越浅,叶片窄长,尖端呈冰白,近乎透明一般,有两片叶尖挂了颗晶莹的小水珠,圆润可爱,欲滑未滑,隐隐还泛着剔透的蓝。箱底文字:露凝霜,生于严寒,长于炎夏,寒露炎霜,露凝于尖,七露则化霜,霜结于根,白霜满身则成,以指轻沾,或能助心想事成。
“这个……这个非常珍稀,极通灵性,各方面都很独特,而且还是‘十大最神奇仙草’之一呢!”
确实挺特别的。云枳问道:“最后一句怎么讲?”
小孩儿卡了下壳儿,“嗯……其实有很多种说法,”他挠挠脸,“最神奇的一种是说,它会观察生长环境,甚至能自己选择长什么样,而实现愿望就是‘结果’,它根据当时主人的心情啊需要啊来结出一个适合的果。类似于受伤了摸它,它给你药;饿了摸它,它给你吃的……”
它要真如许愿池的王八似的,不是早早就被抢光了么?
云枳看着小孩儿一连串抓耳挠腮,持怀疑态度,但这株跟其他的比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首先外观上……
“就要这种了,有多少株?袋子里的够吗?”旁边风寄书问。
云枳偏头望过去。他记得风家只修符咒和阵法一类来着,没有读心方面的研究。明面上没有。
“两株!公子等着,我去拿货!”小孩儿脸上一扫紧张之色,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扒开锦袋口瞄一眼,果然是金子!他一听就知道!“够的够的够的,您等着!”小孩儿说完也不管箱子了,直接朝远处一棵大树跑去。
几个套着斗篷的大人等着他。他们低着头凑近,围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那孩子抱着两个小箱子回来了。
许多生意人专门培养小孩子拉客,特别是一些较为隐秘的交易,孩子比大人来得方便。仙草药品则是这类交易里的龙头行业。
站在原地的两人扫一眼那边,没说话,也都没有要接手的意思。
小孩儿最后几步明显慢下来,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该交给谁。按理说是付钱的那位,可他是让另一位选的,所为也摆明了是给另一位买的……
他犹豫着做了决定,将小箱子交给付钱的冷峻公子。
风寄书没说什么,等那孩子交代完养殖注意事项离开后,他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一个锦袋,和箱子一起递出,对云枳说:“当是补给大人的见面礼。”
云枳意味不明地看了他半晌,还是接过来,向他道谢。
这一段插曲耽搁了不少时辰,他们没再走入临春镇,直接闪身上了落英山。
白清淮等在半山腰的玉街下方,见到两人同行微微一愣,刚要行礼就被褪了易容的云枳打断:“直接去吧。”
白清淮低声应是,转身带路。
不是去往易阁那条路,与那日所见的情形更不相同。守卫并不严,而小白公子的人缘比之在山下时也像踏进了深谷。一路上偶尔撞见的其他人,大约都同白清淮认识,但碰面时至多不过互相略一点头,甚至三三两两面色严肃的仙使连头也不点。他们高仰着颈子,似乎看不见迎面走来的三人,眼睛直盯前方,转也不转的,有目空一切之感,像僵硬了的尸体。跟“寻茗”里的泥人跑堂相当不一样,大约是无人心与无人气的区别。
这条愈走愈冷清的路被三人沉默着走完。白亮亮的天光明明没有漏过这里,路边的草木却一副精神萎靡的蔫样儿,气味发着苦,昔日高大威严的宫殿颓丧了,有几分萧然,只大门前挂着的“祈仙殿”三个字勉强剩些风骨。
殿门前四个仙使两左两右守着,右边两位面色虽厉,眼神总算不那么空,见到三人便柔和了神色,微俯身请他们进去。
殿内又是另一番景象,尚未被衰丧吞及。布设亮堂华丽,楼阁台榭样样俱全,静穆别致,仙气飘飘,空或不空的仙使都多了一些。白清淮带着他们一阵绕,穿过长廊,在一间屋前停下,附近仙使很少,都远远站着岗。
林肃恰好推门出来,没管另外两人,对云枳道:“陛下在里面,大人请。”
云枳侧头朝风寄书看了一下,抬步进了屋。
室内更加寂静无声,没有仙使伺候,香炉里升起幽幽白烟,淡香里掺了点细细的苦味。金梁玉柱辉煌依旧,药碗素衣偶见惨暗。
走入内室,仙王独身靠在榻上,将汤药一饮而尽,撑着床柱,伸长手臂想把碗放在榻边矮桌上,林肃见状,赶忙上前接过替他放好,又递了帕子让他揩嘴。
仙王虚弱地扯出个笑,朝云枳道:“让您见笑了。现下行动不便,礼数多有不周,也望您多担待。”
云枳说了句不必。
林阁主拖了椅子来让他坐,他也说不必,两人于是站在仙王榻前。
仙王外表早已不再英武,病久了,气息全乱了,甚至当得一句“形容枯槁”。他须发半白,黯淡稀疏,眼皮耷拉着,满脸苍老的沟壑,曾经威严抿紧的嘴角也无力垂下。不过是寻常年迈病人模样。
仙王没提上回相请的事,反而问道:“您同风家的事商量得如何了?”
云枳对上那双发灰的微浊的眼睛,话音平淡:“已经定好了。”
林肃没说什么,风家那个既跟着一路来了,自然是成了的。
仙王很高兴的样子,抚掌笑道:“甚好啊!您多了助手,风长老了了心愿,那孩子得了机会,赤湖有了解。真真是皆大欢喜了!”许是太过激动,仙王止不住地喘起来,干瘦的身体前倾后倒,像被什么折磨着,一下痛似一下,骨头抖得快散架了,随时都能撒手人世的样子。
林肃闪身扶住仙王,掏出瓶子倒出药喂给他,仙王艰难吞下灵药,急喘渐歇,他歪靠着身体抽搐两下,眼睛里却清晰深浓了不少。仙王勉力嘶声道:“今日在您这儿也算丢尽颜面了。”
云枳很安静地沉默着。
仙王挥掉林肃的搀扶,自顾自道:“那便也不管了!老夫要丢人便丢彻底罢!”
林肃不禁想拦他这话,喊了句“陛下”。
“陛哪门子下!这世上除了你,谁还把老夫当陛下!”仙王怒喝一声,胸口狠狠起伏着,似又要发病。他枯老的脸上是止不住地冷笑。
露凝霜那些全是瞎编的,现实里霜不是露变出来的哈,别被误导了,我自己当时反正写晕了
还有点存稿,现在码到比较关键的地方了,好难写(′へ`、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露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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