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干嘛喜欢我》何如北地

11、生日快乐

　　错乱成绩登记好后，班级和年级的排名很快下来。本以为无缘于榜单的李昭朝，竟然恰恰卡在光荣榜的最后一个位置。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

　　拍照片的那一天，李昭朝还煞有介事地换了身才洗过的校服，仿佛别人真能透过那张照片，看到她校服袖口上不经意的划痕，为着这个，她还特地把头和澡也一起洗了。

　　烧香礼佛的程序也不过如此了。

　　郑无双劝说不动，终于选择放弃。

　　但事实证明，李昭朝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最终版本的照片统一失踪了下半身，被截成了呆滞的半身照，五官也被无限地放大，连脸上有几颗痣也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在这种情况下，五官磕碜就要自求多福了，任你成绩再好，也无法留住多余的目光，只能干看着五官端正的把这份便宜占去。

　　连人都讨不到便宜，更何况校服上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尽管如此，李昭朝还是控制不住地去关心光荣榜前的情况。

　　当看到同学们在照片前驻足时，她心里一点微妙的自豪感也油然而生。同时，也隐隐有些期待，期待这些人能对她们辛苦的成果发表一点赞美，哪怕是一点点也就够了。

　　但人们好像总是容易忽略掉卡线上榜，容貌也并不显眼的他们。

　　她注意到，尽管大多数人的目光都粘在那些容貌出色的照片上，但却不约而同地，对第一排那些人给予额外的瞩目。

　　那是一种清楚知晓差距后，明目张胆的崇拜。

　　为首的那张照片是一张熟悉的脸，是隔壁班一位毫无架子的女生，甚至还给李昭朝讲过一次题目，平常双方打打招呼，也算是相熟。但李昭朝却在这一刻，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那种无法言明的隔阂。
　　那是榜单上，两百多个位置造成的差距。

　　天才与平庸的距离，也就蕴含在两百个位置之间。

　　李昭朝羡慕，向往，却唯独不嫉妒。

　　太遥远了，已经是情绪无法生效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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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生活回到原点的时候，人总是要学会知足常乐

　　江南对这一点深以为然，为了记录这一伟大的感悟，她自告奋勇地拿电话手表帮李昭朝拍了张照片。在错过高峰期的时间点，她定格下了这样的画面。

　　照片里的少女直愣愣地站着，仿佛是害怕别人发现似的，一直有一种不经意的紧张感，在光荣榜前，她露出拘谨的笑容，小心地举起最老套的剪刀手——

　　——“咔嚓”时间暂停。

　　江南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今天是李昭朝十二岁的生日。

　　“生日快乐。”只有李昭朝在心底悄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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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人榜单拍完后，方老师心血来潮地要给班里的同学再来一张，说是要纪念这种历史性的时刻。
　　说的好听，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回考试不仅关乎到学生之间的排名，也关乎到见证一个班级实力强弱。经此一役，众人心中对于自己班的实力已经一览无余——

　　一般来说前面的排名都相对均匀地分布在年级里，你多一个少一个都无伤大雅，只是在其他班或多或少都有顶尖的学习尖子为班级撑场面的时候，他们班最好的成绩却只在前五十徘徊，实在是弱班无疑了。

　　本该欢笑的场景却死气沉沉，周围不时有来来往往的同学，众人只觉得分外尴尬。一想到这样的照片要被发到班群里，这种尴尬就从脸上蔓延到周身。

　　唯有江南好像是其中的异类，一直有种莫名地喜气洋洋的感受。好像此刻怀揣着发言稿的人是她，正时刻准备向镜头前的对方郑重宣告着什么。

　　至于宣告的内容，没有人知道。

　　李昭朝也搞不懂，这种郑重的时刻为什么要带上自己。

　　“快来，李昭朝，来我这边。”江南这样招呼她。

　　但说实话，李昭朝不太想挪动，她旁边郑无双已经摆好了双人pose，而江南附近又都是一张张不熟悉的脸，更何况现在队形已经站好了，她是不太敢顶着方老师的目光随意挪动。

　　李昭朝悄悄朝身后摆了摆手，照片就在此时悄然定格。

　　事后李昭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江南好像生气了。

　　看照片的时候，她就不过来靠边，连一起回去的时候也要提前先走。那张照片里，脸色更是臭的可以。

　　就因为没有和她站在一起吗？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李昭朝觉得她这个气生的莫名其妙。

　　但江南好像认真了。整整一天她都没有再和李昭朝说过一句话，课间休息时，宁愿绕远路也不再从李昭朝身边经过。每次李昭朝想要接近的时候，她总是故作不经意地接起别人的话茬，热火朝天的背后，是独自尴尬在原地的李昭朝。

　　就连最默契的体育课，她也没有再邀请李昭朝一起。

　　尽管李昭朝很想参与进去，但体育项目里大多是不相熟的同学，没有江南的陪同，她不确定能有上前的勇气。

　　李昭朝百无聊赖地在凉亭里面坐下，身边还坐着一个一向不想参与任何体育项目的方斐然。

　　“不和她们一起玩吗？”方斐然客气地问。

　　“没有，我和江南生气了。”

　　明明是毫无关系的两句话，方斐然却能抽丝剥茧地把关系串联在一起，她敏感地察觉到其中的联系，但却并没有深问，只是善解人意地顺着李昭朝的话继续下去：

　　“为什么生气呢？”

　　李昭朝有种短暂的尴尬，后悔自己刚才的多嘴。这种事情对于另外一个人说出来实在是不好把握分寸，只是眼前的方斐然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信任的同学，她的倾诉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一五一十地，把早上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方斐然身上总有种不在乎一切的云淡风轻感。这使得她脾气出奇得好，加上她帮过李昭朝，这总是能给李昭朝带来一种错觉，一种可以相信的错觉，事实上，这真的只是一种错觉。因为李昭朝清楚地听到她说：

　　“分了吧。占有欲太强了。”

　　李昭朝一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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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昭朝还是找到了江南。在晚上洗漱的前夕，在走廊楼梯的拐角。

　　“说吧，你要说什么。”被拦下来的时候，江南那张脸上出奇地平静。

　　“你是不是生气了，怪我没有和我站在一起，可是当时……”

　　江南偏过脸去，仿佛不愿再听。

　　“你还要说这个吗，说这个我就走了。”

　　李昭朝感到太阳穴那里突突乱跳，骨子里的那种倔强又不合时宜地出现。

　　这人有点不可理喻了吧。明明她也没有错，还主动给了台阶下，这江南为什么还要这样，过分了……实在是叔可忍爷不可忍。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那句话：“你想怎么样？”

　　江南冷笑一声，把她拦在前面的手拂开，竟然就那么走开了。

　　李昭朝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想不通为什么昨天还相拥而眠的两人，今天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为什么要和我生气。”

　　她对着往前走的背影大声地说。

　　“今天是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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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昭朝把脸上的泪水抹掉，后知后觉有点难堪。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话。熄灯铃已经响了很久了，但尴尬的心情让她不想回去。

　　就在眼泪又要掉下来的时候，她感到有什么东西披在了身上。

　　披上它的人陪着她一起蹲了下来。

　　“对不起。”她听到对方这样说。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不会和你闹了。我太小气了，总是很嫉妒郑无双。嫉妒你总是先想着她，有时候在想要是你能多关注点我就好了……”

　　“还有”

　　她顿了顿，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仿佛也闪烁着灼热的光亮。隐约间，李昭朝看见她从身后拿出来个什么。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那是一个小盒子。

　　她看到对面的人把它打开，用最歉意的口吻，轻轻的说:

　　“生日快乐，李昭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