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干嘛喜欢我》何如北地

12、礼物

　　杨闵乐知道，江南很讨厌弱智的儿童剧。而且讨厌一切看儿童剧的人。

　　异于常人的敏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不要触碰到表姐的雷区，所以每次去姨妈家做客的时候，当不懂事的小妹妹总是叫嚷着要调到儿童频道时。杨闵乐都会训斥小妹妹。甚至连她都觉得自己神经过敏。

　　犯得着在大人都无需在意的时候，对小孩子这么严格的要求吗？

　　事实证明真的是的，江南的聪明，江南的不择手段，大大小小的时刻，仿佛都有江南的手笔。

　　这让她不想再领会第二遍。

　　所以长大后的杨闵乐，很少在表姐面前表露自己的喜好。

　　但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那个昏暗的楼梯间，她竟然又见到了儿童剧里那条孔雀豆项链。那条细链子穿着的大朵冰花，还有正中间暗红色的小圆豆，在微弱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晶状物特有的光泽。她不会忘记，那是《萌学园》里，艾瑞克送给乌克娜娜的生日礼物，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而现在，这份礼物正端正地躺在最不喜欢它的人的手里。

　　“生日快乐，李昭朝。”

　　她听见表姐这样说。

　　对面的女孩惊喜地端详起盒子里的小东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

　　江南的脸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连谎言也那么顺其自然:

　　“没有人会不喜欢乌克娜娜。”

　　在女孩低头端详的瞬间，杨闵乐没有错过江南脸上一闪而过的冷意，那张在小时候没有完全隐藏好的冷血皮囊，终于又露出了她的本色。

　　永不改变的江南，陌生而又奇异地熟悉。

　　明明又是一次撞破谎言的时刻，但这一次，杨闵乐沉默地隐入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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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江南来说，搞清楚李昭朝喜好的方式有很多。比如一本李昭朝以为永远丢失的笔记本，比如用剩的草稿纸，还有刘舒杭那个只喜欢吃零食的馋鬼，太多破绽了，多得很没有意思。

　　不过当周末快递送到收发室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出乎意料。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熟悉，好像印象中，杨闵乐还是她妹妹也有一条这样的项链。

　　江南把它放在床头，偶尔几个晚上她居然也辗转反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忆中那该死的熟悉感，以及那些小孩看到它的，挥之不去的惊喜面孔。在时间到来的前几个晚上，她竟然也会默默期待李昭朝看到它的惊喜面容，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李昭朝那么腼腆的人，会怎样感谢自己呢……每每想到这，她总是感觉到血管里仿佛又在燃烧，竟然也是一种酥麻的折磨。

　　李昭朝留宿的那个晚上，盒子就被她藏在枕头下，她甚至有点希望这种折磨快点过去，心里的感觉让她几乎快要叫出来：“快掀开枕头吧，你真的没察觉到它的存在吗？”

　　可惜，什么都没有。李昭朝就是这样守规矩，她在那枕头上安安静静地度过了好几个夜晚。

　　有时候江南看着身边熟睡的脸孔，拥入怀中不会挣扎的姿态，又会产生不合时宜的冲动。那些在白天必须隐匿的心思，当做朋友时坦诚的眼神，在这一刻又强烈地灼伤着她的自尊心。
　　面对低头就能碰到的脸颊，江南的防线全然失守，事实上，她真的按照自己想的那样做了。

　　李昭朝依然很安静地睡着，像每个做客的夜晚一样，只有江南起伏的心跳彰示着一切的存在。

　　这种单方面的影响，让江南有时候也会怒火中烧。

　　为什么李昭朝一定要这么守规矩呢？。

　　连光明正大的拍照时刻，她们都没有站在一起。

　　还是说，是因为郑无双，那个看起来同样具有爱好的女生。

　　长大后的江南，很少有易怒的习惯，但好像每次碰到围在李昭朝身边的郑无双，她的情绪总是轻易地开闸，愤怒的感觉很不好，失控的感觉尤其糟糕。

　　在走廊上回头那瞬间，透过李昭朝的泪眼，江南仿佛看到自己那张因为愤怒、嫉妒而变形的脸。

　　太奇怪了，一切都好奇怪。无论是下午的失态还是此刻的冷脸。

　　尤其在拂开李昭朝的一瞬间，那种感觉不自在地爬满了身体。

　　理智告诉她应该平静下来，像以前一样。但江南做不到，至少这个时候无能为力。

　　如果不是李昭朝开口那句“今天是我的生日”，江南几乎都要把这一个星期的筹划给抛诸脑后了，差点功亏一篑。

　　那些半掺着真心的话语，以及那句带着歉意的“生日快乐”也就无从出口了。

　　江南不得不承认，偶尔说真心话的感觉还蛮不错。

　　即使李昭朝根本分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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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浪漫氛围的背后，总有煞风景的存在。

　　比如……李昭朝宁愿是前者，而不是眼前对她们怒目而视的阿姨。

　　这已经是李昭朝这学期第二次被抓到走廊上了。

　　相比起来，江南显然已经轻车熟路，连李昭朝站错了哪根柱子都能指得出来。

　　她显然也是阿姨眼中的熟人，一照面就已经被亲切地问候：“呦，这不是605的吗，怎么又来做客了。”

　　这不是拜你所赐，李昭朝这样想。

　　黑暗中，两人正准备对对方进行深情的忏悔，结果一束光猛然打到脸上，真是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

　　“呵呵，你们不睡觉就站着吧。等我查完楼再来处理你们。”

　　阿姨对她们下了最后的命令。

　　“笑什么。”

　　看到手电筒的灯光远去后，李昭朝忍不住踢了踢旁边挂着傻笑的江南。

　　江南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笑意的流露，她回过神来，突然又勉强转换成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看来你这生日只能在走廊上过了，也只有我们俩。”

　　她那表情上的笑意还没收住，明明是愁苦的脸色，语气确是雀跃的。李昭朝甚至觉得这家伙还在窃喜。

　　阿姨显然没有上次那么好说话，明明灯光上楼又下楼，就是像故意吊着她们一样，一直不肯放她们回去。手表里时间已经显示过了十点，李昭朝担心江南真要一语成谶。

　　“奇怪，我们这么久都不回去，王纳菲她们也不来找找，还有你那郑无双——”

　　她用那种酸溜溜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李昭朝，看得李昭朝浑身不自在。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再也维持不了这种心情了，因为有两束手电筒不约而同地从对面楼上的走廊照过来。

　　寝室是类似四合院似的建造，李昭朝他们被罚站在四楼寝室的一侧，灯光从六楼直射下来，想来是郑无双她们终于察觉到什么。

　　“你要走了吗？”江南这样问李昭朝。

　　“走？怎么走？”

　　李昭朝瞪大了眼睛，想不通竟然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离开，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南。

　　“她又不认识你，你走呗，我站着就行，反正我又不会供出你。”

　　她眼神低垂着，有点失落地说。

　　竟然莫名地可怜。

　　事实证明李昭朝的确是吃这一招的，她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一想到这江南竟然肯自己留在这，几乎是想也不想，一句承诺就脱口而出:

　　“不，我不会走的，我们也没做什么，让她罚吧。”

　　她一脸坚定，看得江南都愣了一下。

　　就在此时，一束灯光突兀地出现在楼道口，两人急忙噤了声，但此时，那灯光背后却突然出现郑无双的声音:

　　“好哇，你们俩倒是幽会来了，两个寝室都以为你们睡在一起，要不是杨闵乐问了一嘴，你们就等着奋站到天明吧……”

　　江南敏锐地从中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

　　“怎么，你们有办法？”

　　“那当然，不然下来干嘛，快走吧，早跟阿姨说好了，不过你们下回再这样可就不好使了……”

　　一起共度生日的计划注定泡汤。江南和李昭朝于是灰溜溜地被两人领回去。

　　“到底是怎么说动阿姨的，刚才说什么也不放人的……”

　　回去路上，李昭朝忍不住问郑无双。

　　郑无双瞥了一眼李昭朝，那表情上的嫌弃简直要溢出来:“我还没问你呢，怎么总是被抓住，聪明一点不行吗，你们俩干啥了，怎么老是盯着你们……等等，你脖子上是什么，刚才还没见着呢……”

　　说着说着，郑无双的手就伸了出来。

　　李昭朝一脸机警地捂住胸口：“干嘛”

　　正巧这个时候江南也折返回来：“你的盒子忘了给你了。”

　　她快速地扫过两人，郑无双就在这样的的注视中，不自在地收回手来。

　　江南离开后，她若有所思地看向605的方向。

　　上个周末，她好像也在哪里见过这个盒子，好像是在收发室里，写着江南名字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