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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ongratulat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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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市的夜晚总是很安静。
没有吵嚷的噪音，也没有都市繁华灯光的打扰。只有附近河边潺潺的流水声不断地回荡着。
李昭朝就在这样的流水声中醒来。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光亮，陌生的触感，只有身边是熟悉的江南的味道。
是了，她现在睡在江南的床上。洗漱完之后，她就来到605了。
江南好像很喜欢抱着她。
她没由来得产生这种揣测。
好像自从那个下午，江南就好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仿佛在她眼里，拥抱就是唯一安慰自己的方式。
但李昭朝很少感受到来自朋友这么亲密的关心，最初的新鲜过去，她后知后觉地有些不习惯。她小心地把半边身子从江南的怀里撤出来，尽量自然地往一边平躺。
窗外若隐若现的灯光照在这张小床的一侧，透过窗子后的光亮，有种半明半昧的模糊感。顺着这点灯光，江南的半张侧脸愈发清晰。
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就在脸上投诸下一小片的阴影，鼻梁很高，那点弧度从鼻背向鼻尖延伸。看起来有点莫名的娇俏。只是下半张脸的线条却莫名的冷硬。总是被微笑掩盖的薄嘴唇，此时也垂下来，平直地向两侧蜿蜒。
真的很安静。
李昭朝这样想。无论是从睡姿还是从这个人。
忽略掉外在的阳光和热情，她总能给李昭朝一种安静的错觉。是那种从内到外的，同频率的安静。
但这种安静却并不同她的外表一样，能让人感到亲近。反而有一种冷漠的味道，在不设防的时候，尤其冷得明显。
是的，就是冷漠。
仿佛这个人的本质就是冷的，只是披上了热情的伪装……
李昭朝不愿再揣测。她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自尊心受伤后敏感的神经。
如果江南真的是一个冷漠的，无法关心别人的人，又怎会向她频频投来怀抱？还有那句不似作假的“我相信你。” 仿佛真的能透过表面，看透她脆弱的灵魂……
那真是梦寐以求的一双慧眼。
李昭朝不再思考，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
“呦，小媳妇儿回娘家了。”
郑无双虽然张着一双睡眼，依然不妨碍她调戏刚洗漱回来的李昭朝。不过这调侃听起来比往常手下留情得多了。
“去你的。”李昭朝一把把毛巾掸到她身上：“还赖床？赶快起来吧，位置都给你占好了。”
“嘿嘿嘿，别慌，就起就起～刘舒杭呢？刘舒杭！说你呢，赶快起来！”
……郑无双依旧乐此不疲地捉弄着刘舒杭，幸好他们也并未因此而迟到。
李昭朝在踏进教室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信息——对话框依旧停留在昨晚妈妈的一条语音。可惜她并没有勇气把打它开。她从不擅长面对失败。
今天就是发卷子的日子了。
想到这个，李昭朝强打精神，准备迎来最后的审判。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仿佛在时间身上也打上了循环的小数点，李昭朝在这样的等待中，终于体会到了度秒如年的感受。
但真相远远比意想之中来得还要快。
几乎是第三节课刚下，办公室就传来通知。于是副科的课代表们齐刷刷地出动。
本来这差事并不会轮到江南的，但仿佛是为了某种事件的提前见证，她也加入到了轰轰烈烈的人潮中。
李昭朝不会忘记她临走时的眼神，是鼓励，但也好像是警告。
但李昭朝的一颗心还是无法控制地忐忑起来。她只能趴在课桌上，用手背阻止眼眶温度的加速。
明明蜷缩在自己的手臂里，是那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但李昭朝已经感受不到了。
耳朵贴近课桌的刹那，好像有什么正在远去，那些嘈杂的，大声却无意义的讨论在此刻也统统消失。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站在办公室里的那个夜晚，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惶恐……
安静下来的世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
“李昭朝。” 一个人把她叫醒。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弧度。唯一不同的是，对方脸上此刻正挂着由衷的，欣慰的笑容。
“congratulation。”
她听到江南这样说。
那是李昭朝，祝贺你的意思。
……
“进去吧。”
江南在办公室外鼓励着李昭朝。
李昭朝把手中两张卷子紧紧地捏在手里，忐忑地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她听到冰冷的女声。
李昭朝于是带上门，径直走到方老师的桌前。
老方本来还在备下午的课，见到进来的是李昭朝，一瞬间又以为是需要心理辅导的，结果腹稿都还没来得及打，就看见对面李昭朝递过来了两张试卷——
“方老师，我要改成绩。”
老方半信半疑地接过试卷，扫视了半天后，才松开那能夹得死蚊子的眉头。她吝啬地给了一句奖励：
“地理89，生物85，嗯，还不错。”
“我就说嘛，但凡读点书怎么可能不及格——”
她边说着，边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表格来。
“万-安-乐……额——”
“在这一行。”看她找不到，李昭朝忍不住提醒她。
“哈哈，还是你们年轻人眼力好。”
她在上面勾勾画画，转眼间，鲜艳的红圈就已经替代了那刺眼的数字……
一切尘埃落定，老天终于还是没有忘记把李昭朝失落的尊严补全。
但这些复杂的心路历程，江南却并不会知道。在她看来，李昭朝进去也就是两分钟的事。两分钟后的世界，也不会因为这些得到更多的改变。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永远这样冷静。
……
事实证明，因为乌龙试卷，人生大起大落的还不止李昭朝一个。
本以为运气爆棚的刘舒杭，经查明后，确认也是系统错误的产物。一夜间，分数蒸发得只够卡得过及格线。
郑无双对此的评价是：“没有b数。”
如果说李昭朝因为不自信还情有可原。那刘舒杭这定位错误就纯纯属于越级碰瓷了。偏偏她自己还无知无觉，以为自己是七窍通了六窍，正摩拳擦掌，准备脚踩班级天花板，拳打年级单科王了。
不过美梦破碎后，刘舒杭对此倒是意外地看得开。她大喇喇地说：“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不过，你们未必也太看不起我了，所以我决定，要惩罚你们——”
李昭朝和郑无双都露出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结果意想之中的惩罚并没有来到。
代替它的，却是一本触感良好的笔记本，摸起来时，仿佛上面还交叉重叠着繁复的花纹。
她递过来时，李昭朝没有错过那一闪而过的肉痛表情
刘舒杭清了清嗓子，把话补全:“
“方老师说过，我们要团结。有你们这二位护法在，何愁我不能一统江湖……现在，本教主惩罚你们的时候就到了，罚你们一直做我的师傅，不许嫌我笨，也不许嫌我懒……”
李昭朝没有再听下去，她轻轻地翻开小本子，发现空白的那页纸上写着：“献给我的好朋友——李昭朝同学。”
最简单的，来自一个外人的信任。
李昭朝感动的同时，没由来地升起一种浓浓的失望。
外人尚且如此
……
悲观的情绪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在心间愈演愈烈，李昭朝几乎是以一种自虐的态度，打开了手表中的未读信息。
来吧，看还会让我多难过。
“李昭朝，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又怕你不敢接。老师说你表现得也很好，妈妈想了很久，或许的确是逼你太紧了……一次的成绩并不重要，从头再来吧！相信你一定拥有这种勇气。”
李昭朝本以为不再会流泪的，却在把语音听完的一瞬间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