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文物有魂灵》江上一饮

17、祠堂古老千年傍

　　我跟着姬兮七拐八拐，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上山时的情景。不得不说，京家的祠堂建的真是隐蔽，藏在这茫茫山涧的白雪中，如果不是自家人那肯定找不到。

　　“我们就这么把明月和卫星扔那啦？”我有些心虚地问。

　　“不有吴小姐看着么。”姬兮耸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我回头瞧瞧，吴菡依旧倚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正冲着我们离去的方向。她不冷吗，我想。这可真是奇怪，平常她都是要寸步不离跟着我的，这次居然这么听话，一步都不动？

　　“喂，再不走你就迷路了。”苍老的声音传来，我吓了一跳，赶忙跟上去，“来了来了！”

　　算了，回来再问她吧。

　　——

　　“你在京家，嗯，过的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触到了那小老头的伤疤。

　　姬兮身形一顿，不认真看看不出来，我却好像感觉到了他滔天的悲伤，连步伐都有些蹒跚。

　　“好？很好啊。我一直不知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他转头向我笑笑，眉眼间一下子就沧桑了。尽管我知道面前的人是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妖怪”，还是觉得心一抽一抽地疼。

　　大概，是我过于感性了吧。

　　“话说，京家就这么放你出来，不怕你跑啊？”

　　“你记不记得京家主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忽然反问我，倒是把我问住了。我仔仔细细地思考，终于……

　　“他说，要我活着回来。”

　　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原来那句话，本身就是威胁！

　　“京家人善诅咒，也会下蛊。我被他们下了蛊，若不回去拿解药，便会遭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他们天真的认为，我有这样宝贵的血，肯定舍不得去死。可是对于我来说，没有了自由，一切行动成了被迫，那和死亡有什么区别呢？什么血，我都无所谓。何况我活了这么久，也……早就活腻了。”

　　我呆呆地听着他的愤怒，什么话也没有说。不知不觉间我们进入了深山，我隐隐地看见了金碧辉煌的祠堂的一角……

　　“到了。”

　　谁曾想，这荒凉的山野中会有这样的建筑，极尽奢华，红墙绿瓦金柱琉璃顶，我此生就没见过这么漂亮且符合对称美学的建筑！

　　祠堂大门口正上方挂着一个牌匾，黑亮，几个镀金的苍劲有力的大字写着“京家祠”。看上去，很是干净且年轻。

　　可越靠近，就越觉得不对。祠堂死气沉沉，丝毫没有庄严肃穆的感觉。

　　“我是祠堂的管理者，换句话说，就是看大门的。我每天要守着一堆佛像，一堆牌位，和漫天的孤独。”

　　“这座祠堂，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看得出来，姬兮平日里很注重清洁。不然，这么年代久远的建筑，怎还能这样焕发生机？

　　我又想到，这样的家族，原来也会求神拜佛保平安吗？我心中冷笑。进而为姬兮感到可悲，本该自由放归天地间的一个人，就这样被囚禁在深深的荒凉的繁华中了。

　　进入大门，我向四周瞧了瞧，周围确确实实是立着许多佛像，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正中央是京家祖先们的牌位，风呼呼地从外面吹进来，尽显萧瑟。

　　可我不明白的是，这里面竟然还供奉着历代皇帝的立像，和真人一般大小，这是任何一个祠堂都不曾拥有的。

　　我一个个看过去，从秦皇看到汉武，从唐宗看到宋祖，从洪武看到光绪。但凡大一统时代的皇帝，这里齐全的很。而且，真的很漂亮，工艺可谓巧夺天工，我在北京都不曾见过这样精致的雕塑工艺品。

　　我又仔细看了看，心中一颤。这不是石蜡像，而是……瓷器！看这雕塑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好瓷。在我印象中，只有皇帝有这样的权力。京家哪里来的这样多的人力物力去做这样的雕像呢？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吴家和京家有很深的牵扯。”他突然提到的吴家让我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祠堂内空旷的很，苍老的声音就一下一下的回荡着，撞在柱子上，又反弹回来。我回想起父亲的话：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纠葛！”然后恍恍惚惚觉得，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你知不知道，京家膜拜的是什么？”姬兮突然这样对我说道。我愣了一下，又听见他说，“是权力，无上的权力。权力可真是让人上瘾又使人疯狂的东西。有了正统的血脉，使他们的阴谋，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名正言顺。”

　　啊，这样便说得通了——皇帝，皇权，至高无上的权力。

　　“京家人膜拜权力，甚至近乎于痴狂。而吴家持顺其自然的道家思想，那时候两股势力又不相上下，所以京家忌惮吴家，他们是宿敌。”

　　“然后，京家人对吴家下了诅咒。”

　　“诅咒？什么诅咒？！”我几乎一下子就要跳起来，就差扯着他的衣领逼他给我答案了。

　　可是那老东西居然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我们该回去了，回去晚了，是要有大麻烦的。京家人可没那么好糊弄。”

　　然后，他拉过我的手，往我的手里塞了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