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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第五章
      5.1 让盛大状睡不着的“大案子”
      一夜失眠,第二天诗若起的很早,律所里静悄悄的她第一个上班的。然而到她办公室门前时发现盛寒阳竟已经坐在里面里,正背对着窗户一个人闷闷地吸着烟,仿佛已坐了很久的样子。诗若心里不禁有些纳闷,走过去,假装轻松地打招呼,“寒阳,好早啊。”
      盛寒阳回过头,闷闷地说,“那是,孤枕难眠当然起得早啦!”
      诗若剑走偏锋,“还有了不起的大案子能让盛大状睡不着了?倒稀奇的很呢,说来听听。”
      盛寒阳听了失笑,“不错,这他妈的人生不过就是一桩又一桩的案子,总会被一个一个解决掉,总有结案的时候!不过有大小难易长短之分罢了!哈哈,我听了你的话,好像突然之间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诗若,你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
      诗若听了只好微微一笑,“那都是你高看我了!”
      盛寒阳这时眼前一亮,把诗若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又穿这条裙子了?”
      诗若身上穿的是一条腰间印染湖蓝色花朵的白色七分袖连衣裙。前两年诗若穿过两次,每一次盛寒阳见了总说,诗若,我好像又看到你读书时的样子了。诗若听了不语,然后就再也没有穿过。原来诗若在大学里曾常穿一件色彩款式极为相似的连衣裙。
      这时诗若笑了笑说,“哎,再不穿又要过时了。”
      盛寒阳叹一口气,一只手轻轻按在诗若的肩上,目光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诗若,你那么好!可惜我盛寒阳是个混蛋,这辈子无福消受你的好。”
      诗若早已习惯了盛寒阳的言行无状,极少见过他在这样的环境里正面表达内心的情绪,她一时感觉有些尴尬,低下头将盛寒阳放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拉下来,“寒阳,你千万别这么说。你自有你的好处。这些年谢谢你的帮助。”
      “你千万别把谢字说的这么郑重,我这个人嘛你了解的,你就当我别有用心好啦!”盛寒阳自嘲地笑笑,又恢复了平时的痞相,“我盛寒阳什么时候是个好人!什么时候无私过!嘿嘿!你该明白我所谓的‘好’的的确确是对你别有用心!你还是记住我的坏吧,这样,就算你躺在林越怀里也不会彻底把我忘记!”
      “盛寒阳,你就永远这副吊儿郎当的德行了!我看谁愿意嫁给你!”诗若无奈的瞪他一眼。
      盛寒阳又点了一根烟,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是啊,有些话我早就应该跟你说的,可惜晚了!我他妈天生命苦!没爹没娘就像孙猴子似的是从石头蛋里蹦出来的,没人疼啊!到现在也找不到可心的老婆,可心的人儿又偏偏眼里没我!我也搞不懂我怎么是这个命!”他看着诗若,又说,“这人间从来都不爱我,所以我不爱这个人间,我只爱我自己!诗若你记住我所有所谓的好其实都是自私的,都是另一种形式的爱自己!爱情算个什么东西叫人意乱情迷?!在我这种俗人看来,就是一种欲望!一种强烈的纯粹的赤裸裸的占有欲罢了!你们把爱情歌颂的再伟大关我屁事!”说完他潇洒地把烟头抛出窗外,恶作剧地说,“他妈的,把那片树林都烧光了才好呢!”
      “我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啦!”诗若笑着摇摇头,坐下来按了电脑主机开关。
      盛寒阳继续说,“诗若啊,这世界上的男人如果都像林越那样一本正经还有什么意思?多亏我这样的人出来把水搅浑,这个世界才如此丰富多彩五彩斑斓!这就是相对论,真善美需要假丑恶的衬托,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坏人成就了好人!所以好人要感谢坏人哦!我如果和林越一样卧薪尝胆坚忍不拔的,怎么能衬托出他的好呢?我还跟你说,我最讨厌勾践了,净干些龌龊事!他妈的不折不扣一个小人!我是情愿做逍遥一时的夫差,我左手江山右手美人,风花雪月流连忘返,这才叫真性情真男人!”
      诗若一边看文件,一边不经意地说,“达尔文早就说了,生物具有多样性。你愿意怎样是你的自由,可是做了坏事还指望别人感谢你,那就是你的不是啦。”
      盛寒阳嘿嘿一笑,“说到痛处了?心疼我那哥们了?”
      诗若拿眼瞪他,“你怎么拿勾践去比他?”
      盛寒阳哈哈大笑,“女人呀女人!诗若呀诗若!叫我怎么说你好呢?我拿他比勾践那是抬举他好不好!你还真生气啦?哎呦喂,我真是羡慕死鸟!我找块老豆腐一头撞死算鸟!他妈的人家是什么福气!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人家姓林的就是‘坠茵’的,我姓盛就是‘落溷’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诗若脸红了,假意嗔他,“盛寒阳,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啊,出去,出去!一边去!”
      “我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你也习惯我这副臭德行了,以后对着林越说不定还嫌他干巴巴地枯燥无味呢,到时我还愿意帮你解闷儿!”盛寒阳自得地抖着腿,嘻笑着说,忽然从窗外看到诗若的助手和他们所里一个叫施婷婷的女律师有说有笑地已走到了律所楼下,便略略收敛了那副痞相。
      诗若忍住笑,不满地瞪他说,“你那张破嘴!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
      盛寒阳想回嘴,又强忍住了,笑说,“小丫头们来了,我走啦!”走了两步,又回过来,一本正经地对诗若说,“你知不知道,只要天天能看到你,我从未感觉这十年有多漫长。”
      看着盛寒阳匆匆而去的身影,诗若在那一刹那心里涌出一丝恍惚的伤感和留恋。这些年里,盛寒阳的确带给她无数的笑声,常常令她暂时忘却心里的伤痛,可是这种快乐转瞬即逝,他每天出现在她的眼前,每天消逝在她的目光中,却从不留下痕迹。
      5.2 担心
      中午的时候,诗若收到林越的短消息:遇到点事情,不去接你下班了,照顾好自己。想你。等我。
      不知为什么诗若却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她心里莫名地烦躁不安,回复了一条短消息:你现在哪里?但一直等到她下班孤单一个人回到家中的时候,林越还是没有任何回复。她想林越既然不打电话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决定不打林越的电话。直到午夜时分,她拨通了林越的号码,那头空空的滴滴声,一直无人接听的状态。诗若心里忽然害怕起来,也许昨夜和林越的重逢不过是昙花一现,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他再也不会出现了,她的心不由地越揪越紧。她想起林越的信里“他们的冷酷残忍教会了我必须要还手,狠狠地,一定要让他们再也不会有摆布我的机会!这十年里,夙兴夜寐,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她又想起林越昨晚说过的话“……到现在想做的、该做的的终于都做完了”……林越,你不会做下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情吧?!你精通法律,该不会以身试法吧?!诗若想起那些话里都另有所指,越发紧张起来。
      然而这时诗若突然想起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林越的母亲欺骗林越成婚的太太,那个叫莫菁菁的女人。
      莫菁菁。
      当时的Z市A区法院莫院长的亲妹妹。
      当时Z市Y区副区长的女儿。
      就是这些带着光华的头衔迷恋了林越的母亲,诗若曾经想当面问林越:我们的爱情算什么?你和你的母亲一样也迷恋那些迷人的光环!你爱的原来是这些东西,就该及早告诉我!你就是一个凶手,你看着我一口一口喝下那所谓爱的毒药,任由我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深渊!
      再后来,当诗若重返Z市,她心里的伤口表面上虽已结了痂,但轻轻地碰触都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于是她和好友罗芙、盛寒阳达成默契,再也不提林越的任何消息,甚至不提那个名字。诗若后来不止一次的想,那些话都是林越的母亲编造的,他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她要惩罚他,绝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这辈子都不会!在最初的几年里她对林越恨之入骨。到后来,那恨意渐渐地少了,一种人生的悲凉困顿之感渐渐浮上心头;再后来她年岁稍长,能够从容审视和林越之间时,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渐渐替代了恨意。
      5.3 梦魇
      而罗芙总在有意无意地向她透露林越的消息,她渐渐明白了当初的真相,却总是硬着心肠不愿去听。然而当读着林越那封锥心泣血的来信,她本是她所愿的,可是所有的恨意瞬间竟被粉碎了。这十年林越没有一天不是在煎熬中度过,他被自己的母亲绑架,被自己所爱的人所仇恨,甚至被体制压迫,他努力翻身,几近于扭转乾坤。五年前的一天,罗芙悄悄跟她说,你知道么,莫菁菁的爸爸那个莫老头被双规了……后来,罗芙又说,听说莫老头子被开除党籍,撤销了所有职务……那时她只是无语。一年多前,罗芙又悄悄告诉她,莫菁菁的哥哥因涉嫌徇私枉法罪、贪污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逮捕了……再后来,路人皆知,“莫院长”以贪污罪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判了无期徒刑。人人都说莫家完了。
      诗若不敢去想这其中林越到底做了什么。但林越在莫家没落之后与莫菁菁离了所谓的婚,也要落下骂名了。
      所以,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那么平静。暗地里谁知道是怎样的激流暗涌你死我活。
      莫菁菁疯狂的爱林越,不惜用权力、门第绑架他,她手段高明独到,先是投其所好轻易地俘获了林越的母亲,她的父亲在她和林越结婚后提拔林越的母亲为区教育局的副局长;她借林越母亲的手无情地扯碎了林越和诗若的爱情,还能够叫他们互相仇恨,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这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每一招都命中要害,招招致命。诗若到现在想想都不寒而栗。然而,她再厉害却也不能够叫林越爱上她,不能够叫一个自由的灵魂臣服于她。
      这才是她袁诗若所爱的林越。
      她曾经想过,如果林越是真的自愿或者渐渐妥协了,那她所受的屈辱,她所有的伤心都将是徒然的,就像风中飘散的落叶,没有方向,没有意义。
      诗若这时不禁长长地吁了口气。她再去拨打林越的号码,还是空空的无人接听。
      诗若一个人伏在客厅的沙发上渐渐睡意朦胧。她的梦境又重复着以往相同的情景:起初她和林越握着手站在鲜花盛开的地方,渐渐地,鲜花不见了,变成了悬崖边,有人从背后扯住林越的衣服,他的手渐渐的松开,一下子从悬崖边消失了……她拼命的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她到处寻找却只见四下里云雾弥漫,那些山影狰狞变幻如同鬼魅,她失脚也跌进了悬崖里……
      这时门铃声蓦然响起,诗若从梦魇中惊醒,冷汗早已湿透薄薄的睡衣。她站起来按住胸口,深呼吸两下,拼命抑住了急促地心跳。
      5.4 黄连蜜竟然是甜的
      诗若顾不得去想这个时候谁会敲门,就匆忙打开了房门,在一刹那,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林越回来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我真是该死!” 林越反手关好门,把诗若抱到沙发上,拂去她脸上的头发,摸摸她的肩,“诗若,你怎么浑身冰冷啊?”
      诗若脸色苍白,抚住胸口,“我没事,刚才做了恶梦,你回来就好了。”
      林越把沙发上的毛巾毯给诗若裹在身上,轻轻地抱住她,“遇到一点麻烦的事情,脱不了身。现在没事了,别担心了。”
      “真的没事了么?林越,你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不法的事情?!”诗若脱口而出,眼睛直视着他。
      林越坚定地看着她,“你放心。诗若,我做事情都是有底线的。”
      诗若松了一口气,却问,“那你饿不饿?我帮你烧点吃的吧。”
      林越摇摇头,“饿倒不饿,想喝杯水呢。”
      诗若起身去了厨房。过了片刻,已冲了一杯蜂蜜水端给林越。
      林越喝了一口,看着诗若,“这是什么蜂蜜的味道?很甜,可是有点儿怪。”
      诗若笑笑,轻声说,“是黄连蜜。”
      “是么?”林越沉吟着,“人人都知道黄连是苦的,以为酿出的蜜也是苦的,谁知它的花蜜却是甜甜的。”他看着诗若,“诗若,你一直吃这黄连蜂蜜么?”
      “是啊,它的好处可多着呢。甜中微苦又不腻味,心火旺盛烦躁不安的时候泡水喝非常有效。”诗若笑着看他,说,“我看你也很累了,已经两点半了,睡一会吧。”
      “好吧,我就在这里睡一会,你快去睡吧,太晚啦。”林越放下杯子,打算合衣躺在沙发上。
      诗若拉住他的手,低声温柔地说,“去房间里吧,床上睡得舒服点。”林越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异样,“真的?那,那你呢?”
      诗若笑了,“我,当然也睡床上。我的床,挺大的。你别想歪了哦。”
      林越跳起来,欣喜若狂地跟在诗若后面,两手托住她的腰,嘻嘻一笑说,“你就不怕引狼入室啊。”
      诗若打开他的手,回头睥睨他,“小样,你敢!”
      林越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是,小的不敢!什么时候女王陛下临幸小的了,那才感恩戴德呢。”
      诗若骂了一句,“放屁!”她走进另一个房间里,打开衣柜找出一套男士睡衣,“我哥哥的,可能小了点,你将就着穿吧,你去洗洗换上,明天……我去帮你买一套。”
      林越不去接,忍不住把诗若靠在衣柜上去吻她的嘴。
      诗若的手情不自禁摸到林越的颈上,问道,“好点了么?还疼不?咦,你贴了什么?”
      “创可贴。”林越伸手去揭。
      “我帮你弄。”诗若推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从他喉咙处撕下两块创可贴,灯光下一看,上面印了些星星点点的血迹。
      “诗若,你换个地方咬吧,都咬一个地方,疼。”林越又去吻诗若的脖子。
      诗若轻轻推他,“谁要咬你了?”
      林越不说话,绕着诗若的颈吻了个遍,双唇又在她的肩上来回摩挲。他的手无意间触到了到诗若胸前,呼吸也变得沉重而急促。
      “林越,你别闹啦!”诗若推他的头,低声央求他,“今天太晚了。”
      林越不答。
      这时忽听“嘭”的一声脆响。
      诗若吓了一跳,两人回头看时,原来柜子上陈设的一只青花瓷瓶被林越碰掉地上碎了满地。
      5.5 碎了嘉靖九年的青花瓶
      “砸到你没有啊?快蹲下快让我看看!”她看林越一手捂着后脑勺,紧张地问。
      林越看她紧张的神情砰然心动,只愿意花瓶刚好砸到他头上流血了才好呢。他遗憾地笑着看她,“没有,让你白担心啦!”
      诗若脸上有些热,却低头惋惜地叹息,“这可是嘉靖九年的青花瓶!我爸爸的宝贝。”
      林越蹲下身,捡起两片碎片说,抬头对诗若说,“我认识一个人,会修补瓷器,明天我拿去叫他给修好,保证跟原来一样的。”
      诗若点点头,又说,“没事的,再珍贵不过是只瓶子罢了。你去洗澡吧,这里我来收拾。”她把睡衣塞到林越手里,垂下目光,“林越,我明天上午有个案子要出庭,我收拾好先睡了……你,不许闹我……我怕明天起不来。”
      林越不去接睡衣,站起来,抬起诗若的脸定定地看她,“诗若,你还是这么乖。我现在一刻看不到你心里就慌慌的,这些年,我的心从来都没有踏实过……”
      诗若垂下眼帘,轻声说,“你快去洗澡,太晚了,都睡不好。”
      林越说,“等下我来收拾,别扎到你手。”
      他弯下腰两手抱起诗若,轻轻颠了一下,不由叹息,“还是这么轻!”
      诗若脸红着,不敢直视林越的眼睛,两手也不知往哪里放。
      “抱住我脖子,行么?”林越低声说。
      诗若咬着嘴唇,两只手臂慢慢环到了林越的颈上。
      林越失笑,“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公主抱’么?以前,可不是经常这样抱你?”
      诗若低头说,“都忘了什么感觉了。”
      林越听出诗若的语气里有淡淡的委屈和埋怨,于是说,“那以后我就天天这样抱你,咱把那感觉再找回来!”
      林越抱着诗若小心地绕过瓷瓶碎片,走进她的卧室里,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拉过薄被帮她盖上,低头吻她的眼睛,无赖地说,“等会我进来看,你睡着我就不闹你,否则,哼哼。”
      诗若又气又笑,打个哈欠,央求他说,“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你让我睡会儿吧。不然明天蔫耷耷的哈欠连天,答非所问,又要被你们这些狗屁法官看笑话啦。”
      林越失笑,点点头说,“好吧,看你说的可怜兮兮的,我怎么忍心呢。那我洗澡去了。”
      等他收拾好瓷瓶碎片洗漱完回来时,发现诗若果然已平静地睡熟了。原来诗若自在广州出差回来已失眠了好几夜,昨夜更是彻夜不眠。今夜上半夜又恶梦连连,自然很快近入黒甜乡里。
      看她微带倦意的脸,林越不忍心搅扰她香甜的睡眠,只是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一拉,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自己掀开一角被子,慢慢躺在了她的身边。
      5.6 我在你的眼里
      熄掉台灯,明亮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了满床。林越支起手臂贪婪地看着月光下的诗若。在林越眼里,十年过去了,她的脸依旧美丽而温婉,眉眼依旧温柔精致。她小小的身体自然舒展着,像一个未涉世事的婴孩,无所畏惧地自由行走在荒凉人间,未曾沾染世俗的风沙尘烟。而自己这十年混迹于黑暗的权力场中,与豺狼为伍,以虎豹为友,早已褪尽初时的青涩单纯。没有人知道在他成熟稳重谦逊低调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极为敏感温柔的灵魂,每个夜晚,他卸下一重重厚重的外壳,重回属于诗若的自己,他在那个世界里徜徉游弋,幻想亲爱的人就在他的怀里欢笑、安睡,梦醒之际,惟余空空的双臂和冰冷的怀抱,他又回到虚与委蛇的人间。天一亮,他又要负上那沉重的外壳,回到舞台上演好他的角色……这的确需要高超的演技。他感觉自己就是个戏子。他恨不能亲手扯下这虚伪的面具,摔在幕后那一张张狰狞的脸上!他不能。这是游戏规则。只有完美的谢幕才对得起观众。现在他终于自己摘下面具,完美谢幕。可是他的诗若怎么会是这样?她的温柔婉约都到哪里去了?她变得冷漠刁蛮,刻薄任性,口吐脏话,好像变了个人。是这十年把她变成这样了。她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错,是他的软弱愚蠢造就了今日的她,她有什么错?这些年,她是怎样孤单地穿过曾经的那条黑色长廊,踽踽于这人情浇薄的世间。在这个弱肉强食虎狼遍地的丛林里,她原本绸缎般温柔的心灵和躯壳究竟经过怎样痛苦而漫长的过程才长出了锋利的刃尖?又是在怎样的痛苦挣扎中她才学会用冷漠刻薄来保护自己?林越的心都要碎了。
      他唯一庆幸的是,他亲爱的人原来一刻都不曾远离他,千帆过尽,她还一直站在这里等他回来。他坚信当初她之所以回到Z市,是为了离自己更近一点,更近一点……这样,从你眼中飘过的那片云也会飘到我眼前。春天来了,你和我都会听到同一个城市里花开的声音。如果你来过我们曾漫步的街头,一定会发现香樟树下的青砖上有我留下的足印。当秋风吹过,落在我肩上的那片秋叶也许曾被你多看过一眼。下雪的时候,打在我脸上那片雪花也许曾在到你发丝上停驻……
      林越情不自禁轻轻抚摸诗若右手掌心,“诗若,无论我们的命运怎样迂回曲折,但始终连在一起。我也从来都没有走出你的掌心,是不是?这十年不管你变化有多大,我还是不能不爱你!”这样想着,一时间百感交集,心潮难平。在神经的彻底放松之下,困意袭来,他渐渐地进入了温馨的梦境中,这十年里他从来没有睡得这样踏实而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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