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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第四章
      4.1 人生只如初见
      第二天近下班时间,诗若手机接到一条短消息:
      “出门右转50米处*KE0521,我在等你。”
      0521!
      他连车牌号也不忘记弄上这个日子!
      诗若正想着你也太矫情了吧,却看到盛寒阳走进她的办公室里,坐在她对面的椅子点了一根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神捉摸不定。诗若假装收拾案上的文件,故作不经意地说,“几点钟了?快下班了吧。”
      盛寒阳不答,淡淡地说,“他到底还是来了?”
      诗若故作不知,“谁?”
      盛寒阳一笑,眼神飘忽,他看了诗若一会儿,“其实我知道他早晚是要来的。快十年了,这次狼终于真的来了!别当我不知道,诗若,你别忘啦,咱们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诗若一直低头假装整理文件,也不理他。
      盛寒阳于是无奈地接着说,“诗若,我盛寒阳虽然游戏人间,阅色无数,但从来没把哪个女人真正放在心里过……可是我真正放在心里的人她心里却永远不会有我,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悲哀?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都能够如此,我盛寒阳也照样能做到!”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诗若,头也不回的走了。
      诗若看着盛寒阳那略显寂寞的背影,心底泛起一丝怜惜。过一会儿,她看到盛寒阳那辆黑色奔驰从楼下驶过时,才松了一口气。她从心里希望盛寒阳能够放开点,这样两个人才不会过于尴尬。
      等诗若一个人出了律所,沿着马路慢慢走到那辆牌号*KE0521黑色轿车旁边时,林越摇下了车窗玻璃。诗若看到他带着一副墨镜,指间正燃着一支烟,有种玩世不恭的味道。既不同于上次在广州见到时的样子也与诗若的记忆和任何想象里完全不同,诗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不免有些反感。
      林越却嘴角带笑,推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到这里来。”
      诗若不理他,自己拉开后排车门,进去坐了。
      林越只好又把车门关好,按灭烟头,摘下墨镜回过头说,“诗若,我之所以这样也是不得已,我不能不谨慎。”
      诗若淡淡地,“你以为穿上马甲就不是你姓林的了?”
      林越笑了,“做了律师连说话都带着火药味了!不过诗若,法律可从来都不是你的强项。你的强项是相夫教子读书写字养花种草鼓瑟弹琴——”
      “我这人天生贱命,就算上辈子苦修一百世也修不来这样的福气!” 林越还未说完,就被诗若冷冷地抢白。
      林越却好像没听见,一时只是回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诗若的脸,自从看到她的身影,他的目光早将她拥抱了一千遍。
      诗若垂下眼帘,“开车吧。”
      林越的手伸过去在她的头上抚摸了一下,轻声说,“诗若,我不是做梦吧?”
      “不是,林越,不是的……”诗若眼里渐渐蕴满了泪,抬起眼睛微笑了一下,终于把林越的手握住,“你试试,我的手是热的……”
      “你终于肯好好地和我说话了……”林越哽咽着扭过头,仰起脸靠在座椅头枕上,他右手反过来把诗若的一只手紧紧握住。
      过了一会,诗若掰他的手,轻声说,“把车开走好不好?这里不能停太久。”
      林越放了手,吁了口气发动了车子。
      车子行驶在路上,两个人都静默着。
      林越打破了沉默,“诗若你饿了吧,我已经点好了你爱吃的,就是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还爱吃那些东西。我还和从前一样呢。”
      诗若话里有话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口味变了,总感觉那些菜的味道大不如从前。大概这就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吧。”
      林越一时沉默,心里却在默念,“人生若只如初见”,时光如水华年流逝,再也回不到初初相见的时候了,他心里有些悲哀地想。
      4.2 我以为天堂就是那样
      以前那家港式茶餐厅店的水果沙拉和提拉米苏、蓝莓芝士蛋糕味道特别好,放暑假的时候林越经常跑出来打包,约会诗若时一起吃。
      停好车,林越帮诗若开了车门,要拉她的手时,却被她甩开了。
      现在一间放着一个外国歌手呢呢喃喃低沉吟唱的餐厅包间里,诗若慢慢地品尝着各色菜点,却发现几乎没有一样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林越看出来了,“这儿的厨师换了几拨了,自然做出了的东西味道多少有些不一样。”
      诗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待服务员撤走了饭菜,重新摆上咖啡的时候,外面又早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音箱里此时换了一首歌,女歌手声音沙哑苍凉地诉说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恋:

      我爱过一个人的肩膀
      曾以为永远在他身旁
      我哭过 那是第一次为爱而受伤
      好怀念 那时候的泪光
      ……
      他吻过我温柔的脸庞
      我以为天堂就是那样
      很快乐 你的爱曾经温暖我心房
      感谢你 给我那些时光

      走过多少路 腿就会疼了
      爱过多少人 心就会累了
      如果人生只宛如初相见
      那是多美好 我们在这里遇见
      ……
      诗若的心也随着那缠绵婉转的伴奏音乐泛起诸多往事,一幕幕,不堪回首。她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越。灯光之下他容颜未改,却仿佛早已不再是她记忆里倾心爱过的那个人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拉开窗帘看那眼前熟悉的街景。
      林越将包间的门锁轻轻反锁上,关掉了所有的灯光。他一步步走到诗若的身后,双手缓缓地从后面拥抱她,双臂渐渐地环抱在她的腰上。
      诗若感觉到林越沉重的呼吸正对着她的后颈。过了十年,这曾经熟悉的气息和味道依然令她沉醉,她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然而这十年间经历的艰辛和孤寂令她突然之间抗拒地挣开林越的手臂,后退两步转身倚在了墙上,低声说,“林越,不要这样。”
      林越瞬间怔住了。他悲哀地想,“这是我魂牵梦萦的爱人么?她竟变得这样冷静,她真的不再爱我了么?”在他的想象里,他们重逢后该有多少热烈的相拥和亲吻,如今,诗若竟这样再一次冷静地推开了他的手臂。
      那一刹那,他感觉有些眩晕,有些不真实,他跌跌撞撞地奔到了卫生间里,开了灯,打开水龙头,捧起冷水不断地泼向脸上,就算世界末日,心碎成一万片他也要自己能够清醒过来,从容面对。
      诗若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到林越还在不断地用冷水洗脸,她的心里泛起一阵凄楚,她深呼吸两下,闭上眼睛,伸出双臂从后面环在了林越的腰上。
      林越瞬间又怔住了。就像诗若冷静地拒绝他的拥抱令他眩晕一样,他又感觉不真实,又疑为幻觉。他直起身,冰冷的手抓住诗若的,他含泪悲哀地回头去看她,“诗若,你是在施舍么?你是在可怜我么?”
      诗若不答。
      4.3 不尽缠绵
      林越渐渐感觉他的背上有些热,有些湿。诗若的双手这时候透过他的衬衫突然有力地拼命地抓扯他的胸口。那种疼,那种痛,痛彻心扉撕心裂肺他却甘之若饴,他忍不住啊啊地低声叫出来,诗若却越加放肆地撕扯他,他又强忍住不动,过了一会儿听到了她的抽泣声,他终于按住她的手,“诗若,痛死了!”他回过身,把诗若整个地拥入怀中,他捧住她的脸,看到她早已泪痕满面,她的眼神复杂,有怨恨,有委屈,有痛切的爱。林越抬手爱怜地替她拭去泪水时,诗若却恨恨地扭头躲开,闭上眼不看他。
      林越双臂拥住诗若的刹那,他感觉自己好像飞起来一般,轻飘飘的,连被诗若抓扯的疼痛都变得不那么明显了。他低头去吻她,她却又扭头躲开了。他不放弃,努力地捕捉她的唇,却一次都没有成功。
      看着倔强的诗若,林越叹了口气,猛然抱起她快步来到了外面的沙发上。
      他不再容许她的任性,有力的双臂把她紧紧缚住,炙热的双唇在她的耳畔、颈间辗转摩挲,深情地吮吻。诗若在他急迫的呼吸中浑身不停颤栗,但却流着泪躲避着,挣扎着。渐渐地,她放弃了,安静地享受着他炽热缠绵的吻和微带疼痛的啮咬,这感觉熟悉又陌生,在她清晨的梦里,在她似醒非醒之间无数次被重温……她不由地抽出手臂紧紧环到林越的颈上,十指插进他浓密的发丝中滑动,那还是她熟悉的味道。透过薄薄的衣裙,她感到他的身体强烈而悸动的压迫,她又嗅到他那久违的那雄性勃发的气息,她浑身酥软,感觉身体里某种东西正在忽而静静地释放忽而肆意地喧嚣,她情愿就此放逐自己一生一世就这样被他爱着……林越的唇渐渐移到了她的面颊上,黑暗中,诗若的矜持终于决堤,她再也忍不住,微微喘息着迎合他早已饥渴似火的唇舌……
      缠绵中,林越突然低沉而痛苦地吼了一声,原来诗若咬住他的喉咙不放。
      “诗若,痛死啦!……”林越捧住诗若的头,眼里泪光在滚动。
      诗若哼了一声,松了口。
      林越抹了一下伤口,舔一舔手指,“真被你咬出血了。”
      黑暗中,诗若幽幽地说,“林越,你这个混蛋!我恨不能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我恨你,恨你!恨你!……”她突然呜咽起来,两手胡乱打在林越的脸上和身上。
      林越双手握住她的肩,任她一阵捶打,然而诗若突然两臂紧紧地环在他的颈上,她的脸紧贴在他的脸他的颈和他每一处裸露的肌肤上,她感受他的气息,嗅着他的味道,像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至爱亲人那样突然情绪失控,蜷缩在他的怀里放肆地失声痛哭。
      林越听着诗若的哭泣声,心里不知有多难过,他一手疼惜地抚摸着她的背,哽咽着安抚她,“诗若,让你受委屈了,我的宝贝,我真是恨死我自己了!……”
      过了一会儿,诗若渐渐平息了情绪,叹了口气,“我恨我过了这么多年在你面前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你不肯见我,就是怕突然情绪失控,怕伤了自尊。”
      诗若有些羞愧,低头不看他,“你都知道?”
      林越点点头,又疼惜地说,“只要你能这样在我怀里哭上一场,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死不瞑目。”
      诗若伸手按在他的唇上,“别说。”
      林越含泪笑笑,帮她把泪痕擦干,静静拥抱着她,好像当初在校园的如斯河畔的夜晚拥抱着她那样。闭上眼睛,他的手沿着她[微软用户1]的背脊轻轻地抚摸着,仿佛在梦里抚摸着她的身体,他的手情不自禁滑到了她腰臀的曲线间,只一刹那,他的欲望已不可抑制地燃起。但他听到诗若发出一声叹息后一下醒了过来,他压抑着,不想叫她轻看了自己,也不想失手打碎她自尊心的玻璃樽,赶紧推开诗若跳了起来。
      诗若心里已有几分明白。虽然当年没有采撷那朵触手可及的自由之花,可是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恋人,熟悉对方的身体,先前那一番缠绵,诗若早已发现他的秘密。
      林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把头伸出去深呼吸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诗若,你昨天说送给我的东西呢?”
      诗若迟疑了一下,“我拿给你看。”
      林越打开了灯光。
      诗若看到两个人都已衣衫凌乱,不禁脸上发烫,走到洗手间里,整理一下发丝和衣裙,她看到镜中自己一副醉颜微酡的样子,眼睛朦朦胧胧又水光潋滟,被林越贪婪疯狂地吻啮过的红唇微微地肿胀,娇艳可人,她不禁暗恨自己,竟也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了。
      4.4 明天就结婚
      “诗若,好了么?”
      “就来。”诗若应了一声,将发丝和衣裙又重新整理了一番。林越见洗手间门半掩着,推门进来了。他眼睛定定地看着诗若,忍不住又从后面拥抱她。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右肩上,嘴唇又在她脸上轻轻摩挲。诗若猛然看到镜子中自己雪白的颈上红痕斑斑,布满了林越的杰作。她轻轻推一下林越,嗔怨地指指自己的颈项。
      林越笑笑,却握住诗若的手,贴在他喉咙的伤口上,“你看看我的,你真狠!”
      诗若拿开手一看,林越的喉咙处果然是触目惊心地两排深深的冒着血点的红牙印。
      诗若有点后悔,却低下头说,“这点疼过几天就好了。可是能叫人心里一直疼一直疼生不如死的,那……才叫真狠。”
      林越看着她,低声说,“我当然知道!”
      他抬起她的下巴,再一次低下头去吻她的下颌。
      诗若眼角从镜子里看到林越痴缠贪婪的样子,心里酸酸的,感伤地问,“林越,我还年轻么?”
      诗若尽管依然年轻的脸上还是留下了十年岁月淡淡的痕迹,林双手越捧住她的脸,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梢,哽咽着说,“宝贝你当然年轻!一点都没变,和从前一样!……”他紧紧拥抱她,恨不能将她揉碎溶进他的身体里。
      林越的泪一滴滴落在诗若的颈间,这十年里凝聚的思念化成的泪像血又浓又烈,像朵朵火苗燃烧在她的颈上、心头,灼伤了她的肌肤也一点一点融化了她这些年里所有的委屈和怨恨,让她原本一直压抑着对他的爱也像一冬过后的荷塘,在春风化雨中莲叶田田,出水亭亭,又泛起多少柔情蜜意,盛开朵朵心的红莲。
      “亲爱的,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我们明天就结婚!我每天都在害怕这件事来不及了!……我常常梦到你牵着别人的手越走越远,我怎么也追不上,怎么叫你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我也常做这样的梦,梦里你突然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你能体会到每一次夜半,从梦里惊醒过来时我的心情么?”诗若流着泪喃喃低语,“林越,林越,我恨你。可是,我又怎么能忘掉你呢?”
      “诗若,你真的把我忘了,那我就从来也不曾年轻过,我的心一下就老了。”林越抽了一口气,抚摸诗若的头,“那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我最怕的就是你把我忘了,我们那样爱过,那是我们青春的证据。”
      诗若抽了纸巾拭去泪痕,抬手给林越擦拭时,林越却赶忙重新洗了脸,面对诗若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害臊,“诗若,我没哭……”
      诗若微笑不语,伸手帮他整理头发。她的手轻轻拂过林越略显凌乱的鬓发,落在他依旧英气逼人的剑眉上,却发现那眉心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已刻下了两道深深的竖纹。她的手温柔地抚过那刀刻般的纹路,好像要替林越抚平似的。心里却不禁[微软用户2]悲叹,“这就是十年光阴刻下的痕迹吧。”
      “诗若,是我变老了,是不是?”林越的声音带着伤感。
      诗若手指轻轻抚过林越的眼睛,鼻子,双唇,“男人三十一枝花,你现在正好卖个好价钱,怎么会老?正是招惹女人喜欢的好时候呢!”她俏皮地用手勾起林越的下巴。
      林越被逗笑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了。”
      他将诗若抱到外面沙发上坐下,他跪在地板上,脸埋进她的怀里,拿起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诗若你再狠狠地打我,叫我相信这不是梦里……”
      诗若的手抚过这常常出现于她梦里的脸庞,她的心有点疼,先前惹起的情绪,那许多年来梦里的欢爱,醒后的孤单,长夜漫漫辗转难眠的种种重又泛滥开来。
      诗若突然想起了那个旧手机,淡淡的问,“你妈妈还好么?”
      林越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眉宇之间冒出一股深深的戾气。他站起来走到窗口,点上一支烟,狠狠地连吸了两口,才转身重又坐到诗若身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提她做什么!诗若,她把我们害得还不够惨么?”他的喉咙哽咽了一下,“她是我母亲,也许我不该这么说她的……可是我竟有这样一个母亲!她热衷名利,拼命要强,我就成了她要强的牺牲品。这还不够,她还爱慕虚荣,拜高踩低……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竟然和别人串通里应外合欺骗我和那个我从未爱过的女人结婚!”
      4.5 不会申请回避
      诗若从未见过林越那种乖戾的神情,好像换了一个人。她心里有点担忧,只是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把烟灰缸放到林越的手边。
      林越吐出一口烟气,将烟头摁灭,转身轻轻搂住诗若的肩,“那些细节我再也不想回忆了,等以后慢慢再讲给你听吧。只怪我当时太幼稚、愚蠢!怎么会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利欲熏心到那种程度!可笑的是不管她做什么,永远藉着爱我之名……诗若,为了摆脱她强加给我的一切,我苦心经营这十年,到现在想做的、该做的终于都做完了。可是,我有这样一个母亲,真是一种悲哀!……”林越的话里渐渐有一种解脱的快感,“不过,现在她再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
      诗若心里一惊,“那,她现在……”
      林越轻轻哼了一声,说,“等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她住在医院里。三年前,她几种毛病一齐发作,中风瘫痪了。”
      诗若哦了一声,想起那个旧手机,她迟疑着要不要给林越看。她看到这时林越那种令她感到陌生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她心里难过了一会儿,低声说,“林越,你变了很多。”
      “诗若,我这十年里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身上肯定会留下一些体制的印迹。你知道法官办案总要和律师以及各色各样的原被告打交道,有的时候不得不逢场作戏……我有些地方可能叫你感到陌生,可是我对你的心还和从前是一样的。”林越深深地注视着诗若,他的双眸还是从前那样幽邃深沉,诗若却感觉他眼神中原来那光彩熠熠的夺目神采似乎黯淡了许多。
      诗若这时不去看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语带双关地说,“是呀,我知道会是这样的。”她突然想到自己这些年办案中受过的那些委屈,恨恨地说,“你们法官里有的人说句难听的真是他妈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自诩良家偏要卖弄风骚!哼!”
      林越心里吃惊诗若言语的泼辣,可是他也知道像诗若这样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律师,尤其是她这样的性格,不吃一些素质低下的法官的亏简直天理难容。他叹了口气,满含歉意说,“你骂得好,诗若。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我对不起你。”
      其实自林越被调入中院后,已深谙法官与律师的微妙关系,他知道诗若竟过了司考,不由暗暗地担心。他本不愿攀扯人情关系,可为了爱人少受冤枉气,他还是硬着头皮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适当地做了打点。虽如此,诗若办案又不都是在A区法院,林越鞭长莫及,他又不想让诗若知道自己暗中的照拂,因此她偶尔受到非难亦是难免的。
      后来两个人都想到一件事,就是两个人在Z市司法战线这些年,他们却从未与在法庭上相遇。诗若问,“如果遇到了,你会不会申请回避?”
      “那怎么会?”林越说,“你知道我们俩法律层面的关系不足以申请回避。你也知道我多数时间都在刑庭,负责的又是杀人、抢劫之类的暴力案件,你还是不要接的好,有的刑事案件比较复杂,不容易做好。”
      “我几乎没有接过刑事案件。所以总没有遇到你。”诗若顿了一顿接着说,“盛寒阳刑事辩护做的不错,我挺佩服他。”
      林越沉思了一下,慢慢地说,“他这方面是有点小名气。他遇到过我的……盛寒阳没有跟你提过?”
      诗若这时缄默了。因为有约在先,盛寒阳从来不提他办案中遇到林越的事。原来在诗若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盛寒阳哪怕说了遭到她的驳斥还是说给她听才好的,可是遗憾的是,盛寒阳一次都没有提过,她又囿于面子不会主动问他。甚至有一次在盛寒阳的办公室看到一份刑事判决书的副本上看到了审判长那里是林越的名字,她还是硬着心肠故作不见。等下午盛寒阳出去办案了,她还是找他的助手复印了一份,当她的手轻轻地抚过那两个字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栗起来,而那个晚上,她整夜未眠。
      4.6 你想咬哪儿都行
      午夜时分,林越把诗若送到了小区门口,停下车。林越握着她的手,低声说,“诗若,你妈妈在不在家里?”
      诗若冷笑着说,“怎么,你还得寸进尺了?”
      林越沉默了一下,声音里有些伤感,“诗若,你怎么这样直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诗若又冷笑了一声,“我以前的确不是这样的,可是这十年把我变成这样了。”
      林越低声说,“诗若,求你别这样,我心里难受。”
      诗若哼了一声,跳下车,冲林越做了一个鬼脸。在小区里还没走几步,却发现林越已跳下车跟在她后面。她淡淡地说,“谁要你跟着我了?”顿一顿,又说,“停在那里当心吃罚单。”
      “没事的,让他贴去。再说,这么晚了人民公仆哪有这份闲心?”林越一边紧搂住诗若的腰,又说,“太晚了,我要看着你走进家门才放心。”
      诗若推开他的手,“当我还是十年前么?再说已到小区里面了,安全的很呢。”
      林越的手臂拿开后很快又伸了过去,“哪里的安全都不是绝对的。几年前我审理过一起楼道内抢劫杀人案,罪犯专找单身白领女性下手,手段残忍,动辄杀人不计后果。而且,这是个变态的家伙,凡是有几分姿色的被害人都被他用非正常的手段性侵过。”
      诗若说,“这个案子我知道,判决书写得还不赖,是你写的?”
      “当然了!我的水平你知道的,嘿嘿!我办过的案件你都看过?”林越眼里放光,有说不出的惊喜。
      诗若故意打击他的自信心,“别拽啦,我不接刑事案件,能有多大兴趣去看。”
      林越却说,“冲着是我办的案子,你也应该有兴趣看看啊。”
      诗若说,“看到你的名字,只会让我心里更难过。你以为呢?”
      林越叹了口气,点点头说,“也是。”
      小区里此时非常宁静,除了路灯外家家户户都已熄灭了灯火,两个人尽量压低声音说话。
      到了楼下,林越忽然把诗若拥入怀中,回头看了看,附在她耳边说,“诗若,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一直跟着我们呢?”
      诗若哆嗦了一下,不由紧紧地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那一瞬间,她心里又委屈又难过又高兴,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宝贝你这是怎么了?”林越心疼极了,忙替她擦掉泪痕,“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诗若的眼泪更多了,她想把赵敏敏的事告诉林越,但这时林越低头吻住她的嘴,两个人一时难分难舍。
      这个小区是十多年前建造的不带电梯的老式公寓房。
      诗若家在四楼,林越陪她已走到她家门前。
      “可以了,你回去吧。”
      林越迟疑了一下,“先前不会是我的错觉吧?你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案子么?”
      诗若想了想说,“真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
      林越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了,你快进去。”
      诗若无奈,只好掏出钥匙开了门,她才伸手打开门厅的灯,就又被林越一把抱住,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放心,我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然后轻轻地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晚安,亲爱的。”他放开手,对诗若微微一笑,替她关好了厚重的防盗门。
      诗若倚在墙上,咬着嘴唇,想起先前在楼下时林越说好像有人跟着他们的话,心头却泛起一丝犹豫。
      等她盖上被子,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林越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睡意,“睡了么,诗若?”
      “睡下了。”
      “你那边没什么动静吧?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诗若懒懒地说,“什么都没有,你放心吧。”
      林越哦一声,慢慢地说,“可是,你说送给我的东西呢?还有以前的那些事情……我都忘了问你,诗若,你一块都告诉我吧。”
      “太晚了。”诗若迟疑着,“等哪天再给你看,那件事并不怎么令人愉快……林越,我总会细细告诉你的,今天就算了,别破坏了我的好心情,好不好?”
      林越听了只好作罢,“那好,你快睡吧。对了,你明早上班别忘了系一条丝巾,嗯,那个太明显啦……”
      “我知道,你别操心了。那你——,你自己涂点药水吧。”诗若失声笑了。
      “不要紧,这是我的自由勋章!我喜欢着呢,恨不能浑身上下都是你的牙印子才好!诗若,你把我浑身咬个遍要几百口呢,诗若,你想咬哪儿都行……”林越声音低了下去。
      诗若不理会他,“谁要咬你那一身臭肉!”
      挂断电话,诗若闭上眼睛想尽快地入睡,眼前却尽是关于那个旧手机的回忆……那令她常常从噩梦里醒来的痛楚又一点点吞噬着今天和林越重逢后那带着一丝苍凉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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