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年》莫寻隐

30、第二十九章 生辰

　　听到这话她顿时吓了一跳，眼前这位漂亮小孩竟然是个男孩子，于是把手里的草标飞快一仍就扑进母后怀里委屈地大叫：“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干坏事。”
　　“小忆当然是好孩子，这位小哥哥不会怪你的。”母后一把抱起她柔声哄了半天才低下头开始询问小男孩：
　　“你娘呢？”
　　“死了。”
　　“那你爹呢？”
　　“爹？”她在母亲的怀里居高临下望着他，只见他迟疑半晌才慢慢地说：“没有。”
　　“小忆，草标是你拔的，你想怎么办？”
　　母后的话让她为难起来，她只听见母后说“要把自己卖了”，还不明白“草标待沽”的真正含义，于是小声地说：“我没钱。”
　　“我不要钱，有饭吃就够了。”
　　一听这话她马上从母后怀里跳下来走到小男孩面前，高兴地拉起他的手说：“那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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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小男孩就是慕容烙，当年他不过十岁。记得有次提到这事，子轩还笑着打趣道：小忆你太会做生意了，没花一个铜板就买了个大活人啊。
　　现在想来，那确实是她最成功的一笔生意，不为银两多少，只为把慕容烙带到自己身边。
　　“皇姐，烙哥哥和子轩哥哥会来吗？”
　　“当然会来，寒心困了吗？”
　　“没有。”一袭红杉的小孩马上挺直腰板坐正了。
　　若是不知情的人推门进来还以为是寒心的寿辰呢，段忆转头望着弟弟，心里暗忖道。
　　今天是她的生辰，为了不惊动别人只带了寒心来识君楼，可是亥时已近慕容烙跟苏子轩却还没到，房里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两人，又等了一会寒心就坐不住了，他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开始吞口水。
　　正在长身体的小孩最是耐不得饥饿，段忆忙把筷子塞在他手里，柔声道：“寒心先吃吧，他们就快来了。”
　　“不，”拿着筷子纠结半天，他最终还是放在桌上，然后抬着秀气的小脸一本正经地说：“烙哥哥和子轩哥哥是为了我们才这么忙的，寒心不能先吃。”
　　“真乖。”听他讲着大道理，段忆心头不由一暖，自从寒心出宫后，她就一直教导他慕容跟子轩是他们姐弟唯一的亲人，无论在何时都要尊重他们，当亲哥哥一般。
　　今日看来，不枉她的一番苦心。
　　“我来晚了，认罚认罚。”
　　伴着一声爽朗的笑声，一个戎装男子推门进来，段忆抬头一看正是苏子轩，他径自走到桌前拿起酒壶连倒三杯后昂头一饮而尽，然后笑着一抹唇，“罚也罚过了，能坐下吗？”
　　段忆还没开口，寒心就抢着说：“能，子轩哥哥请坐。”
　　这孩子——
　　她无奈地点头，示意苏子轩坐下。不知是被他连饮三杯的豪气给镇住了，还是羡慕他一身的戎装，苏子轩在寒心身边坐下后，寒心的小嘴就没停过，一脸的崇拜。
　　而苏子轩也耐心地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就像真正的大哥哥。
　　在一旁看着的段忆有些感伤，但更多的是欣慰，寒心自幼在宫里长大极少见到男性长辈，因此才养成了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性子。所以出宫以来，他们为了改变这种状况，不仅请了好几个先生教他习文练武，更是一有空就带他出去玩，几个月下来，寒心见了他两比她还亲。
　　“慕容呢？”跟寒心聊了一会，苏子轩终于抬头问道。
　　“还没来。”
　　“不会吧。”苏子轩不由惊道，以前他在宁远回不来，今年回京后又当了都指挥使脱不开身，所以每次见面都是他迟到，今天是小忆的生辰，还想着一定要早些来，但等他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后又迟到了，刚才见房里只有小忆跟寒心，还以为慕容出去了，谁知他还没来。
　　“他最近在忙郭太尉的案子，可能脱不开身吧。”她嘴里解释着，心上也有些抱怨，今天可是她的生辰，慕容怎么还不来？
　　“郭太尉都下狱了，案子也接近尾声，他能有多忙。”苏子轩不屑地说道。
　　“是吗？郭太尉他——”
　　段忆当下一喜，正要说郭太尉罪有应得，林大人大仇得报之类的话，却见寒心眼巴巴瞅着他们，一脸好奇的摸样，于是话头一转，笑道：“吏部的事多，谁跟你一样能交给别人守着。”
　　“什么吏部事多，也就你还护着他。”
　　这分明是话来有话，段忆瞧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马上问道：“你倒是说说看慕容怎么了？”
　　“他——”斟酌片刻，苏子轩还是没忍住，含蓄地说：“他最近跟离渊走的很近。”
　　闻言她松了口气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他跟离渊一起办郭太尉的案子，不走得近才怪呢。”
　　经过那次“鱼目混珠”事件之后，慕容烙费劲心思才打进离渊的圈子，这些她都知道。
　　“你真当官场上的事只有吃吃喝喝这么简单？”
　　“那你说还有什么？”
　　慕容烙常在识君楼宴客，君不识也跟她提过几次，男人之间不就是吃吃喝喝吗？还能有什么？
　　见她一脸期待地等着自己的答案，苏子轩想了半天，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于是笑道：“算我错了，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天下最大的好人。”
　　“本来就是。”
　　“好好，我再罚一杯。”苏子轩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手边的酒杯倒满干了。
　　这时，厢房的门被轻轻叩起。
　　“你还请了别人？”放下杯子，苏子轩转头望向她。
　　“没有，我们见面何时请过外人，可能是识君楼的伙计吧。”段忆边说边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苏子轩见她只拉开一条门缝对外面低声说了几句就关上门回来，不由好奇道：“是谁？”
　　她扬了扬手里的信封，笑道：“左岸送信过来说慕容在后院宴客，让我们先吃别等他了。”
　　“信上说什么，我看看。”
　　苏子轩站起来要拿信却被她躲开了，然后随意地塞进袖中敷衍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废话罢了。”
　　“废话还神神秘秘的，你两搞什么啊。”没抢到信的苏子轩很是不满，抱怨着坐下来。
　　“你还不知道他呀，总是写信摆事实讲道理叫我督促寒心上进。”他们的事除了早已看破的君不识外并没有旁人知道，她也没打算告诉苏子轩，毕竟是儿女私情不好意思开口。
　　回想慕容烙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确实是他会写的废话，苏子轩也就不再问了。
　　既然慕容烙暂时不来，两人就揭开红泥小火炉上的瓷盘盖子开始吃晚饭，寒心早饿了，第一筷下去马上就把用餐礼仪忘得一干二净，见皇姐没矫正她，吃的那叫一个欢快。
　　吃过晚饭后寒心就困了，坐在那里一个劲地打瞌睡。
　　“我送你们回去，等慕容忙完了让他去公主府见你。”
　　对苏子轩的提议她思忖良久摇头拒绝了，“你带寒心回府，我在这等慕容，过几天再接他回来。”
　　一听皇姐的话，寒心马上从瞌睡中跳起来，高兴地拉着苏子轩的软甲连连问道：“真的吗？子轩哥哥我能跟你一起住？”
　　“当然，”摸摸他的头，苏子轩大笑：“子轩哥哥带你先认认路，以后随时欢迎你过去。”
　　说完又转身对段忆道：“半个时辰内他不来你就先回府，明日我亲自把那家伙押到你面前请罪。”
　　“我有分寸，你带寒心先走吧。”
　　苏子轩点点头，拉着寒心走出几步了又突然回身道：“你看我这脑子，今天是你的生辰，竟忘了把礼物拿出来。”
　　“是什么？”段忆见他从怀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什么东西，不禁走上前问道。
　　“一个小玩意。”苏子轩继续摸索着，好一会才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
　　打开一看，是个做工精细长约两寸的银算盘。
　　“你不是喜欢算账嘛，以后用心经营商行，多赚银子。”
　　苏子轩带着寒心走了，段忆拿着那个银算盘回到桌前坐下，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并非喜欢算账，经营商行不仅是为了打发时间，更多的是看着慕容烙跟苏子轩为了她们姐弟那般辛苦就想让自己有点用处，至少可以在他们需要银两上下打点的时候不至于藏拙。
　　可慕容烙总当她是闹着玩，一直不同意她出来做事，如果这个银算盘是他送的，或许会更加高兴吧。
　　想到这里隐隐就有些不安，慕容烙虽然事事依着她，但他们之间似乎缺了点什么。
　　摇摇头，段忆不再想下去，借着烛光从袖里拿出信来打开，果然跟她想的一般，上面除了郭太尉一案的进展，就是对寒心的种种叮嘱，末尾才短短写了一行：
　　等我，有事跟你说。
　　他的字跟人一般缜密严谨，透过信纸仿佛就能看见他坐在书桌前表情严肃地写着信。

作者有话说

　　终于开始写了，唉，希望这次不要再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