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年》莫寻隐

28、第二十七章 秘闻

　　“母后从生病到过世，皇上没去探望过一回，甚至连下葬那日都借故不在，他都不尊祖法国礼，我还怕什么大逆不道？”
　　想起往日种种，她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慕容烙连忙把人拉在一旁的树下，低声劝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无论人前人后都要称他为‘父皇’。”
　　“什么父皇？我宁愿自己是林大人的女儿，也不要当他的公主。”
　　听她越说越离谱，慕容烙不由低喝道：“乱说什么！”
　　被他这一喝，段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什么混账话，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母后的死，小弟在宫里的境遇，以及自己遭受的冷漠，种种诱因加在一起后就会常常乱想，如果先帝当年选的不是现在这个冷酷寡情的帝王，而是——
　　“当年先帝选驸马，他跟林大人都是候选之一，母后喜欢的是林大人——”
　　“事关皇后清誉岂能乱说 。”慕容烙马上打断她的话喝道，他能理解她对父亲的怨恨，却不能接受她对母亲的无礼。
　　看了他一眼，段忆将身体靠在树上，颓然道：“这是真的，母后临终前跟我说起这段秘闻，还一直懊悔没答应跟林大人私奔。”
　　“私奔——”慕容烙闻言大惊，在他的印象中，上官皇后一直是温良谦恭的淑女，哪知会有这等念头。
　　“若非有这一段，林大人又怎会在我出宫后悉心照看我们。”她顿了一下又说：“我在宫里找到一些先帝时的卷宗，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是什么？”
　　“前吏部秦侍郎的三公子，礼部王尚书的长子，兵部的袁恒也是当年驸马的候选人——”
　　她每说出一个名字，慕容烙就是一惊，这些人他早有耳闻却从来没有见过，只因为早在他入朝之前就都不在了，秦侍郎谋反，王尚书贪污，袁恒持械入宫——，个个都是灭门的重罪。
　　“我还想那也许是巧合，林大人不是好好的吗，谁知没过几年，林大人也被诬陷通敌。”
　　“你是说这都是皇上所为？”
　　“不，应该是他主使，离相跟郭太尉迎合上意才对。”她的语调缓慢而平实，仿佛真的在说史书上的远古往事，而非当朝秘闻。慕容烙听完后沉默半响才叹道：“君非君，臣不臣，权势之下果然没有完人。”
　　“那你呢？”藏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她也轻松的许多，看着他笑问道。
　　“你放心，”慕容烙无奈地把她搂在怀里，承诺道：“寒心才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我不会为了权势变成离相。”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挣扎着抬头瞪了他一眼，有些心虚地说：“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你信我吗？”慕容烙把她的手拉起来按在胸口反问道。
　　感觉着下面平稳有力的心跳她很快就安心下来，笑道：“你说不会就不会，我信你。”
　　那个晚上她把这些事一件一件在梦里告诉母后，说她终于接出了小弟，说她有了意中人，说她的人生只能由自己来做主，绝不会跟母后一样。
　　转眼已是五月，自那日分开之后，段忆跟慕容烙再也没有见过面，但会时不时收到他的信，每次看到信她总是一边开心那根木头有了情趣，一边又抱怨他写的缜密严谨跟奏折似地。信里不外乎两种内容，开头说一下刑部案件的进展情况，结尾处叮嘱她尽快找到合适的掌柜接管商行，偶尔会询问下寒心的近况，至于他们之间的情事不会提到一个字。
　　所以当她接到那封信的时候，不免会怀疑是不是让人代笔的，因为上面的字迹潦草而狂乱，只写了短短几行：郭文忠与出境商队勾结密谋叛国，郭武正克扣军饷挪作他用，郭氏兄弟已被收监候审，我们能为林大人报仇了，真想马上见到你。
　　信里写的是他们多年来努力的结果，但她把所有的内容都化作了两个字：想你。
　　于是马上回信道：明日十里亭见可好？我想你。
　　第二日，她又接到回信：离相已经让我加入审理郭氏父子案，暂请忍耐，等我的好消息。
　　无奈之下她只好回道：注意身体，我等你。
　　“拿出去吧。”段忆把写好的信小心地装入信封再用火漆封好，然后交给一旁候着的杨墨。
　　等郭氏父子案结束，慕容便会有时间了吧，那会也快到她的生辰了，不知他会送什么？
　　去年他送了一匹骏马，前年是只风筝，再往前是琉璃塔、紫金镯、翡翠小狮子——
　　当她把历年来的礼物都想了一遍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所有东西都是自己开口要的，然后慕容烙就在生辰那日送给她，再顺便问她明年想要什么。去年的生辰她不过说了一句随意，他便苦恼了很久，还陆续问过她几次到底想要什么，也好早做准备。
　　真不知道我要什么吗？
　　我要你喜欢我，就一句话，真的。
　　答案在心里放了很久最终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表白那日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如果这句话也由她先说，那真是没脸见人了。
　　唉，是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如此，还是唯有他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不会说好听的话。
　　段忆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往来的行人开始纠结了！
　　五月的天气日渐暖和，有些大胆的女子已经穿了单薄的夏装，君不识说那是青楼里的姑娘，只有她们才敢肆无忌惮穿着薄纱在大街上行走。
　　“你真当我这是驿站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闻声回头，只见君不识手里拿着一封信微眯着眼站在门口。
　　“恩，慕容大人很忙，有些事拖不起，所以我——”君不识拿的一定是她刚才写的信，脸不由就红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
　　望着她费尽心思寻找理由的窘迫模样，君不识笑道：“慕容大人今晚会来这里，你们可以面谈。”
　　“不，不用了，写信就好。”
　　这里是识君楼二楼的雅房，她每日都会抽时间过来坐坐，除了跟他们处理下商行正常的事物之外就是等慕容烙的信了，因为他常会来识君楼宴客。
　　只是他来的时候多半是晚上，而晚上她得陪着寒心。
　　“也罢，”君不识走过来把信先放在桌上，然后瞧着她又笑道：“将来成亲的时候可别一封信就打发了，我要帖子的。”
　　“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我——”她的脸更加发烫了，“我”的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干脆一跺脚背过身不理人了。
　　难的见她流露出姑娘家的娇态，君不识不由恍了下神，但随即恢复如常打趣道：“不过，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可不能单靠情书。”
　　“还要什么？”段忆很快转过身问道，一对上君不识耐人寻味的笑容就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说什么。
　　凭那些往来频繁的信件，就知道君不识早已明了她跟慕容烙的关系，只是他没问，她也就装傻了，现在想装也装不下去。
　　“男人只需要一个温柔体贴的佳人，你看成亲后的有疆从头到脚连靴子都是秦姑娘亲手做的，还有——”
　　君不识居然开始教导起她如何做个完美的妻子来，段忆一边为自己不懂这些而汗颜，一边又更加茫然了，难道她真的不合格吗？
　　不会女红也不擅烧菜，甚至由于独自长大没人教她如何善解人意如何体贴别人，还总是在慕容面前发脾气——
　　说了半天后君不识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在听，反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好作罢停止再说教下去。
　　“大哥，我真的不够格吗？”越想越觉得自己在很多地方都不完美，她不由地抬头问道，然后就看见君不识想笑却又勉强忍住了，“慕容大人有权有势，府上有的是厨子跟佣人，不需要你洗手作羹汤。”
　　“可是——”
　　见她还在怀疑自己，君不识连忙截断了这个话题：“你不是要找个掌柜吗？正好有人想寻个差事。”
　　“是谁？”说到正事，她也就不再问下去了，反正以后见到慕容可以问他。
　　仿佛看出她的心思，君不识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叮嘱她不要拿这个问题随便问人。
　　带她去的是左首第五间雅房，遣退了门口的小厮让她自己进去后，君不识就拿着信离开了。
　　里面的陈设跟别的房间一般无二，也是一张大圆桌和五六把椅子，只是桌上的饭菜丝毫没动，一个白衣男子就站在窗前提着酒壶饮着。
　　站在门口看过去，段忆觉得那修长的背影非常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只好朗声问道：“阁下可是君老板介绍来的掌柜？”
　　“正是。”
　　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眉目俊朗，英挺不凡，略带忧郁的笑容里她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竟然是——

作者有话说

　　可能睡多了，感觉写的不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