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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内奸 ...

  •   见他从离府出来之后寒着脸,左岸也不敢多问什么,赶紧撩起轿帘请他上轿,直到官轿抬回府里,慕容烙在竹林后面的书房连喝了两杯茶之后,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
      “大人要在府里用膳还是出去吃?”左岸终于找了个机会问道。
      “照这个单子带份回来。”
      一本厚厚的册子从桌上丢下去,就落在左岸脚下,他疑惑地拾起来一看,脸色微变。
      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江宁府蓟县人口簿,左岸便是蓟县人氏,家里开了家小镖局。
      “大人拿错了,这不是菜单。”装模作样翻了翻,左岸合上册子故作镇定地放回桌上。
      望着面色如常的少年,慕容烙冷笑一声:“这不正是你喜欢的菜?”
      “属下不懂。”索性装糊涂装到底了。
      “那这个呢?”
      慕容烙又扔过去一本册子,左岸伸手接住,然后脸色大变。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林氏家谱。
      这次,他连翻都没翻,就那么直愣愣望着手里的族谱,不禁问道:“你——你从哪里得来的?”
      “你说呢?”慕容烙冷哼一声反问。
      闻言,左岸拿着家谱的手开始颤抖,胸脯不停地起伏着深吸了几口气才终于缓缓地说:“从左都御史林如道的家里抄出来的。”
      慕容烙笑了,他把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然后望着眼前的少年道:“以后我该叫你左岸呢?还是林安佐?”
      事到如今左岸也不辩驳,把家谱揣在怀里,居高临下望着慕容烙坦白道:“我是林安佐,林大人唯一的侄子。”
      “那么,‘七星龙渊’上的珍珠是你换的?”
      “不错。”
      “江宁府的灾民也是你找来的?”
      “正是,”提到这两件得意之作,左岸嘴角一勾笑道:“离大人可喜欢我送的厚礼?”
      “他很满意。”对他的所作所为,慕容烙点头赞道:“你挑人很准,成功地为本官树立了第一个敌人。”
      “好说。”左岸也理所当然接受了赞赏,他隐姓埋名这么久就是为了寻找一个能跟慕容烙抗衡的人,所以当他听说离渊要回京的时候,马上就开始行动起来趁着出公差的机会把江宁府的灾民接到京城等待良机。
      “‘鱼目混珠’事件之后离渊确实对我印象深刻,刚才他就是为了射伤灾民的事与我对质的,不过——”
      左岸听到这里不由地紧张起来,难道离渊也不敢对慕容烙下手?
      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心里想的都在脸上明明白白地写出来,慕容烙心里暗笑,继续说:“你低估了本官也高估了离渊,他才刚刚回京任职,身后虽有离相撑腰,也正如你想让别人知道的一般他是个养子。”
      “他是离相唯一的养子。”左岸强调道。
      慕容烙摇头轻笑,“鱼眼睛就是鱼眼睛,永远也变不成珍珠。至于射伤灾民的事?呵呵,你说他为何请我去离府而不是刑部?”
      “为何?”左岸忍不住问道,这也是他不解的地方,离渊的为人处事用三个字就能形容:快狠准。对付政敌一向是捕风捉影就立刻下狱,然后再慢慢审理,为何会对慕容烙这般宽容。
      “第一,本官与他同品同级,要扳倒我仅靠射伤灾民是不够的;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只是他不喜欢的人,而非必须除掉的人,离家父子现在的敌人是郭太尉。”
      左岸彻底懵了,难道精心策划的这一切在慕容烙眼里都是闹着玩?可他为何要解释的这般清楚?
      大半年跟随下来,左岸很清楚慕容烙不是个多言的人,平日里除了下达命令,从来不跟手下人多说一句废话,今天怎么——
      想不通也就不再去想,既然事已败露,他干脆豁出去了,伸手就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慕容烙,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一声惊呼,不过也顾不得其他,将憋在心里的恨一股脑儿都说出来:
      “叔叔是你的授业恩师,可你为了升官发财竟在郭太尉的指使下将他处斩,是也不是?”
      “是。”慕容烙并不否认,抄家的是他,亲手斩了林大人的也是他,将林家三族发配凉州的还是他,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而唯一的漏网之鱼恐怕只有眼前这个拿剑指着他的少年了。
      见他承认的爽快,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左岸手里的剑往前一递,恨意更浓。“我本想借离渊的手除掉你,然后考取功名再为林家翻案,现在你既然知道了,林安佐就先为叔叔报仇。”
      “报仇”两个字还没说完,左岸的长剑已经挥出去,慕容烙是文官,平日里前呼后拥常带着许多护卫,此刻书房中只有他们二人,这一剑挥出去他是万万躲不开的。
      可奇迹就那么发生了——
      慕容烙见长剑刺来竟不闪不避,依然端坐在椅子里,然后他伸出右手,左岸就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指夹住剑尖用力一扭——
      长剑马上成了一条扭成麻花的破铜烂铁。
      左岸呆了一呆,飞身扑了上去。
      他们中间隔着一张书桌,所以左岸只能越过书桌将双腿连环踢出,眼看就要沾上慕容烙衣襟的时候,他却失去了目标,紧接着手臂一痛,人已被反扭在桌上。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既然肯花心思琢磨离家父子,为何不用心查查本官是武举出身考的文场。”
      慕容烙的声音冷酷地在他耳边响起,可他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子里乱混混的就剩下一个念头:他败了,彻底败了,不但不能为叔叔报仇,恐怕要让林家绝后了。
      离渊狠戾,慕容烙比他有过而无不及!
      这个认知让左岸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他看到了早逝的父亲,和蔼地母亲,以及一向疼爱他栽培他的叔叔,他们站在一起纷纷对他摇头——
      “我不想死,不想死。”
      不自觉,心里的声音就说出来,只听得耳畔一声冷笑后,手臂被松开了。
      等他重新挺直腰杆能再次面对慕容烙的时候,书房已经恢复如常,他与慕容烙之间依然隔着一张书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动手吧,我若哼一声就不是林家子弟。”
      好像忘了刚才的求饶,左岸昂头站着,甚至还闭上了眼睛,慕容烙好笑地望着他,想起了戏文里英勇不屈的死士。
      “那在凉州的林家三族又待如何?”
      “你——”左岸猛地睁开双眼,他的威胁让这个少年忍不住害怕起来,直到这一刻才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
      如果因为自己而连累凉州的亲眷,万死也难辞其疚。
      “要敢动他们,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听了少年咬牙切齿的诅咒后,慕容烙笑了,“鬼神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你先下去吧,只要往后规规矩矩地我就不动凉州的人。”
      “什么?”左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容烙在说什么?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让厨子准备晚饭,半个时辰后送进来。”
      这次左岸听清楚了,他拾起地上扭曲的剑默默走出去,还习惯性地关上门。
      “出来吧。”
      书桌对面是一张屏风,听了他的话从后面走出一人来,眉目秀丽,一身素衣,正是来找他的段忆。
      见她站着不动,又是一脸惊吓到的神情,慕容烙无奈地站起来从书桌后面绕过去走出来,她的手很冰,一握上去还在微微发抖。
      “不是说好我去接你吗?”
      面对他温柔的询问,段忆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想给你个惊喜。”
      今天是上官皇后的祭日,往年都是慕容烙接她去皇家陵园偷偷祭拜,如今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了,她就想着早些过来给他个惊喜,所以躲在屏风后面,结果是惊喜不成,惊吓倒有。
      没想到左岸会是林大人的侄子,更没想到最近发生的事都是他干的。
      “早知你在这里,我就不会逼他动手了。”慕容烙叹了一声,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把人带进怀里,若不是在左岸拔剑后他听到一声惊呼,根本就不会发现房里还有别人。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被他一搂,段忆羞怯之下把刚才的震惊也抛在了脑后,轻轻推了他一把,娇嗔道:“以前你跟子轩打架,还不是我帮你们裁决的。”
      “那是比武,不是打架。”慕容烙捏了捏她娇俏的鼻子,笑着矫正她的说法。当年他跟苏子轩一起读书一起习武,打架——恩,比划两下是家常便饭,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应变能力才会如此迅速,别说是一个左岸,就是现在苏子轩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提到过去,段忆也跟着轻松起来,拉着他的手坐在屏风旁边的金丝软榻上,笑语盎然说了不少过去的趣事,但聊到最后她还是想起了刚才的一幕,不由惆怅道:“既然左岸是林大人的侄子,为何不告诉他真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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