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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鱼目混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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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金嵌玉的锦盒一打开,离渊把“七星龙渊”拿在手里。
俗话说宝剑赠英雄,做武将的没有哪个不喜欢名剑,他在一旁看着离渊面露笑容用手抚过雕着鲤鱼跃龙门的剑柄,宾客们还没来得及恭贺,怪事就发生了——
鲤鱼的眼睛突然掉下来,摔在地上——碎了。
看着地上摔碎的鱼眼睛,他不由一惊,那本该是珍珠镶嵌,就算要碎也是粉末,怎么会是——水?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表情怪异地望着慕容烙,情急之下,他拱手贺道:“恭喜将军,龙渊遇主而鱼目碎,欲腾空化龙之势。”
在他诚恳又真挚的谎言里,大家都明白要说什么话打圆场了。
“恭喜将军步步高升。”
“恭喜恭喜——”
一时间文武百官的恭贺声此起彼伏,赶紧巴结着慕容烙和离渊。
“珍珠怎么会掉下来?你找的那家古董铺子?”听了他的叙述,段忆一时没理解过来,慕容烙微微一叹,说出四个字来——
鱼目混珠!
段忆大惊,不禁问道:“真是鱼眼睛?”
慕容烙点头不语。
这下,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离渊本来就忌讳养子的身份,“鱼目混珠”这种拙劣的讽刺不亚于当众甩了他一记耳光,段忆不由地担心起来,紧张地问:“那后来呢?离渊有什么反应。”
淡淡一笑,慕容烙说宴席照旧,离渊收下了“七星龙渊”,不过他们的梁子也结下了。
“不会是君大哥,他并不知道你会把古剑送给离渊。”把这件事前前后后过滤了一遍,她得出这个答案。
见她如此肯定的态度,慕容烙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改天我去会会他就知道了。”
段忆闻言一惊,“鱼目混珠”算是他宦海生涯里的最大败笔了,君不识见到他一定讨不到什么好处,于是,连忙恳请道:“让我去见他好吗?”
“你怕我迁怒于他?”看出她的心思,慕容烙有些不悦地说,他虽有种种手段能置君不识于死地,但不问缘由就下手的事还从来不屑去做。
“当然不是,商行里正好有事需要在明日商议,我问过他之后再告诉你也是一样的。”慕容烙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情绪,她还没分清自己是高兴他真实多些还是担心君不识处境多些的时候,已经不自觉撒了谎。
识人无数的慕容烙又岂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但也没有点破,只是温煦一笑,道:“也好,你先去问问看,顺便把布庄的事也跟他们解释下。”
“解释什么?”她一时没转过弯来,傻傻地问道。
“这么快就忘了?”他微微皱眉,还是带着温煦的笑容问:“布庄找到合适的掌柜了吗?”
“我——正在找。”段忆心虚地回了句,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陪着寒心,根本就忘了这件事,也许是她根本就不想找,守在公主府还不把人给闷疯了,但她也知道慕容烙说的在理,寒心出宫后会有更多的人盯上他们,不能拿未来冒险。
“你抓紧了办。”也不想逼她太紧,慕容烙随即站起来:“早些睡吧,我回府了。”
这么快就走?
段忆有些怅然,又不知道该如何挽留他,只能跟着站起来说:“让杨墨送你回府。”
“我认得路。”
走过去轻轻拥抱了她一下,慕容烙便离开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段忆被那残留的温柔折磨的既欢喜又惆怅,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结果第二天去识君楼的路上,她坐在软轿里打起了瞌睡,还是杨墨唤醒了她。
“到了吗?”揉揉惺忪的睡眼,她实在不愿醒来,嘴里也含糊地问道。
“恩,”杨墨点头道:“君老板在二楼雅房。”
段忆闻言大窘,知道杨墨已经通传了君不识,也不知她睡了多久,君不识又等了多久,于是慌忙跳下轿来。
因为是上午,识君楼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吃早点的几个人,她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就直接上了二楼,推开他们平日里谈事情的房间,只见君不识穿了一件青色长衫,外面照样裹着他的大氅,正舒服地坐在太师椅上,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袅袅的白气里,甚有仙人风骨。
“对不起,让大哥久等了。”她一进门就赶紧道歉,君不识向来嗜睡,一大早就把人从床上拖起来实在不好意思,然而他并不在意,只是淡淡说了句:还好。
等两人面对面坐下来后,段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望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君不识笑道:“那把古剑离将军可是喜欢?”
“你——”惊愕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低头饮了一口茶,君不识依然笑着解释道:“昨夜有几位大人过来吃晚饭,我听他们提到接风宴的事,正想着该拜见下慕容大人了,没想到你先来了。”
既然他已知道,段忆低叹一声也就直说了,“大哥,那把剑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派人来拿的时候,我还仔细检查过,确是珍珠无疑。”
这个答案早在意料之中,段忆也不再多讲,很快就把这件事撇在一边跟他谈起商行来,在聊到行有疆的时候,君不识突然问道:“有疆成亲的事你听说了吗?”
“跟谁?”段忆呆了下,不自觉问道。
行有疆向来多情,红颜知己遍地都是,但从来没有跟任何女子论及婚嫁,怎么突然要成亲了?
“水月楼的秦姑娘。”
“风尘女子?他家里同意吗?”顺着他的话题,段忆又呆住了,行有疆的祖上虽是马贼,但到他这一代已是京城有名的望族,娶一位风尘女子进门,可以想象家里的态度。
“行家是他当家做主,想反对也没办法,倒是秦姑娘难以赎身。”
“水月楼开价很高吗?”就算秦姑娘是水月楼的头牌,依着行有疆现在的身份,难道老鸨敢要出天价不成。
摇摇头,君不识道:“不是银两问题,秦姑娘是官妓。”
段忆一时无言,按照当朝律令,若官员犯有重罪,眷属可判教坊入罪,是为官妓,不得赎身。她们比一般风尘女子更为艰难,就算遇到有缘人,也因为身份使然不能从良。
她虽然没见过那位秦姑娘,也知行有疆那人认准了就会一头扎进去,只怕他要闹出大乱子来,当下紧张地问:“既然秦姑娘不能赎身,他们又怎会成亲?”
“如果礼部撤销了秦姑娘的官妓身份,他们是可以成亲的,有疆已经在礼部打点上了,恐怕要付一大笔银子。”
“有余地就好,银两不过是身外物。”段忆放下心来,正在那里和君不识感慨行有疆也有今日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
“哪位是君老板?”
只见门口站了一位窈窕女子,杏黄色长裙外罩了一件洁白的薄纱,姣好的面容上泪痕斑斑,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在下便是君不识。”
他刚一承认,那位女子就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哭的泣不成声:“求您救救有疆。”
有疆?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段忆先反应过来,上前扶起了那位姑娘,轻声问道:“秦姑娘别急,有疆出什么事了?”
窈窕女子正是水月楼的秦姑娘,她被扶起来后拭了拭脸上的泪,语带哽咽道:“有疆他——他被关进大牢了。”
在她断断续续地描述当中,两人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礼部教坊司的官员是秦姑娘的仰慕者,得知她要赎身后,对行有疆是百般刁难,三番两次下来,行有疆一时气急就动手打人了。
“殴打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听完后,君不识依然坐在椅子里慢慢地说,平静而淡定。
秦姑娘把信放在桌上,也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甚为动听。“有疆托人交给我一封信,说识君楼往来的官员众多,希望您能想想办法。”
君不识并未拿信,反而看着她笑问:“秦姑娘真打算跟有疆一辈子?”
“生死不离。”
短短四个字把段忆震住了,她一直以为风尘女子多是无情之人,走了一个良人还会有下一个,未必会对行有疆有什么真情实意,可眼前这位秦姑娘让她刮目相看了。
君不识不说话。
良久,他才拿起桌上的信,笑道:“秦姑娘先请回吧,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多谢君老板。”秦姑娘对他微微一福,再三感谢后才转身离开。
“你真有办法?”
等人走了,段忆才又坐回去,见君不识拿起那封信把玩着,禁不住问道。
他放下信,连拆都没拆就扔在一旁的火盆里烧掉了,然后含笑望着她道:“是你有办法才对。”
“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小妹跟礼部的官员并无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