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浮生》戈壁滩涂

20、第 20 章

　　在那广阔无垠的苍穹之上，有祥云环绕百鸟齐聚的灵气丰沛之地是为仙界。
　　在凡人的话本中，仙界神圣而高洁，是人们心目中桃花源的最好的模板。不管是寻常百姓，修仙者抑或是妖都对仙界有着极大的向往。其中百姓们更甚，他们崇敬祭拜仙人，祈求这些仙人能护佑平安，帮助他们实现心愿。修仙者和妖族则是将功德圆满得道飞升作为自己毕生的愿望。
　　古往今来，有人成功，得道飞升，也就有人失败，身死道消，但仍旧有人前仆后继，不计后果，不论前程。
　　洛水神女脚下踩着白玉阶梯，将散未散地流云缠绕在她地脚下，眼前一片仙雾缭绕的仙界和恢弘壮丽熟悉非常的仙宫，空中盘旋的鸟儿正在高亢的鸣叫，远处的灵植长得十分不错，鲜花盛放，草木葱绿。
　　洛水神女伸出手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施法幻化出了一面水镜出来，仔细地看了看镜中的人，反应了几息，才明白自己现在已经重返仙界，回来了。
　　好久没有以这个样子出现了，乍然一看还是会觉得陌生。
　　循着记忆往自己的洛水殿走了过去，一路上的场景慢慢的与过往记忆中的相重合，两相比对下来竟然没有多少区别。
　　仙界路旁的花草就像一旁的宫殿一般定格了时间，定格了生命，它永远停留在了其最美的时候，美丽动人，看久了也就不再那么美丽，反而还会嫌弃它缺少了生命力。
　　走近了洛水宫，一只白毛狐狸跑了出来，抬头左看看又看看，而后确定了方位，径直向她扑了过来。
　　洛水神女一把抱住了它，迎着它那双欣喜的眼睛，伸手点了点它的鼻头，”好久未见了，横秋。“
　　小狐狸听懂了她说的话，随即从她的身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变成了人形。
　　“神女终于回来了，这个劫历的可真是长久，从前和神女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时间过的慢，神女一走，整个洛水殿中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当真是一日如三秋。”
　　洛水神女唇角轻勾，逗道：“那定是你没有好好修炼，定是又贪玩儿了，待会儿我可要好好的考教一下，看看你这些时日可有长进。”
　　横秋有些急了，看见洛水往府中走去，急忙走上前去给她带路，装乖卖好，“哪能呢？况且我也想好好修炼不知道时间为何物，但是神女不是叫我看管好人间的河海吗？所以我也就没有时间修炼了……嗯，就是这样，因为你交给我的任务太重，所以我没有办法去修炼。”
　　横秋说完还自己极为赞成的不住的点头，心中暗叹自己聪明，立刻就想到了推脱的理由。
　　洛水也不继续为难它了，走回了自己的府邸。
　　熟悉的地方，生活了近万年的时光，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未曾改变。
　　下界一趟，心境有了许多变化，现在看着这些事物也总会有别样的感受。
　　万年的时光，许多东西都在变淡，尚未飞升之前的记忆，自己的情感，对于未来的期许等许多的事情，都在慢慢变得模糊，她地神生被两件事情所包围，一件便是飞升当日天帝分配下来地本职工作，看管人间河海，另外一件便是潜心修炼，以便能够渡过后面的天劫。
　　日复一日之间持久的事情就只有这两件，她有了很多东西，也丢失了很多东西，长久的修炼并没有让其修为增进，反而停滞不前，甚至隐隐有了不进反退的趋势，她并不明白是为什么。
　　好友星宿神君听完她的事情，便劝她去人界一趟，洛水不明所以，星宿神君解释道：“我们本来就是人，即便成为了神身上仍旧会带着一些做人时的习惯和性格。在天上找不到答案的事情，不妨寻求本源，去到凡间，重新走上那么一遭。当然，去到人间就是历那么一场劫，是劫就要看能否能渡过。”
　　说人间都是劫，但是这天界又怎么没有劫呢？
　　自由自在一词好像不管在什么地方都难以适用。
　　“下界一趟，可有所收获？”感知到她的神力而匆匆赶来的星宿神君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十分自觉地给自己也斟上了一杯茶，一边喝茶一边注意着洛水的神情和举动。
　　洛水神情淡淡，脑海中却不断地闪现下界这段时间的记忆。
　　“成仙久了，连我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经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个清净至极的地方，连情感都逐渐淡漠，共情能力渐渐消失，不明白人间的疾苦，不明白人间的情感，自以为是的站在得道仙人的角度，带着隐含着蔑视的理智去看人间的疾苦和情感，自以为是的相信若是自己是这个凡人，就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时间久了，当真就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去了。”
　　这个世界上处处都是有情感的，不管是人间，妖界，修真界抑或是仙界都有情感，仙人对众生的关怀，父母儿女之间的亲情，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爱恋之人之间的爱情，毫不相关的路人释放出来的好意……因为这些情感，所以才要承担起责任，才要摔倒了之后再次爬起来，才要不断地锤炼自身……
　　没有情感的地方恐怕只有这个世界之外才能找寻得到。
　　既然是由凡人飞升上来得，那么又怎么可能将一切都斩断个干净，抑或是换一种说法来说，将一切都断干净得人或神还算人或神吗？
　　“但是其实还未成仙之时，甚至于成仙之后许久，自己和下界的人依旧没有多少不同。只是寿命长了一点儿，法术高了一点儿罢了。神本来就是为了解决人间的一些苦难而出现的，若是连人间的一些情感都没有办法理解，自以为是的播撒着自己认为对的种子，那么这样的神有何用呢？之所以要修炼本就是为了能承担起更多的情感，但是不仅仅为这些情感所羁绊，能控制自身，不为私利而动用手中法力。需要的时候出手，不需要的时候就静默。”
　　星宿神君慢悠悠的喝着茶听着她的分析，见她说完了，放下茶杯，“看来神女下界这一趟收获颇丰。”
　　洛水抬头看着有些吊儿郎当的喝茶的星宿神君，“星宿神君好像懂得很多的东西，只是洛水不明白，既然神君懂，那么从前那些陷入迷途而走火入魔的仙僚为何神君不加以提点呢？”
　　星宿神君似笑非笑的看着洛水，“情感一事本就虚无缥缈，即便我已经告诉了他们道理，但是若是没有真正的悟道其中真意，切身体会，又会改变些什么呢？正如你说的，成仙太久，法力太强，总是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人或妖的事实。”
　　“好像我飞升之前神君便已经在这仙界了，可以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神君究竟活了多久呢？和这天上的星宿一样恒久吗？”
　　星宿神君沉思两下，还是没有算清自己的年纪，“活得太久了，时间早就忘了，只知道很久很久了，在我的眼中，你还是一个小辈呢！”语气中倒是端了一些长辈的架子，但是对上那张面容却是半点儿都没有相似的意味。
　　洛水一时有些恍了神，一抹白色好像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再后面才发现这一抹白色不过就是那人头上的白发而已。
　　那人背对着她，没有回头，那头白发好像沐浴再阳光之下，格外闪耀。
　　洛水急忙唤回了自己的神智，面前的人仍旧是星宿神君，他正眉眼含笑的直视着洛水。
　　“看来洛水这一趟下界，遇到特别的人。”
　　洛水勾起柔和的笑容，对上了星宿那双打量的眼睛，“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你的语气中带着很多遗憾。”
　　“对于我而言是吧。”
　　“想要弥补遗憾吗？”星宿神君引导道。
　　洛水摇了摇头，“我没有机会的，所以就让这遗憾暂停在这里吧，不要继续增多了。”
　　突然觉着现在的阳光很是刺眼，洛水伸手在前免挡了一下。
　　现在的仙界仍旧处于白天，并不能看见星宿，只有等到夜晚，才有机会去查看一二。
　　说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看看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