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风荷（《冷月如霜》同人）》水思鱼

5、月下

　　今年的年关过得比往年要长些，太后的身子时好时坏，宫中琐事交给豫王妃照顾，不过那新娶的豫王妃若论起来也不过是侧妃，却如此得到太后的重视，百官不免想到她身后的那人。也因为那人才让太后顾忌。
　　时至除夕，百官都来到温泉宫中最大的正殿太极殿等候。冷风伴着白雪落下，太监细细的声音从远处一声接着一声传来。百官同时转向灯火阑珊之处，不多时金色凤袍与明黄龙袍步来。
　　如霜牵着小皇帝的手，缓缓踏上最高所在。她让小皇帝坐上龙椅，自己也坐到一旁的凤椅上。小皇帝一声祈福之后，百官朝贺。宴会正式开始。
　　大殿内四处都有火炉，烧得旺旺的将门外风雪拦住。如霜以袖遮面缓缓将杯中物饮尽，温水入喉没有太多不适感。她看着场中舞姬水袖如云面如玉，勾起的嘴角仿若在欣赏。时不时应着小皇帝的询问。
　　忽然璎珞俯身到她耳旁说了句什么，如霜看向豫王妃面色有些清冷。她缓缓起身：“哀家身子不适，便不再这里扫兴了。”说完踏着百官的山呼声离开。
　　太后娘娘离开时的面色并不是很好，那看向豫王妃的眼也带着些狠厉，想是哪里除了差错。百官一个一个心下清明却不动声色，这只怕又是一场太后与豫王之间的较量。
　　丝竹声再起，如霜却已听不到了。她在璎珞的搀扶下，快步走回自己的寝殿。还未走入院子便看到披头散发的虞央跪在雪地里。她身上衣衫单薄，却将怀中婴儿包得严严实实的。一见到如霜，她连忙跪爬到她面前：“娘娘，请你救救这孩子吧。”
　　如霜看着，并没有说话，身后有数个脚步声传来。她冷冷一笑：“虞央，我放你离去已是法外开恩，如今你又想如何？”
　　虞央抱着孩子，瞄到如霜身后该到的人一个没缺，额头重重的磕在如霜脚下的石阶上：“娘娘，虞央万死不足，但求娘娘救救这个孩子。”没多久，额上磕出血丝。
　　即便如此，如霜依旧冷冷的看着。搀扶着她的璎珞终是不忍心，也一同跪下：“娘娘，你就救救虞央姑姑吧。”
　　如霜还是不说话。她看着虞央，袖中的手掐得死死的。身后突然传来小皇帝的声音：“母后，小儿无辜啊。”
　　如霜这时才转身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人，从小皇帝到豫王妃一个不少。她转身看着虞央，最后终于松口：“行了，别磕了。璎珞去找太医来。”
　　“谢娘娘。”虞央停下磕头的动作。
　　如霜看了她一眼，举步朝前走：“先进殿吧，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怕冻着孩子。”最后那句轻柔似叹息。
　　一行人来到殿内，如霜在小皇帝的搀扶下坐在外殿的主位上。回身时看到豫王妃跪在殿中央：“七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臣妾办事不利，还请娘娘责罚。”
　　如霜轻笑：“这哪里是你的错。快起来吧。”语气中带着淡淡笑意，“是哀家考虑不周全，七弟妹毕竟也是新手，哀家也当这个甩手掌柜，倒是让七弟妹难为了。”
　　说话间，随行太医赶来：“微臣参见皇上，太后。”
　　“嗯，去看看那孩子吧。”如霜点点头，状似无心的说道。
　　太医立刻走到一旁的小室为小孩看病。大殿之内一时间无人言语。片刻之后太医再回来，身后跟着已经略略包扎过的虞央。
　　“太医，那孩子怎么了？”如霜轻声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此孩那是不足月而生，天生体弱。再加上母体常年闻着带有麝香的香料，一出生就带着寒气。在这样的冬天，若不小心照顾只怕是……”
　　如霜静静的听着，忽然转首看向太医：“可是活不了？”
　　“微臣写个方子，暂且试试吧。”太医说得并不是很有把握。
　　一旁的虞央却已经跪下了：“娘娘！”
　　如霜看着她，目光触及她面上带血的纱布：“好。太医，尽全力将这孩儿救活。”太医领命离去，如霜再度看向豫王妃，“宫中出此丑事，倒是让七弟妹见笑了。”
　　豫王妃连忙摇头，犹豫了一会便向如霜提出要离去。如霜也不拦她，让范栎将人送到豫王那，这边又让璎珞将小皇帝哄去睡。直到大殿之中只剩下如霜与虞央主仆二人，如霜这才疾步走到小室里。
　　白玉似的手抚摸上小儿睡梦中的脸庞。虞央跟在她的身后，不言不语。如霜深吸一口气回身看着她脸上的伤：“苦了你了。”
　　虞央摇头：“娘娘，小公主……”
　　“不，她不是小公主。”如霜打断她的话，“她是我的月下。”她转头看着小儿酣睡的容颜，“她的身份永远不能让人知道。”
　　即便是她的父亲。
　　如霜温柔的抚摸这小儿细嫩的脸庞，浅叹口气：“虞央，你说这孩子该怎么办呢？”
　　虞央垂首：“娘娘，养在宫中的女儿千千万万，谁会注意到她呢？”
　　是么？如霜并不以为然。
　　第二日，小皇帝前来请安时，太后还未醒。他想到昨夜的那个孩子。特意到了偏殿，红色的锦被裹着她小小的身子，放在被炭火烧得暖暖的炕上，小脸粉红粉红的。小皇帝看着她，再看向一旁的虞央：“姑姑，朕，我可以抱抱她么？”
　　虞央一愣，小皇帝自小没有太多喜好，这倒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这般，难道是兄妹心性？虞央轻柔的抱起还没有开眼的小娃，小心的放到皇帝怀中。其实，皇帝也不大，是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哪里能抱得久。他只是看着小孩粉嫩粉嫩的模样，愣了神。
　　“皇上，还是让奴婢来抱吧。”虞央看出了小皇帝的力不从心，伸手准备接过小娃，却被皇帝闪了过去。
　　小皇帝看着怀中的娃娃：“她叫月下？”
　　“回皇上，是的。”虞央见他不肯放手，也不强求，只是手不着痕迹的放在下方。
　　小皇帝看着怀中的娃娃，最终还是放手让给虞央抱着：“朕去给母后请安，虞央姑姑一同去？这么可爱的人儿，母后会喜欢的。”
　　虞央垂下眼帘，不做声。本身她与太后苦恼着孩子的地位，谁曾想既然皇帝如此喜欢，那么养在太后身边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小皇帝不由分说的带着虞央来到主殿，彼时太后已经起身。
　　如霜今日并没有盛装，不过是简单的宫髻，并未上妆。她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小皇帝牵着虞央来到这里，有些诧异却不动声色的看着：“棣儿，今儿个怎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帝略略打了个揖，然后强势的从虞央怀中接过孩子，抱到如霜面前：“母后您看，这小儿真是可爱。”
　　如霜扫一眼虞央，低头看了看皇帝怀中依旧熟睡的娃娃：“的确。”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她伸手拂过刚刚梳理好的发髻，“虞央，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会不会怪哀家狠心？”
　　“是奴婢不好。”虞央低头摇首并没有说话。
　　如霜淡淡的点头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是跟着小皇帝一起逗弄那娃娃。小皇帝手酸了，有些抱不住，看着自家母后，如霜浅叹一声接了过来。说来也巧，原本熟睡的娃娃此时却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有部分是粘着的，却依旧可以看到黑色灵动的眼珠子。
　　“母后快看，小妹妹醒了。”小皇帝这一句话本是无心，却让虞央吓得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
　　如霜扫了她一眼没有接话亦不让她起身，不过怀中小孩睁眼这件事情仿佛取悦了她一般，她淡淡的笑着。一旁的璎珞见状，连忙出声说道：“娘娘，这娃娃看着有灵性呢，别人抱时都睡了，偏偏娘娘抱着就醒了。可见啊，她和娘娘有缘。”
　　如霜也扫过她一眼，依旧没有接话，嘴角分明勾出了一丝笑意。小皇帝此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过他乃是天子，也除了如霜和豫王谁敢说他不是。他伸手点了点小娃娃的脸蛋：“母后，你看这娃娃是不是笑了？”
　　如霜定睛一看，小娃娃的嘴角边上带着一丝浅浅的弧度，她此时才终于松口了：“这孩子，可取名了？”
　　“回娘娘的话，这孩子叫月下。”
　　“月下啊，倒是个好名字。好吧，这宫中也清冷了好些时日了，多这么一个小娃，就当作解闷子的好了。”
　　太后这么一句话，算是将孩子留了下来，小皇帝分外高兴，看着太后怀中的娃娃露出孩童一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