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 之 香销》苏月千

16、十六

　　十六
　　和也听了这话禁不住倒退一步，一张脸先红后白，再看着龙也似笑非笑神色，禁不住一股凉意自心底森森地泛上来，颤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龙也慢慢起身一步步逼将上来，和也只忍不住后退。他愈怕却见龙也唇边笑意愈浓，陡然脚下一绊身向后倒，龙也抬手想拉他却不够力，将自己都带了过去，一个身子合扑在和也怀里。所幸身后便是墙板，倒不致摔倒。龙也慢慢抬头，伸食指点在和也颊上一路画到唇角，淡淡一笑道，“你若以为他两个是好相与的，可就错了。你若是以为他两个就是面上看起来那副模样……你就更错了！”他指尖冰凉，幽幽眸子自下而上沉沉地看进和也瞳孔里。和也浑身发冷，忍不住一把推开了他。龙也踉跄两步，扶了钢琴站稳，轻声问他，“你以为赤西仁同你亲近是什么意思？他带你去见山下智久，你晓不晓得那又是什么意思？”
　　和也攥紧手指，身子绷得紧紧地贴了墙也抑不住浑身抖颤，勉强问出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龙也轻轻一笑，忽有些咳嗽，便伸手掩唇。指上那枚红宝戒指衬着玉色清冷的脸儿，亮莹莹一滴血似的悬在颊畔触目惊心。和也陡然想起他给自己的那枚，抬手便往下褪。龙也一声断喝，“你敢摘！”陡然竟吓住了和也。龙也撑起身子软软几步到他面前，一把扣着他肩头撑住自己，勉强冷笑道，“你老实些，他自会护着你。你若肯信我，就安分读你的书过你的日子，避得开的就避，避不开的有他在，总不致教你吃亏。”和也颤声道，“你叫他这样！”龙也别了头不答。和也推开他低低道，“你叫他装模作样守着我，别人怎么想？”龙也嗤了一声道，“我管那起人怎么想！”说完又咳了几声，喘息不定竟有些岔了气的意思。和也本来心软，见他难受，不好再同他争，扶他上床歇下再叫人好生服伺了，这才出去，心里却止不住一团疑惑七上八下，满耳只是龙也那一句“你以为他带你去见山下智久是什么意思！”

　　自那日起亮竟果真看牢了和也，平素不准他出门，若是推不开的场合，便几乎同出同入，背后有人露骨讽刺道只差没在他身上挂了幌子写明锦户亮新欢禁脔。亮气定神闲只作不闻，场面上一概替和也挡个干净。山下同仁竟不能近前。只是龙也同中丸走的愈近，和也便愈不敢同亮说话。若是哪一句惹恼了他，自己怕要死得难看——亮便是那种神色。上原不知同龙也达成何种协议，竟连仁与山下的电话也未曾接给他一个。
　　那晚月色半明昧，隔不久便是龙也生日。和也收好书本正要休息，却听窗上喀喇喇一声轻响，拨开窗幔看时竟是一枚石子扣上来，心下不由好奇，拉开窗子正向外瞧，却见一顶亮悠悠的小灯似沉似浮自楼下升了上来，竟是盏洒金红纸糊就的孔明灯，下面飘飘摇摇一根长线却牵在楼下那人手里。灯上转圈一行墨字圆圆胖胖煞是可爱，写道是：“我想你。我想见你。”和也奔上阳台，灯半轮红月般影影绰绰笼在眼角眉间，一点泪便从那烟笼春柳般的眸子里澹澹地漫了出来。仁见他哭了，又慌又愣，只急得在楼下绕着圈儿地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