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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重生女帝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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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梅夏一边抹眼泪一边叙述自己是如何手脚并用的翻墙出来,然后跑到清晖阁去寻谢夫人的,她自从知道自己要陪着公主来太学,就将太学的地图和里面的管事都背了个清清楚楚。
“公……公主您没事吧……”梅夏哽咽着,小心翼翼的上下打量李乐知,生怕她有什么好歹。
“我没事。”李乐知又好笑又心疼,“你怎么还在哭,方才胆子那么大,现在倒是可怜巴巴的。”
“方才,方才我怕那谢夫人不分青红皂白斥责您,而且确实是那些小姐们有错在先。”梅夏呜呜的哭起来,“可是奴婢心里害怕呜呜呜呜,现在眼泪止不住……公主呜呜呜呜,公主您别怪我。”
“你做得很好。”李乐知拍了怕梅夏的肩膀,原本是想安抚她,没想到梅夏哭的更厉害了。
她们便一路伴着梅夏的哭声回到院子里,夏天的饭菜倒是不怕凉,李乐知喝了口冰饮子胃口大开,吃的七七八八,然后去床上躺一会。
梅夏一直记着谢夫人方才说下午还要去清晖阁的事情,便服侍李乐知净手净面,在临窗的美人榻上倚一会,自己拿着绢扇为公主打风。
她实在是不懂,公主这样好的人,怎么总是这么倒霉,又是痴傻了那么些年,又是被打破头,来太学还要被人欺负,实在是太可怜了。
中午的事情过了那么一小会,就已经传遍整个太学。
太学管的太严了,日常没什么好消遣,所以大家对于八卦格外热衷。
当然也因为上药痛的鬼哭狼嚎的慕容妍在校舍摔摔砸砸一中午,还有一路哭着回去的梅夏,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李乐知未时来到清晖阁的时候,正厅已经到了许多人。
上首主座居然是南康长公主,她左手首位是太学官职最高的国子祭酒顾大人,右手则是女尚书谢夫人。
这位顾大人是当世大儒,永平帝找人三顾茅庐请出来的大文豪,平日里在太学几乎不管事,只管自己埋头做学问,在恰当的时候像个吉祥物般,展示永平帝重儒重学的理念。
此次亦然,他淡定的坐着,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谢夫人处理。
堂下站着的除了慕容妍、关淑怡、赵月之外,还有关百泉和慕容濯。
众人见李乐知走进来,目光都看向她。
李乐知毫不怯场,就这样直直的朝着南康长公主而去:“给姑母请安。”
“起来吧。”南康长公主上次在昭阳宫虽然被李乐知驳了面子,但是事情已经解决,现在她礼数到位,自己也没有为难她的必要。
而且今天她来太学原有别的事情,只是忽然撞上此事,因为涉及公主,谢夫人请她来做个见证。
李乐知起身后向前走两步,坦然的坐在南康长公主右手边的另一个空着的主座上。
祭酒顾大人和谢夫人都忍不住瞪大眼睛,下首的慕容妍等人更是面露不愤:“谢夫人,为何她坐在上首,我们却要在这里站着?这是何道理?”
谢夫人看向南康长公主,李乐知没等她们眼神交流,直接开口说:“南康姑母是长公主,身份高贵,坐在主座理所当然,我也是公主,你们平日里不跪不拜也就算了,怎么我坐个主座还要咋咋呼呼的?”
“你!”慕容妍愤然抬手指着她。
“指什么指,小心手指头给你掰断。”李乐知冷声说。
慕容妍脸颊隐隐作痛,小腿也肿了,她为了面子强站着,此时背脊已经有了汗。
“乐知,不得无礼。”南康长公主看不得她这样跋扈的样子,张口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好说清楚。”
“也没什么,就是这几人特意来园子里堵我,说是要给霍岁安讨个公道,我实在是不懂,这事还有什么好掰扯的,结果说着说着,慕容妍忽然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不孝不悌。”
李乐知说:“这世上有资格对我说几个字的人,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她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娘子,说这话,就是冒犯皇室,我打她一个巴掌,算是轻的了。”
“她还当着我的面踢我的侍女,我就抬脚挡了回去。”李乐知说,“这个谢夫人是看见了的。”
谢夫人颔首,她说:“这我是看见了,可是前半段公主说的与慕容小姐等人说的不符,她们只说与你动手打人之前口出秽语,将她们羞辱了一番。”
“你们两方说法不同,可有人证?”南康长公主开口问。
“我们互相皆可作证!”关淑怡开口,“我们的侍女也可作证。”
她们三人早就准备,就等着这句话,说罢之后得意的看着李乐知。
“当时只有我一人……”李乐知缓声说,视线落在站在一旁的慕容濯的身上,“只是当时湖对岸还站两位郎君,他们应看到了点什么。”
在旁边站了许久,终于等到小娘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慕容濯莫名的通体舒泰,他嘴角隐隐的有一丝笑意,站出来朝着长公主、祭酒和谢夫人一礼。
“我当时确实在湖边,可是隔得太远,也只是隐约听到了些声音。”他这样说。
慕容妍吓了一跳,方才她遣人去找慕容濯,只是说自己与李乐知争执,让慕容濯替她出头,没想到慕容濯居然中午也在场,而且还被李乐知看见了。
“你听到了什么?”谢夫人问。
慕容濯看向李乐知,眼睛缓慢地眨了眨,似乎在暗示什么,可是李乐知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甚至不看慕容濯,只是懒散的倚着高椅,眼神落在随便哪个角落。
这个恼人的小娘子。
慕容濯暗暗咬牙,之前出去玩的时候一口一个哥哥叫的那么亲密,怎么现在像个锯嘴葫芦,连看也不看过来了。
想让他说几句偏帮她的话也不是不行,可是摆出这个漠然的样子算什么。
这种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模样,让慕容濯格外恼火,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是中了什么魔障,居然为这样反复无常的没心肝丫头辗转难眠。
“慕容濯。”南康长公主见他盯着李乐知不说话,于是开口说,“你听到了什么就直说,不必有所顾忌。”
慕容濯的眼神收了回来,他垂眸回话:“隔得太远了,我什么也没听见。”
慕容妍听到这话,微微松了口气,这慕容濯虽然和她一个姓,看起来是温润如玉的高雅公子,实际上对她们这些族妹冷淡的很,平日如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甚至会用一种看猪狗的眼神看人。
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端着洁净清贵,高高在上的样子?早就听说你将院里的侍女直接扼死,就这样还装什么端方君子?
慕容妍眼中隐藏的恶意被慕容濯看到,他只是淡漠的扫过一眼,这位嚣张的慕容氏贵女便慌乱的偏过头去。
“哦,巧了,我有个证人。”李乐知忽然开口。
此时梅夏从外面走进来,朝着里间的众人下跪:“公主,奴婢将人请来了。”
一个身长玉立的人影从她身后走出,居然是今日才抵达太学的汝阳王李黎未。
“将明你怎么来了?”南康长公主站起身来,“姑母今日正是来寻你的,你说你这孩子一声不响的来了京城,居然要住在太学,为何不去姑母府上住?”
原来南康长公主来太学是为了李黎未。
李黎未,字将明。
“姑母。”李黎未面上没什么表情,做了个揖,“我住这里很好,陛下也允了我。”
“不知道公主找我何事?”他是被李乐知的侍女梅夏找来的,这个小丫头十万火急的说让他来救公主,他实在是不知道第一天来太学,和这个乐知公主怎么扯上的关系。
李乐知从主座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走到李黎未身边:“阿兄,你今日也在湖边对不对,这些人对我说的话你一定听见了。”
面对李乐知信任亲昵的笑容,李黎未只是瞥了眼,然后说:“没听见。”
他声音冷然,李乐知忍不住看他,只见对方平静疏离的双眼中,甚至没有她的身影。
……莫名的从心底生出了些酸楚,她知道这个人身上有个冰冷的壳子,可是只要把壳子敲破,里面便是热乎乎的真心,让她随时随地都能无条件信任,而他也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为她抵挡一切风雨。
只是,这一世,终究是不一样了,她不是李舞阳,也从未与他相识相知。
“噗嗤。”赵月忍不住失笑,还以为这公主有什么帮手,结果只是这个?“公主,您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李乐知心中不快,声音也冷冷的,“既然你说你们互相可作证,那就把你们和你们的侍女分开问询,让人一字一句的记录今日你们对我说过的话,但凡有一句对不上,你们就是串供污蔑我。”
“凭什么?”慕容妍忍不住说,“都无人替你作证,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因为现场除了你们,就只有我一人,我无人作证,那只需要证明你们说的是真话就好了。”李乐知说,“民告官还要挨板子,你指控当朝公主,就靠你们三人上嘴皮碰下嘴皮就完了吗?”
“你!这!”慕容妍着实没想到这李乐知如此古怪,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虽然说三人的侍女是不会背叛主人,可是六人分别录口供,现编都编不过来,太容易穿帮了。
身为慕容家的娘子,向来只有她欺压别人的份,没想到今日被李乐知堵的哑口无言。
她当然也可以耍赖,如往日一般仗势颠倒黑白,可是现在堂上不仅仅是国子祭酒和谢夫人,还有南康长公主,她胆子再大,也不能就这样糊弄过去。
关百泉看着面露难色的三位娘子,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站出来说:“依我看不如此事就算了吧,既然公主认为她们出言不逊,动手教训了她们,也算是解了气。”
“反正只是小娘子们的口角,不必到升堂审讯的地步,各退一步就好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慕容濯,实际上也只有慕容妍吃了亏,如果慕容家愿意揭过此事,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闻言关淑怡和赵月都露出了迟疑的表情,她们没想到李乐知会如此强硬,之前亭子里她满口污言秽语,但是站在这里却说的头头是道,反而显得她们胡搅蛮缠。
慕容妍不想这样放过李乐知,她紧张的拽住慕容濯的衣袖:“阿兄,阿兄我不服,我被她掌掴,又踢伤了腿,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谁知慕容濯淡淡低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她浑身冰凉。
“松开。”如玉如琢的贵公子,对他的亲堂妹这样冷漠的说,而后将视线再度投向李乐知。
李乐知还是没有看他,只是径自站在李黎未的身边,将大半个自己掩在别的男子的身形之后。
慕容妍木木的松开了手,听到自家堂兄说:“既然是妍儿出言不逊惹得公主不快,那这是她该得的,此事我们慕容家不再追究,就此揭过吧。”
国子祭酒和谢夫人只要平息此事,慕容濯愿意让步再好不过。
南康长公主其实也懒得为小娘子们的口角主持公道,见事情了结,便起身叫李黎未去后堂说话。
李黎未躬身应答,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李乐知,直直的跟着入了后堂。
李乐知转头对上慕容妍怨毒的视线,勾了勾嘴角,也转身走了。
“……啊!!!”慕容妍发出崩溃的尖叫,哭嚎着跑了出去。
慕容濯面无表情的跟了出去。
其余众人次序从清晖阁出去,关淑怡半路上有些愤愤的说:“这乐知公主也太厉害了些,只是和她理论几句,她就如此不饶人,这般悍妇,看以后谁敢娶她。”
“谁娶她谁倒霉!”赵月在旁边附和。
关百泉倒是摸了摸下巴:“这乐知公主如此大的气性,也不怪霍岁安在她手底下吃了亏。”
“哥!”关淑怡着急的说,“你也想想办法给岁安哥哥出口气啊!”
“岁安哥哥,你倒是叫的起劲。”上次军营见过之后,关百泉和霍岁安的关系疏远了不少,那阵气过去后,他觉得还是要想办法把霍岁安给拉回来。
关百泉的眼珠子转了转说:“给她点教训,吓唬吓唬她,也不是不行。”
另一边正准备回校舍的李乐知和梅夏边走边说着话。
“公主,那汝阳王根本就不帮您,真是白把他叫过来了。”梅夏也听到李黎未在前堂那冷冰冰的回复,为自家公主不值,“他也算是您的堂兄,怎么不站在您这边。”
“嗯,可能他就是没听见吧,当时离得怪远的呢。”李乐知心中郁结,但也知道并不是他的错,“他就是这样一板一眼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公主……您怎么还帮他说话?”梅夏满心不解,没有注意到李乐知格外亲昵的口吻。
“既然你知道隔得远听不见,那为何还要冷着脸对我?”慕容濯忽然现身,把梅夏吓了一跳。
“慕容郎君。”梅夏俯身行礼,她抬头看了眼公主,躬身退开了一些,远远的守着这边。
“你都要为慕容妍出头了,我为何要给你好脸色?”李乐知反问。
看惯了她笑眯眯的样子,慕容濯此时觉得李乐知冷脸也很可爱,就像是闹别扭的狸奴,稍微不讨她欢心,就要一爪子过来了。
说不定还真会,慕容妍脸上的手印鲜明,可不就是这小爪子厉害呢。
“我是她的族兄,被叫来很正常。”慕容濯低头看她的脸色,“你也是我表妹,难道你给个笑脸,我还能不帮你说话不成?”
这样的姿态对于慕容濯来说已经是前所未有了,他也不知道为何,李乐知笑眯眯的时候,他心头发痒,这样冷着脸任他哄的模样,让他手心发痒。
……让人想捧在手里揉搓她一番,直到她重新笑出来。
李乐知的冷言冷语打破了他单方面的幻想:“我不需要。”
她说:“如果是真心想帮我,一开始就必须站在我这边,我不接受左右摇摆,还要我奉上笑脸求来的帮助,这样虚伪谄媚的偏爱,我不需要。”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下慕容濯站在原地久久怔愣,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