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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很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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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嘉陆不远的鸣阳山有一处天然的赛车道,六年前被三花拍下,改造四年,于两年前正式交给京执。
除了大院里的几台老爷车没有露面,京执改装过的车全部上了赛道。
两年内,TR俱乐部推出了两个赛车明星,因赛事精彩广受好评,广告和转播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但这些钱京执只拿到极小的一部分,三花在背后操控着这支赛车队。
现在,三花有可能会掀起嘉陆和西京的商业大变动,很多人眼红TR车队,却不敢伸手来碰,京执想到周屿焕说的那句,“三花死前”。
她会死吗?
京执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件事,周屿焕就催他去改装车子,自己则溜进宴会把温锁掳走。
温锁一路都在“噗”他,没有口水,只有气,周屿焕的发丝被吹得一晃一晃的,没吱声,笑了一路。
回到原来的酒店,周屿焕给两人准备了防风沙的衣服,进屋拿的时候,温锁在院子里看见了一个人,他个头高大,看起来憨头憨脑的。
是那晚的抢劫犯之一。
温锁没敢靠近,但也没叫人,只说:“你又来了?”
“嗯。”
“偷东西?”
“找人。”
“找谁?”
“不知道。”
说完就直勾勾地看着温锁怀里的苹果,温锁拿了一个出来,“想吃?”
“嗯。”
温锁把苹果递给他,他拿着就要啃,温锁夺了过来,“得洗。”
温锁把苹果洗干净,看了眼他的手,他明白过来,在他的脏衣服上蹭了蹭。
“用水。”
“哦。”
他还顺便洗了把脸,然后水淋淋地等着她手里的苹果。
她看了他几秒,把苹果放藤编桌上,“我去给你拿点东西来,我来了苹果才能吃。”
“好。”
温锁偷了一套周屿焕的衣服和毛巾,给他擦干脸和手,让他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衣服换上。
换完之后,他走了出来,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苹果。
院子里的人都走了,他找的只有可能是那一个,果然,周屿焕出来时,他苹果也不啃了,立马恭敬地站起来,周屿焕跟他说了以后的计划,乌索木求不知道什么叫做包学业包分配,只说:“我和我兄弟能吃饱就行。”
“想吃什么都行,别抢劫了。”周屿焕给了他一个地址,“从你们那个垃圾堆里搬出来,这是新房。”
乌索木求看着图片上的房子瞪大了眼睛,“这......这......”
这时京执开着改装车过来,停在门口,周屿焕让阿求出去看,阿求看见车子后,激动得更是说不出话来。
黄沙休眠期前十分钟,风力就变小,此时赶去回龙道,正好能完整地跑一圈。阿求摸到方向盘就不愿意下来了,周屿焕给温锁穿防风沙的衣服,往她嘴里塞了颗糖,把她带上车,阿求往她小包里看了两眼,她掏出一块酥饼递给他,他看了眼周屿焕,周屿焕示意他接着,他才拿,笨拙地说谢谢。
车子往回龙道驶,与此同时,之前密切关注回龙道动向的人被调走,弯泽北部有块地要拍,用来建民宿,慕项为已经带人过去,弯泽政府也想靠这个项目挣点钱,所有人的重心被宴会带来的机遇冲到了商场上,导致禁区的围栏被挪开的时候,并没有人知道。
回龙道内,气温明显较低,黑色的雾气笼罩着上空,清晰地与外界隔出了一条界限。远看里面空无一物,地势平平,近看,一条通天长路无限蔓延,直通天际,再靠近点,发现那是几乎呈九十度的百米斜坡,天边被蜿蜒的山丘分割着,脚下有松软细沙,也有坚硬的黄沙岩石,连接主通道的那条小路只能容下半辆车子,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就会瞬间被沙坑淹没。
偶有风,黄沙被轻轻吹起,形成低层黄色的薄雾,与空中黑色的雾气相撞,把这片沙漠笼罩得更鬼魅,凸起的沙堆,像矗立的野坟,成为回龙道上趾高气扬的拦路虎。最远处是一片戈壁,黑灰色调,中间呈火炉状喷发向上,犹如阎王点火,警告世人休要靠近。
黄沙的阴阳面切割得明显,阳光照耀,热气喷了出来,周屿焕在平板上画出了车子的跑道,几乎沿着这片沙漠的主心脉,蜿蜒曲折,沙狂路险,在达到终点后需要踩着龙脊骨一样的路脉冲回来,达成闭环。
提巴已经带着人来了,他看着刀锋一样的道路皱眉,队里的几个人也已经讨论了起来,得出的结论是没人能开得过。
天热,细汗冒出来,人也燥,水一瓶接一瓶地空,喝倒彩的声音就大了起来,一开始他们还怕周屿焕听到,后来见他没什么反应,胆子就大了,这状态保持到阿求来之前。
京执改的车子是林加北的,他花了很大的心思,得适应沙漠特征,得出彩,车原本的性能是不用说的,林加北从不做亏待的自己的事,在此基础上,他加了车底大梁,换了发动机和四驱,悬挂系统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他给周屿焕吃的定心丸是三个字。
玩命开。
车身整体蓝白色,车轮高了一圈,阿求坐在上面,显得整个人更加高大,这是一匹来自沙漠的野狼,他需要自己趁手的武器,看着蜿蜒曲折的险路,他似乎也知道这是决定他人生方向的重要抉择。
提巴是知道阿求的,他跟着他那几个兄弟开着一辆破烂到处抢劫,名声早就坏了,车技嘛,确实还不错,可是回龙道从来没有人敢开进去。
车牛又能怎么样?
这是他跟他的队员对视一眼后得出来的结论。
周屿焕无视周身的热闹,专注着平板生成的AI赛道,他额间有汗,左腕的防沙袖被风吹起,黄沙在他脚边环绕,手指一一点着险峻的赛道,到阿求面前,胳膊搭在窗口,“怕吗?”
“不怕。”
“结束后想吃什么?”
阿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空的酥饼袋子。
周屿焕说:“这个不行,她只有两块了。”
“那馕?”
周屿焕调出平板里的美食,放在阿求的副驾驶,“安全回来,随你挑。”
阿求眼里充满了光。
车子从提巴等人的面前驶过,首先进入的是“龙头”区,黄沙与岩石界面有很长的一截陡坡,阿求直接一个飞车越了过去,车子稳稳落地,车后甩起一阵浓烟。
阿求像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游乐场,弯泽人追求狂野的基因此刻爆发,他越开越兴奋,在提巴骂着什么狗逼开法的时候,他已经玩嗨了,车头上扬,车轮接触地面的时间严重不足,脚像是焊在了油门上,阿求的死心眼,某种程度上让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阿求小的时候会坐在父亲的肩膀上,看与黄沙相接的天,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十二岁那年,父亲去世。
此刻,车子在崎岖不平的地面行驶,一上一下,不停跳动,像极了在父亲肩膀上摇晃,天边与黄沙交际线就落在眼角,车子像是在低空飞行,让人看着害怕的那截只能容纳半辆车的险路,他没开,直接低弯加速越了过去。
他像在驾驭着一匹烈马,适应它,驯服它,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死了,灵魂出窍,只剩肢体在狂嗨,等绕过龙脊骨,在指定地点停下的时候,才神魂归位,看了眼副驾驶的平板,决定晚上要啃两条羊腿。
很疯的操作,提巴嘴巴到现在都没合上,他的队员也都忍不住爆粗口,周屿焕看了眼时间,看着阿求拿着平板走下来,在他面前低头,说要吃羊腿。
周屿焕揉他脑袋,“你值得一整只羊。”
提巴走过来,周屿焕问:“林加北把投资的具体事宜发给你了?”
“嗯。”提巴心里有数,他们的车队要升级,就必须接受投资,而一旦被投资,说话权就不在他了。
这个道理他懂,但他车队的人还有些不懂,走过来的时候还带着盛气,尤其路过阿求时,不满地撞了一下他。
提巴清楚得很,头狼的位置多风光,队员们这是为他打抱不平呢,可是这一撞,也同样打了周屿焕的脸。
提巴不了解周屿焕,他倒是能看透林加北,他满身纹身,说话粗鲁,能动手的事绝对不多逼逼,估计今天换林加北在这,当场就给撞阿求的人一巴掌。
但周屿焕没有,他从温锁小包里掏出一只口红,在车身上,狂妄地写下一个大字。
【周。】
一笔一画,在烈日下闪着,强势宣布,车队易主。
......
温锁在喷防晒,周屿焕接过防晒霜,给她涂后颈和后面裸露出来的肌肤,“好不好玩?”
“不好玩,晒死了,我下次再也不跟你来玩。”
“你想玩什么?”
“喝奶茶!吹空调!买口红!”
周屿焕把她带到弯泽最大的商场,一接触凉意,温锁的坏脾气就收敛许多,允许周屿焕在她身后走,而不是时不时地转身踢他。
到奶茶店,她想把胳膊肘搭在柜台上,但弯泽人偏高,柜台也高,温锁踮脚也无法保持很舒服的压柜台姿势,正扫兴地落脚跟,整个人被抱起,挂在柜台上,腰间有胳膊支撑,她得以更加清晰地看见点单牌。
“一杯桂花雪水。”转头,耳朵刮着他下巴,“你喝什么?”
“我不喝。”
“那你不许喝我的。”
周屿焕笑,“好。”
逛美妆柜台的时候,温锁丝毫不客气,看中就下手,周屿焕负责掏钱,到某一区域的时候,他扣住她肩膀,把她往另一区域带。
“干嘛?”
“他家雪松味道太冲了。”
“我都没闻到。”
她真没闻到,以为周屿焕故意整她,偏要往那个地方走,周屿焕懒得拦,直接把她拎起来,她乱动,跟他对着干,周屿焕是知道她的,狗性子上来的时候,即使那里真有雪松的味道,她也要冲过去闻两口。
讲道理是没用的,所以他冲着她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很重。
身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又来一下,疼,人也老实,挂在他身上,一手拿奶茶,一手揪他领子,也不说他骗人了,也不硬扭着要去了,他问:“还要不要别的?”
没回应。
“还要不要打?”
激起了她一脚。
踢在他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