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校园］》照野玉兰

21、第21章

　　周五放学后的教学楼没多久便人去楼空，其他楼层偶尔有人喊一句话，只有三楼静悄悄的。

　　霍橙收拾完桌子又坐着看了一会儿摆在桌子上的试卷，这是高杰布置的周末作业，周一上课要讲。

　　卷子是中午发的，他用一节自习课加课间时间做完了，此刻被他轻易抓起来揉成团。

　　他起身走到后面垃圾桶跟前毫不犹豫将试卷扔掉，扔完又顺着过道往前走了两步，到一处课桌旁站定，垂眼看了一眼桌面。
　　又似嫌弃般伸出细长的手指扒拉了一下，最后拎着一本写满的笔记重新走到垃圾桶跟前，两指拎着的笔记摇摇欲坠，霍橙歪头看了一眼沾满污水的桶壁，手指一松，笔记本擦着桶壁咚的一声砸到桶底。

　　霍橙做完这些后，似满意般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讥笑，头一抬，后门口立着个人。

　　似有若无的微笑僵在嘴角，只消片刻，他又似没事人一般回到座位前开始装书。

　　韩航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楼层，进了一班教室，径直走到垃圾桶跟前，桶里除了一点碎纸屑一团纸，就剩下一个凌乱的笔记本，半开的页面依稀能看见个周字。

　　霍橙面无表情的收拾东西，

　　韩航看到了。

　　他会说什么？

　　随便。

　　脑海中简单的过了一遍后，霍橙拎起书包就要走。

　　“等等。”韩航出声。

　　霍橙停下脚步，转身直视他。

　　韩航看他转过身来也没说话，顺着刚才霍橙走的方向往前走，停到其中一桌跟前，翻开桌子上的书本看了一眼名字，霍橙呼吸微重。

　　还没等他开口，

　　就见韩航接连翻了几张桌子上的课本，最后从周大强桌子上拿了一本物理习题，一张试卷，塞到其中一个人的桌子里，而后走到霍橙跟前，“走吧。”

　　霍橙瞪着他不肯走。

　　“再不走被人发现了。”韩航低声道。

　　不可理喻！

　　霍橙扭头就走。

　　韩航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起来，出门替他将一班的门锁上，一前一后下楼。

　　霍橙走的不快，韩航略慢他一步，走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昨晚上没吃饭？”

　　霍橙不吭声。

　　“等会儿我带你吃顿好的。”韩航自说自话，也不管霍橙答应不答应，反正就这么决定了。

　　出了校门看了一眼对面，已经好几天没见纪昭跟黄毛仨兄弟了。不过也算好事，要不然再把他揪住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韩航不紧不慢跟在后面，路口灯眼看就要变红，霍橙已经走过了一半，他才要小跑跟上，一辆车斜插过来挡住他的去路。

　　韩航猛的刹住脚步，眼瞧着红灯亮起，霍橙头也不回走了。

　　“hi！”寸头胳膊搭车窗上顶着一颗红彤彤的脑袋冲韩航打招呼。

　　韩航：“……”

　　“你这造型还挺别致。”韩航夸到。

　　“那是！我爸看见就揍了我一顿，能不好看吗？”纪昭夸耀。

　　“有话快说！”韩航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霍橙。

　　“靠，你什么人啊，我怕你又被一中保安告了，好几天都没去校门口堵你。”纪昭嚷嚷。

　　“嗯，谢谢。”韩航又看了一眼霍橙，又看了一眼前后，“你要不把路让开？堵着后面的车了。”

　　“靠！”纪昭脑袋从车窗伸出来向后瞪了一眼，后面的车缓缓从他旁边绕过去了。

　　“欠的！这么宽的路非逮着我后面走！”

　　“一起吃饭？”纪昭看他。

　　“今天不行，我有事。”韩航拒绝。

　　“怎么今天都不行！”纪昭一拍方向盘，“那我送你回家，上车！”

　　“不用，我有事，回头联系！”眼瞅着霍橙都走没影了，韩航撂下一句话快速过马路。

　　纪昭：“……”

　　妈的这人是被炮撵了？

　　烦！今天怎么都没空！

　　纪昭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己的造型，可惜了这么犀利的发型没人欣赏。

　　韩航还是在最后一个路口拦住霍橙。

　　“放开。”霍橙皱眉看着被抓住的手腕。

　　“嗯，跟我走。”韩航拉着人朝新区方向走。

　　见霍橙还不肯，他又开口：“刚刚做坏事被你抓包了，我得贿赂一下你。”

　　霍橙：“……”

　　韩航见他还不肯，干脆揽着他的肩膀走，霍橙却仿佛触电般猛地甩开他，韩航愣了一下。

　　霍橙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干巴巴开口：“我自己走。”

　　“嗯。”韩航点头。

　　去的地方离韩航家不远，爷爷奶奶偶尔有事不做饭，韩航就在这家吃。

　　“很家常，车站那家你都吃得下，这里的你肯定喜欢。”韩航替他倒了杯水，一抬眼看到霍橙正在看他，冲他笑起来，霍橙仓促移开视线。

　　上菜速度很快，韩航口味稍重，但今天点的清一色味道很淡，“以后少吃油盐辣多的菜，胃不好就多养养，知道了吗？”

　　霍橙意料之中不回答。

　　韩航早习惯了他不说话，猛猛夹了一堆菜到他碗里，等着霍橙端起碗慢慢开始吃，他才动筷。

　　是很家常的菜，霍橙从来没吃过。

　　冬日天早早就黑了，坐在暖和的店里，偶尔听到外面北风卷过。服务员坐在前台低声聊天，墙上的电视机里放着八点档热播剧，声音不高，但莫名的很温馨。

　　霍橙留意着周围安静吃饭，偶尔碗里会多出一筷子肉，一筷子菜，他也只是停顿一下，默默将这些都吃完。

　　这一顿吃的不算少，但霍橙头一次没有产生负罪感，温热的茶水入口下肚后，身体彻底暖起来，连带着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霍橙捧着水杯呆呆坐着，韩航就坐对面看他，许是热的，脸颊淡淡透红，唇色也不再发白，似乎整个人多了一点活气，还是那么爱发呆，只是——太瘦了，胖点肯定会可爱许多。

　　韩航莫名觉得。

　　直到手里的水渐凉，霍橙才回过神，想将变凉的水喝完，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从手里拿走了。

　　“冬天别喝凉的。”

　　话音刚落，一杯热水重新递到霍橙手里，霍橙顺着水杯看向对面的人，心头有点茫然。

　　下一秒又将这种情绪驱走，放下水杯打算去结账。

　　“等一下。”韩航叫住他，起身越过桌子坐到霍橙旁边，“书包给我。”

　　霍橙看他，韩航很坚定，霍橙脑袋里突然想到那个人的话——以后我兄弟的作业就你做了。

　　霍橙将书包递给他。

　　韩航打开书包翻看了半天，最后抽出数学习题册，“这本借我用用，运气好的话周一就能还你。”

　　“让开。”霍橙不理他，打算去结账走人。

　　韩航坐回对面将习题装到自己包里，看着霍橙走到收银台跟前又走回来，站他面前不满地看他。

　　“付了？那我们走吧。”韩航站起来。

　　霍橙依旧看着他，半晌又低头从包里翻出钱递给韩航。

　　“我爸充的钱，跟我没关系。”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韩航看着霍橙越来越冰冷的神情，从他拿钱的手中抽了一张，“小费就不收了，吃饭这张足够了。”

　　霍橙站着没动，韩航又开口，“抄你的作业按理该我请你才对，给个机会？”

　　霍橙扯过书包一言不发往外走，韩航跟上去。

　　“不用送我了。”到路口时霍橙低声说道。

　　“嗯，最近…还好吗？”韩航犹豫着问道，最近没见霍橙请假。

　　“挺好的。”霍橙依旧低着声音。

　　“嗯。”韩航点点头，“快回去吧。”

　　霍橙闻言转身要走，临过马路之际扭头看向韩航，

　　“怎么了？”韩航刚走近，就听得霍橙犹豫着开口：“谢谢。”

　　韩航：“……”

　　*

　　韩航坐在书桌前，拿出霍橙的练习册翻看，霍橙的字很整齐，写在书上方方正正规规矩矩一如其人。这个想法一出，韩航又想到下午的事，似乎用字来判断一个人也不尽然。

　　临近家门霍橙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慢下来，进门时看到男人在家依旧提心吊胆。

　　好在他今天没喝酒，只是坐在客厅，看到霍橙回来后冷哼一声，“我还当你不回来了，了不起了，我都不敢管你了。”

　　霍橙没听见一样，快步进了房间。

　　男人坐在客厅继续辱骂，郁结在心里的怒气没办法消减，他只能说些更恶毒的话咒骂霍橙以达到发泄的目的。

　　一扇门仿佛隔绝了所有，霍橙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在规定的两个半小时里答完试题。

　　今天似乎格外顺利一点，许是题型偏简单，许是被满足的胃，又许是冷了一冬的手突然暖和起来，霍橙写字都快了不少。平日花两个小时多才能完成的任务他今天只花了一个半小时便答完所有题目。

　　剩下的时间他用来想韩航。

　　不得不说，关于他的事总是比数学题还要难上三分。

　　霍橙周一到校还没到班门口，就听到一班有人嚷嚷。

　　“谁特么把我的书扔垃圾桶了？”后排周大强拎着一本沾满污水的书怒吼。

　　“估计是不小心的吧？”教室有人说。

　　“不小心怎么没把你的不小心到垃圾桶？”周大强没好气说道。

　　霍橙站门口听了一会后进教室径直到座位坐下，周大强看到他出言奚落：“可别是谁害怕了，故意丢的吧？”

　　“就是，里面还有试卷呢，应该也是你的。”坐在周围的学生补充道。

　　周大强又皱着眉从垃圾桶捡出依稀能看清物理两字的一团试卷，憋着火正要开骂，打开的试卷上端端正正署名霍橙。

　　周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