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月照池砚》逾十七

2、约饭

　　周四。

　　齐杳下车时于端等在大厅，今天要试服装和妆造定look，三人上电梯，姜助在后面领一包。齐杳看一眼变化的数字停到“5”，。

　　“叮”电梯门徐徐开，人往里走，熙熙攘攘的景象就展露完全。化妆台前坐满妆造未完成的模特，各个身高腿长，化妆师们围着椅子转，白炽灯照着妆面，化妆刷磕在盘上的细微声响和偶尔的交谈声响在周遭。隔很远的另一边摄影师在拍全身look，模特们形体一绝。

　　右手边是宽敞的几个换衣间，外面是放着搭配好的服装的衣架，能听见换衣间窸窸窣窣的声响，这边只被允许模特进入。

　　还没人来接应，创意总监估计在和设计师沟通，于端径直走到衣架边自顾自找起齐杳要用到的服装和配饰。

　　“前期模特找了太久，甲方那边要尽早把秀办起来，后面还有很多活儿等着。”于端手里动作不断，从一排服装里翻翻找找，终于在最后一排拿到整套。

　　“今天定完一切，下周二早上就开始彩排，午饭之前一切结束。”转身把东西交到齐杳手上。接过之后抬眼看于端，他看向她的眼神犹疑，欲言又止。

　　“老于，你有话就直说。”姜助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开口。

　　于端被姜雨这么一说，干脆清了清嗓子。

　　正对着齐杳双手把手里的装束交到她手里，行动大于一切。

　　“我知道你的业务能力，这些话有些多余，但是还是提前把应该交代的都告诉你比较好。”目光深深看着齐杳，她也不露一点懈怠。

　　“甲方那边造势挺好，估计到场媒体很多，业界关注也高，你刚回来机会会很多更要好好把握。”说完于端又一改刚刚的态度变得乐呵呵的。

　　“老于，好久不见！”齐杳要给反应的下一秒创意总监从里往外吼了一声，周围有人陆续看向她们这边，姜雨被吓一小跳。

　　“诶，哈哈哈哈哈哈哈柳总监，好久不见啊！”于端转头看完人就抬步子往里走开始应酬。

　　于是姜雨和齐杳往里走。

　　一整套搭配换下来连着等待花了两个多小时，时间接近饭点。人刚坐上镜前的凳子就有化妆师粘上来。

　　齐杳从镜子的折射里看见旁边的姑娘，一张脸配着妆造看着嫩得能掐出水来，为了配合主题眼妆部分被加重，却能看出底子很好，十足十的漂亮。

　　她整个人可以说是窝在柔软的皮椅上，两手举着手机像是在操作什么游戏，眼睛发亮，左耳还挂着有线耳机晃晃荡荡。齐杳觉得要不是碍于服装的束缚她会直接选择把腿翘在化妆台上。

　　一根棒棒糖被含在嘴里，从左边划右腮在齿间撞出淅淅沥沥的声响，为了方便她妆造师甚至还没上唇彩，在她脑后梳理乌黑顺滑的发丝。

　　妆造和女孩儿的行为举措完全往着两个极端的方向飞驰，不禁让人期待她在台上的表现力。

　　这边的狄拉游戏打的入迷，完全超然物外，压根没感觉到齐杳的视线。

　　她转过头配合化妆师的动作。

　　“啧！”妆造区的安静被狄拉打破。

　　“咔嚓。”棒棒糖被咬碎，剩下的纸棒上还残留着大半的糖被狄拉抬手扔进空空的纸篓，撞出声音。

　　“林言你怎么这么慢啊！买个吃的买哪去了？”

　　界面被她快速切到聊天软件，“咻”语音发送，带着极重的怨念。

　　手机被摔在台前，画面停留在聊天界面上。而她脸上不漏表情，只是齿尖把余下的糖咬得咔嚓响，平静得像刚刚的爆发是错觉。

　　“来了来了！”不消一会儿一个穿着可爱的女孩领着两大包包装好的甜品飞奔向这边，像是感应到狄拉的怨气。

　　“太慢了你！”狄拉转脸看女孩一眼。

　　“狄拉你都不知道，铺子里人实在是太多了。”话里没半点埋怨，说着手上动作不断，包装很快被拆好，一时间化妆区香气四溢。

　　“我的天，酥和坊的糕点。”姜雨在齐杳耳边小声感慨了句。

　　“咱这的有名的糕点老牌坊了，这段时间出活动别提多难买”小声科普。

　　狄拉刚套了套子随便从盒里捏了一块糕点咬在嘴里，门边几个男人两手拎着分装好的包装盒开始往里走。

　　林言去帮忙分发，周围陆续有小声的道谢声，女孩儿也都一一笑着答不客气。齐杳这边也被分到两盒。

　　快分完的时候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着年龄不大戴着半框眼镜。

　　“大家上午好啊，我看时间快到饭点了大家都挺辛苦的，路过酥和坊的时候看见恰巧出了新活动就买了点给大家垫个肚子。”站定之后说道。

　　“哦，对了大家可以放心吃，粉色盒子里减糖版，白色包装是正常糕点。”脸上笑意不减，慢步往齐杳她们这个方向走，看着极真诚和善。一路上有人小声道谢，他点头致意。

　　这下工作人员都放下手里的事情提前进入午饭时间。

　　姜雨对着齐杳快速眨眼想要传递某种信息。

　　林言不知道从哪又拿出两小盒子，对着狄拉笑得狡黠，拆完放在台面上然后地拿了手套开吃，熟门熟路的样子不像第一次这么干。

　　“小狄。”男人走到身后时叫了一声，“见到柳总监了吗？”，说这话时透着镜子和齐杳笑着对视了眼。

　　“见着了，现在估计在三层呢，刚看着他们下去了。”狄拉拿着手机刷着页面，这会儿正要往盒子里拿第四块儿。

　　“嘿我说你节制点儿。”

　　于是狄拉转头给了他个无语的表情，嘴角往下耷拉。

　　“哎呀狄哥，你还不知道我们吗？狄拉吃再多都不长肉啊。”说完又要塞一口酥饼。

　　狄臻唇角的弧度慢慢翘，“我是不担心她啊，那你呢？上周还抱怨减脂没效果的某人这会儿看上去完全忘记自己痛下决心时的初衷了吧。”

　　林言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早上我们都忙的没捞着一口呢。还嫌弃我们吃的多，完全就是压榨。”说着还用叉子戳戳盒里的糕点。

　　“这么忙呢，我说我们小狄怎么一个早上没给我敲电话呢。”狄拉不搭理他，男人也不恼。

　　“那行，我先下去见见他们。”，狄拉背对着他不耐摆手，意思是快走。

　　等到狄臻走了一会儿齐杳拿着手机要回于端的消息，旁边的女孩轻声叫她。

　　“齐杳”嗓音平静。

　　“你怎么不吃？”这下倒是带着疑惑发问，

　　“我还不饿。”齐杳于是答。

　　“你认识我？”手机被齐杳倒扣在桌面。

　　“认识。”隔了一会儿狄拉才慢慢答这问题。

　　“在朋友手机上看见的。”又补充一句。

　　“这样。”齐杳以为是同行看过她的T台。

　　狄拉把林言拿出来的两小盒子推了一个到齐杳面前的台面上。

　　“试试这个，新品。”后两个字无声做的口型，说完还眨了眨眼。

　　齐杳懵了一下，人已经把耳机重新捞到然后重开了一局游戏。

　　被推来的甜品乖乖在台前，后面是林立的化妆品和补光灯，莫名可爱。

　　于是于端过来时看到的场景就是齐杳安安静静坐椅子上等着最后的造型完成，也早早就注意到他。而姜助则在旁边边刷社交软件边吃包装盒里的午餐，时不时转头和身后的人交流几句。

　　旁边的人早就被叫走。

　　“诶老于你吃过没？”姜助转头看见于端于是放下筷子问。

　　“吃了吃了，你继续。”

　　“诶，刚刚来的狄拉堂哥和经纪人，你们一起的吗？”姜雨刚拿起筷子又转念问。

　　“嗯，一起的。”

　　“哇，那感觉业间传闻是真的啊。”

　　“你又知道什么小道消息了？”于端抱臂问。

　　“什么小道消息啊，大家都多多少少知道点好吧。”姜雨干脆收拾好不吃了。

　　“刚刚的不是小狄总么，他的公司才上市没多久吧。”

　　"嗯。"于端回了个单音节，一脸我看你继续编的样子。

　　姜助满不在意继续讲。

　　“听说最开始狄总家里也只是让他试一下水才同意的，所以小狄总连夜把自己表妹拉下水了。”

　　“小狄总的表妹也就是狄拉，听说狄拉最开始也只是想来圈子里玩一下，活动跑的根本不勤的，所以这两年人气不温不火，本人也没深造这方面的心思。”

　　“也就最近一段时间吧，曝光蹭蹭的，你们没发现吗？”

　　于端眯着眼沉思。

　　“哦，杳杳你刚回来可能这块还不了解。”

　　齐杳点头继续听。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狄总好像起了要把公司做出点成绩的心思，手下的活儿忙的如火如荼，最近听说要投资剧签演员了。”

　　“狄拉自然也被拉入阵营，最近活动应该没断过。”姜雨来了句总结。

　　“等等，你讲了这么多全都是道听途说哪来的是真是假啊”

　　“看看这是什么”，姜雨拍了拍糕点盒子。

　　“酥和坊啊，怎么了？”

　　“等等，换包装了？”

　　姜雨摇头。

　　“nonono，小狄总特意让酥和坊做的减糖版糕点，外包装换的粉色。”每天限量供应的老牌坊改版做减糖糕点。

　　“豁，搁这费劲呢 。”

　　“狄臻拉她下水肯定得给好处啊，可是狄拉又是他堂妹，什么都不缺，只好从平时下手了吧，不过狄拉这就答应啦？”姜雨说完自己疑惑起来。

　　“走了走了。”于端听完说。

　　没等其他两人给出反应，一只手先伸到了齐杳跟前，晃了晃手里举着的码。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是狄拉的手。

　　然后侧着身子给还没反应过来的于端问了声好。

　　“啊啊下午好啊小狄，这就要走啦。”反应过来的于端笑着问了句废话。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这边，人已经换了一身清爽的运动装看着也打算走了。

　　齐杳转头去看那人，脸上的妆被悉数卸干净，脑子里还没来个合适的形容词之前就被她一个眨眼在心口泛起涟漪。

　　却是看着齐杳答，“是呀于叔，终于完工咯。快累死了。”无比轻快。

　　扫码完成的一瞬手机响了声，手指轻点着操作。

　　“那回去好好休息啊！”于端接话。

　　“那可不嘛。”狄拉按完接受好友就关掉手机，转头边戴口罩边对齐杳一行人说，“秀场见。”

　　等于端给完回应，狄拉已经往电梯那边走了，边走边挥了挥手，算是彻底道别。

　　旁边的林言站原地“小狄就是喜欢和美女做朋友，你们别介意哈，她没坏心思的。”

　　说完也笑着和她们招手告别。

　　“杳杳，你们之前认识啊？”

　　“她说她在朋友手机上见过我。”

　　“哦这样啊，那应该是同行来的吧。”

　　“嗯嗯。”齐杳低头看着和狄拉空白的聊天界面，应着姜雨。

　　——

　　裴炤砚的电话是在周六上午打来的，接电话的时候齐杳刚做完一组运动冲完澡发梢还滴着水她就抽了一条毛巾围在脖子上，冷气打着，面前是一碗刚煮好的面，热气氤氲。

　　“上午好，休息的怎么样？”完全是料到她最近忙到起飞的问题。

　　“上午好。”齐杳换了只手把手机接到另一边。

　　“休息挺好的。”

　　周围静的完全，意识到这个问题好像有点过于熟稔。

　　“我已经定好位置了，晚点把地址发你手机上，还是这个号码没错吧。”另一边的人继续说。

　　“是这个。”

　　“行，对了，齐小姐是江城本地人吧？看你资料是才回国内。”

　　“嗯。”齐杳答的简短。

　　“我猜你应该不太想吃西餐，所以就在朋友那边问了一个本地菜做的不错的店。”那边的人带着几分笃定，话却软，像如果齐杳决定换一家他会立马答应。

　　“本地的吗？”齐杳想到自己大学的饮食，然后看着面前为了保持身材搭配好的面，营养均衡却也让人厌烦。

　　“嗯，我猜应该不会让人失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