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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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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三号一大清早,几人待在秦桓单开的酒馆包间。
空间内漫萦秘鲁香,镂花壁灯的黄光呈散在木墙上,斑影成形照亮木纹。
“太难过了。”任嘉仵捏着酒瓶在沙发上躺尸。
过了一会,他伸手把右边竖着的靠垫拖过来枕腰后,唉声:“那俩都出不来。”
李小楠因为月考成绩下滑被关门禁,只能在手机上给人发生日祝福;刘敏去连城参加线下读书会了,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一次生日少俩人,任嘉仵现在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瞿裴言坐他旁边,双手托着一杯大麦茶,拿起来轻嗦一口,说:“这不还有我跟杨故陪你吗。”
任嘉仵仰头灌口青啤,满眼感动地望向身边人,再朝斜边单人沙发上懒懒坐着的人望望,说:“同桌,学神,我爱你们。”
瞿裴言笑着砸了下他肩头,骂他肉麻,骂的过程中忽而想到什么,问:“你光约朋友不约女朋友?”
任嘉仵原本缓好的脸色瞬间垮下,脑袋伴着眉骨一块压低,郁闷的情绪跟卷笔卷似的卷回心内。
他闷声:“算了吧,她喊不出来的。”
意识到话题不妥,瞿裴言心里搁楞一下,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正欲开口道歉,腰部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硌住。
他扭脸一瞅,自己的双肩包瘫在那。
记忆忽闪,瞿裴言扭身将包身拽近拉拉链,拉开一点口子后伸手进去掏。
没一会儿,他掏出来个长方形硬纸盒,随后转身将盒塞人怀里,手搭到人肩上,安慰:“别难过了,生日礼物,拆开看看。”
纸盒呆包里捂久了有些热,硬纸板带有的的固化胶味道微微散开,盒被人抱着,温度在怀中暖人心。
任嘉仵看着这么大个盒子,好奇心打败了郁闷情绪,边拆盒边感动道:“谢谢你,我亲爱的兄弟。”
纸盒被人拆得乱七八糟,盒内露出一角白色塑料袋,任嘉仵满心欢喜地将其扒出来,看着东西后整个人一傻。
一只红绿配色的电动扭扭向日葵缝着面大笑脸落入视线。
任嘉仵眨巴两下眼睛,惊呆在原地。瞿裴言将咖啡色毛绒花盆翻面,替人摁下开关。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童声响起,回荡在房间内。瞿裴言缓缓扬起嘴角,眼睛一弯,问:“喜欢么?”
任嘉仵回过神,刚想嫌弃,蓦然想起那只粉绿搭配的跳跳蛙。
话在喉管间堵住。半晌,他尴尬地挤出微笑,弯睫看向人:“超喜欢。”
杨故一直在两人斜边静坐着小憩,任瞿二人在沙发上聊得热火朝天。
头顶黄光忽地暗了一下,任嘉仵以为闹鬼了,吓一激灵,捏瓶子的手一抖,酒差点洒瞿裴言衣服上。
“你当心点!!”
闹腾了一会,两人累了,闭上嘴各干各的。瞿裴言背倚靠垫,单手托茶杯,另只手握着手机刷微博。
上回拍的照片点赞转发量飙升,评论一扫过去基本都是夸他摄影技术好的,还有几条是游戏广告。
他下拉屏幕随意截了张图,随后把那些打广告的一条条删了。
任嘉仵咬着玻璃瓶口小酌,举杯消愁愁更愁,后脑贴住沙发皮靠往边上歪,丧道:“同桌。”
瞿裴言转过头,人自嘲:“我跟你说,我感觉我就是条舔/狗,天天追在人屁股后面崴脚。”
他打个嗝,举起酒瓶再灌一口,感慨:“谈恋爱真累。”
瞿裴言放下手机往人肩上拍了拍,随后手腕挂在上面,另只手端茶喝了口,嗓子没准备好,被水呛得直咳嗽。
他边咳边说:“苦了你了,谈恋爱就是个考验身心的技术活,哪方都得顾,累得很。”
他喝口茶压了压嗓子的痒劲:“所以说还不如一个人过一辈子,赚够钱直接藏山隐居,多清闲,我这辈子都不想谈。”
咳嗽能拉大音量,杨故拧矿泉水的动作一顿,略压下一点,随后慢慢抬起递给人。
“谢谢哥。”瞿裴言接过喝了一口,水吞太快逼得喉管生疼,皱眉将劲强咽下去后胸膛起伏大喘气。
桌上空了三四瓶酒,其中一瓶放的时候不注意碰倒旁边一瓶,此刻滚到桌沿摇摇欲坠。
任嘉仵撑沙发座站起,脸蛋脖颈被酒劲熏得通红。
他大放厥词:“我想逛商场。”
瞿裴言照他脸打量一番:“您醉成这样还想着去商场?”
任嘉仵不服气,穿过两桌间来到阶下平地:“我没醉,我还能走直线。”
说罢,他手脚并用地走了个曲线。
瞿裴言:“......”
“咱要不还是回家吧。”瞿裴言试图挣扎。
任嘉仵:“求你了。”
人缠到这份上,虽然内心担忧,但嘴上还是答应了:“行吧。”
瞿裴言扭过头,看向单人沙发上赖着的人,问:“哥,一起去吗?”
杨洁依和瞿栖这两天忙工作,晚上住公司宿舍不回家,家里还有条狗在等吃的。
杨故笑笑:“我不去了,今早忘记给泡泡填粮了。”
这么一提瞿裴言想起来了,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任嘉仵抢先开口:“肥皂泡也要吃粮么?”
瞿裴言语塞,把“好”字咽回肚里。杨故边拾包边解释:“前段时间捡的流浪狗。”
任嘉仵两眼冒光:“哇靠,你们养狗啦?”
“我之后可不可以去你们家看看?”
瞿裴言转回头目视前方墙壁:“可以,但它很凶。”
杨故眼前浮现小土狗小悠悠一团的体型:“?”
人在那真眼瞎编:“它刚进门的时候就特别凶,本性恶劣,见人就龇牙咬,我皮差点被它咬掉。”
“当时特别恐怖,比电影里的恰吉还恐怖,我们在家只能拿粗铁/链拴住它。”
“而且它力大无比,尤其是咬合力。”
瞿裴言像真遇到过事一样晃头哇了好长一声,随后继续道:“之前家里没人,我回来的时候亲眼目睹它拿脖子把铁链挣断的场面。”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任嘉仵惊掉下巴,瑟瑟发抖地说自己不去了。
瞿裴言神色淡淡:“嗯。”
杨故单手握手机,拿大拇指划屏幕。这人编的好笑,他说注意安全的全字时没憋住拐了个音。
杨故打车走了,任瞿二人走在人行道上。树叶被风吹得窸窣响,来往车流压路面的声音吵人耳朵。
公路前方,一辆名爵停在一辆被撞翻的小电驴车头前,旁边警车敞门驻足。
一群人围在那看戏,肇事司机和电摩主人互指鼻子激烈争吵,两民警察一人上前协和一人拿本记录。
任嘉仵像八百年没出过门一样在道上举着双臂撒丫子狂奔;瞿裴言插着兜慢悠悠跟在后面走,期间时不时朝争吵的方向瞟两眼。
两人一路来到离酒馆最近的商场,进入室内,瞿裴言左右环顾。
下午人比较多,挺热闹的,各个店铺都亮着灯。瞿裴言微微启唇,转头看前方人的背影。
本来还担忧这二货中途会不会酒劲冲昏头倒地上讹他,或者直接冲进人家店里撒野。
但这人只是精力充沛地到处晃,没有前两种假设的迹象,便呼口气稍微放心了点。
“同桌。”人小跳蹦回瞿裴言身边,站稳后抬手朝前方奶茶店的彩光招牌指指,“我想喝那个。”
想起桌上喝空的三四瓶酒,瞿裴言惊呀:“你不撑啊?”
任嘉仵摇摇头,瞿裴言还想着确认一下,人一溜烟没影了。
靠,这孙子怎么跑那么快。瞿裴言在心里暗暗草了一声,还没迈开步子人又跑回来了。
任嘉仵拉住瞿裴言手腕莽足劲往前冲,冲了一段路后一个急刹车,瞿裴言差点被惯性甩出去。
“你有病啊?”瞿裴言扶住栏杆。
任嘉仵:“对不起。”随后小心翼翼伸半臂朝左指,“我想玩那个。”
瞿裴言延人指尖方向望去,一所充气城堡。几个小孩子在大滑梯上滑,还有几个聚集在独角兽身体旁的气球横杠下坐着聊天,家长一律待在城堡护栏外的长椅上观望等待。
任嘉仵出声:“同桌,我想玩那个滑梯,好久没玩过了,想怀念一下童年的感觉。”
瞿裴言心里一下子感觉有点羞耻,但也有点想玩,于是道:“好。”
任.百变.仵:“我突然又不想玩了。”
“......”
瞿.愤怒.裴言:“你他丫的。”
两人嬉闹至尽头便利店,任嘉仵在门口呆滞了一会,随后走进去,瞿裴言插兜跟在后面。
任嘉仵往门口篮筐里抓了把刮刮乐,摊开在桌上让老板数,报价交钱后抄起刮刮乐往里挪了挪,给瞿裴言让位。
两人聚精会神地拿指甲互刮涂层,十几张“谢谢惠顾”刮完扔到一旁,继续刮下一张。
二十一张全是谢谢惠顾,两人刮上头了,跟打了鸡血似的继续刮。
刮到仅剩最后两张时,两人人手一张。瞿裴言小心施力,从右往左一点点的蹭,入眼仍是熟悉的四个大字时崩溃了。
任嘉仵这边同样小心,除了左右方向不一样。他头侧歪压得老低,紧闭一只眼注视由灰变白的涂层。
涂层还剩一点没刮掉,人猛得撑直腰,睁大眼睛发出一声我草。
瞿裴言以为人刮出什么好东西了:“中了?”
任嘉仵姿态不变:“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