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成了我对象》柏鱼鱼

12、第十二章

　　“？”

　　任嘉仵往人后背落了一巴掌：“想什么呢你。”

　　静候半天，没等到该来的还手，瞿裴言盯着白墙没动。

　　任嘉仵内心即害怕又疑惑，手无意识掉下来砸椅板上。他吃痛地嚎一声，随后掌心怼人面前上下摆动：“真傻了啊？”

　　瞿裴言终于有了反应。他迷蒙地看着眼前挥舞出重影的手，唇动了动，轻抿，压低眉骨将头微微偏开。

　　任嘉仵还想说什么，门口传来踩地板的声音。邱琳捧着一沓纸在门框下跺脚震裤腿，瞅了眼鞋跟后走向讲台。

　　邱琳转眼珠环视教室，挪至讲台后方开口：“学校安排，过两天我们进行月考。”

　　边翻纸角数数量边讲：“我现在把历史的复习资料发下去，拿到后看一看有没有缺印少印模糊的，有的话上来拿，我这还有多的。”

　　班内一片哀嚎，邱琳竖起纸往铁皮面上重重一扣，声音响，唬倒一大批人。

　　“别给我一个两个这副德行。”她下台逐排发卷，“都抓紧复习，知识点该背的背起来，背不熟的手就勤快点，多写点字对你们没坏处。”

　　“别的科目也都抓抓紧，特别是几个英语不好的，你们孔老师已经跟我反应无数次了，那些名字听得我耳朵都起老茧了。”

　　说罢，她觑向三排四列。

　　任瞿二人相继一抖，一个低头翻桌肚佯装自己很忙；另一个托下巴啃嘴皮，扭头数白墙上有几粒疙瘩。

　　一晃，晚自习临尾。他们做了一天的卷子，包括现在。有趴桌上把试卷当枕头垫着打呼的，有在认真检查的，还有的在东张西望。瞿裴言就是三种中的最后一种。

　　他托着下巴环顾四周，一片趴下的脑袋之中入眼几个埋头看卷的。

　　他视线停在斜对面。副班长偷摸抬眼看了看左右桌，随后崩起小拇指戳进鼻孔。

　　瞿裴言立马放肘扭过头，心里默念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半晌，他利用余光瞥向左边。任嘉仵伸长手臂趴那儿睡大觉，嘴下卷纸洇开一抹淡灰。

　　这货正沉浸在梦中。他浑身冒金光，跨上扫帚飞向高空，任妈和任爸从房子里奔出来朝他挥手痛哭。任嘉仵抓住帚柄，冲底下拖长音大喊：“爸，妈，我要去远航了，再见！”

　　走廊灯未关，夜影透过玻璃窗涂上桌面，七分黑三分褐。杨故照常去补课，瞿裴言提上包将椅子推进桌底，走出去合好门，下楼离校。

　　没打车，一路晃进小巷口。砖墙上放置马灯，微弱的光延到身上，往地面拖了条长影。

　　瞿裴言舔舔唇，有点馋。他肩一耸，将包带提了提，转身迈进小面馆。

　　馆内飘溢着熟悉的咖喱香，四壁用简单的枣红墙纸糊着，塑料长桌整齐排列，上方安挂小吊灯，暖光沿红墙流至桌面。

　　店内冷清，与环境氛围形成反差。瞿裴言找了张靠门的椅子坐下，面馆老板听见声从隔断墙后方探出身，随后拿手蹭两下围裙，挂上笑容快步走来。

　　“哎呀，今天一个人来的呀？”

　　老板语气亲切，让人听着心里舒服，瞿裴言点点头。

　　“老样子嘛？”

　　瞿裴言笑着说：“嗯嗯。”

　　老板转身回到隔断墙后，瞿裴言扫完桌上贴着的收款码，扭头看向红墙。

　　记得第一次来这，还是很小的时候被杨故和薛粵拉过来的。当时三个小孩硬要挤一条横登上，他还差点被杨故挤下去。薛粵在最里面往后倒身，伸手绕过杨故拽他的卫衣口袋他才没摔地上，惹得一旁老板乐得合不拢嘴。

　　老板是北京人，一毕业便继承家中的便利店，再然后跟一位银行柜员结了婚。后来便利店生意逐渐惨淡，老板便将店转卖，拿上这笔钱和银行柜员跑到上海买了套二手房，虽说不大，有些简陋，但两个人挤挤勉强凑合能过。

　　女儿出生后，两人用剩下的存款开了这家巷口面馆。整三十年，不论生意如何，有多苦，他们都一直用心经营着，价格三十年内就涨过五毛。

　　老板娘去世后，留下老板一人独自起早贪黑忙活。他们女儿成年后在市中心开了家糖水铺，每日顾客都很多，常常脱不开手。有时节假日清闲，便会赶来面馆帮忙。

　　他来过许多次，对这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和蔼的面馆老板；暖氛枣墙；不变的味道；跟以往一样坐的靠门座位……记忆陈香，静谧流淌。

　　瞿裴言嗦完面，撂筷，从书包夹层里抽出张湿巾揩掉嘴角咖喱油，丢进垃圾桶后背上包和老板道别，走出面馆。

　　穿出巷道，瞿裴言站在道牙子边深吸一鼻凉意。墨色垂拂，风中杈叶沙沙轻蹭，飘落几绒毛絮。

　　一只西瓜虫从脚边蠕过去，瞿裴言停下脚步盯着它看了会，随后继续朝前走。

　　走回家，他抱上衣服去浴室洗澡，出来时蒸汽弥扑，身体周围散发着淡淡的乳木果味，是最近新开的一瓶沐浴露。

　　瞿裴言钻进被褥间，露了半颗脑袋在外面。他勾指掖掖被子边，鼻子埋进绒被慢慢呼吸。

　　绒被有被太阳晒过的味道，瞿裴言勾着被边不自觉笑了笑，合上眼渐渐睡着了。

　　时间一晃到月考。瞿裴言停笔时脑细胞已死一大半，还有十分钟收卷，他干脆趴下阖眸小憩。

　　铃响，瞿裴言被惊醒，猛地支起身。等最后排人收完卷，他撑桌慢吞吞地站，站一半突然腿打哆嗦，快跌回座时任嘉仵一个健步冲上来扶住他。

　　任嘉仵满脸担忧：“你肾/虚了？”

　　瞿裴言嘴角一抽：“你才虚。”

　　任嘉仵笑两声掩饰尴尬：“哈哈。”

　　他松开人返回去背包，回来后问：“走不？”
　　瞿裴言淡淡“嗯”一声，拿上包和人一块出校。

　　每个班当天考试的科目不同，他们今天考的数英史地，一班考的语政生，比他们班少了一科，放人的时间更早。

　　黄昏罩遍街头巷尾，微风徐过，叶影成团在地面摇动。流浪小橘猫在路牙上蜷着舔毛，瞿裴言经过时，它伏身一溜烟钻入车底。

　　走上楼，站在家门口掏钥匙。开锁，拉门，还没踏进去，脚背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拱了拱。

　　瞿裴言低头一瞅，一条小土狗正用脑袋在他鞋上蹭来蹭去。

　　“？”事情太秃然，他迷瞪地抬头，瞿栖小碎步跑过来抱起狗，杨故和杨洁依跟着后面过来。

　　瞿裴言：“...这。”

　　四人围一圈蹲在地上看中间翻肚皮的小狗。

　　瞿栖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公司楼底的，我当时兜里正好有火腿肠，看它在那可怜兮兮的就喂它吃了。”

　　他撸把后脑，“然后这小家伙一路跟我，我跑它也跑，我躲墙后面它就来我脚边打滚，甩都甩不掉。”

　　说完四个人一道笑了笑。半会儿，瞿裴言伸手撸撸狗肚皮，小土狗看着他摇尾巴咧嘴哈气。

　　瞿裴言抬头问：“给他起什么名？”

　　客厅陷入一阵沉默。半晌，杨故开口：“要不叫小言？”

　　“？”瞿裴言皱眉瞪向人。本想抡人一拳，但顾及家长在旁边看着，他觉得还是老实点比较好。于是咬牙嘴了一句：“去你的。”

　　杨故低头忍笑，伸手轻轻捏两下狗腿，小土狗转脑袋看他。

　　杨故：“那叫什么？”

　　瞿裴言收回手，脱口而出：“叫杨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