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告别信》周旋宁

7、心跳

　　听了段斯成说的话后，李蓁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举牌员的这个任务了。

　　不接受也没办法，班主任和体育老师都说时间来不及，班上也没有其他同学愿意揽下这个活。她也只能接受。

　　练习的时间并不多，只有体育课的时候。

　　后来在最后的三天里，学校直接取消了早操和早读课，利用早操和早读的时间来练习。

　　李蓁还觉得奇怪。

　　直到最后排练的那天她才听到班上的同学说，是因为这次校运会有教育局的领导以及市里各个中学的校领导过来观看，而且学校这几年一直在申报省级学校，所以校领导对这次的运动会格外重视。

　　“你们去哪里听来这个消息的，还有别的学校的校领导来看？他们没那么闲吧。”
　　“千真万确。我也是昨天才听我们会长说的，这段时间我们学生会一直开会就是因为这个事情了。”
　　杜心如说：“欸，我听说这次校运会还会有录像是真的吗？”
　　“真的。不过学校运动会的录像是一直都有的，这个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人那么多，我们的镜头能有个一秒都不错了。”

　　“这也太正式了吧。真好。我初中的学校都没有校运会。”
　　“他要申报省一级学校，这些都是参评的，能不重视吗？排练完这次，明天就要结束了。”

　　听班上的同学说完，李蓁越发紧张了。

　　虽然那天她就有听到段斯成提过录像的事情，但当时到没太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现在听到不仅有录像，还有教育局领导以及各个中学的校领导，她是更加害怕了。

　　怪不得这几天学校取消了早操和早读。

　　杜心如碰了碰李蓁的肩膀，歪头小声问道：“你怎么样，最后一次排练了，还紧张吗？”
　　李蓁努了下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杜心如伸手抱了抱她：“别紧张！明天就结束了！加油！你可以的！！！”
　　李蓁笑：“嗯，我可以的！！！”

　　广播的声音传遍整个操场，班主任催促同学们把队伍整理好。李蓁同杜心如说了一声就走到队伍前面去了。

　　她们班是1班，按顺序来就是跟在彩旗队后第一个入场的班级。

　　排练时旁边有一个老师在一旁引导着入场。李蓁的眼睛完全不敢往别处看，生怕自己看了一下就把控不好距离，和前面彩旗队拉远或者走得太近。
　　走到主席台时，她转头看向台上，跟着班上的同学一起喊出口号。只有走过主席台，她才敢稍微松懈下来。
　　听到后面同学们的讨论声，她也才不那么紧张。

　　刚走进绿草坪，李蓁便听到了主持人喊出5班的声音。她忽然想到了段斯成，他就是5班的。她望着前面那一团走到主席台前的人，明知自己是看不清哪个是他的，但还是想要往那边看去。

　　她向来迟钝，对感情开窍得慢。
　　此时的她并没有想到其他什么，只是觉得她认识他，只是想知道他的位置，看看他而已。

　　他们认识，她关注他，是应该的。

　　上一次的排练她就知道段斯成是他们5班的左右护法之一，所以他是走在前面的。
　　只是他具体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她就不清楚了。

　　因为她看到他的时候，队伍已经融合成一排长的了。

　　他们之间只隔着三个班级，他站在5班的第三个。只要李蓁偏头，就能看到他。

　　他不知和后面的女生说什么，忽然就笑了起来。

　　察觉到他的身子动了，李蓁就赶紧转头收回视线。
　　她其实有点羡慕的，有人陪着聊天真好。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以前她从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的，她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习惯安安静静的了。

　　可看到他后面的女生笑得那样开心，她真的是打从心底里感到羡慕的。
　　她甚至还想，如果站她后面的人是段斯成，她就不会紧张了。小学的时候，有重大活动他几乎都在她的后面，那时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会觉得安心。
　　他这个人总能莫名其妙的给她勇气。

　　现在她也依然相信。

　　-

　　第二天就是运动会。

　　一大早所有同学都在准备了。李蓁和杜心如去了厕所，等待杜心如的时候她的橡皮筋突然断了，扎好的头发全散了下来。李蓁整个人吓了一跳，看着镜中的自己呆愣住了。

　　她回过神，弯腰捡起地上断开的皮筋，眉头紧皱。
　　本来就紧张了，这下就更加了。

　　杜心如出来看到这一幕都懵了：“你头发怎么散了？”
　　“皮筋断了，你有多余的吗？”她今天出门前还特意换了一条新的了，怎么还断了。

　　杜心如左摸摸口袋，右也摸摸，然后摇头。她还帮忙问了旁边洗手的女生，也都没有。
　　“怎么办啊，运动会快要开始了。”

　　实在没办法，李蓁抓着皮筋的两头，尝试把它们打个结。

　　结是打上了，但皮筋变得很小，基本撑不起来了。

　　就在两人决定去找班主任时，有个女生从后面走了上来，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李蓁和杜心如同时转头。

　　杜心如说：“皮筋断了。同学，你有多余的吗？”
　　女生看了一眼李蓁手里的皮筋，然后快速从手腕上拿下一个红色小蝴蝶结的皮筋，递给她：“这个给你。”
　　李蓁接过，连忙道谢：“谢谢你。同学，你叫什么，是什么班的，我开幕式结束后还给你。”

　　“琪琪走了。”
　　女生笑着对她们说，“没事，不用还了。”说完便走到外面挽上另一个女生的手，说说笑笑离开了。

　　李蓁望着她们的身影，直到杜心如喊她才回过神。

　　杜心如：“快把头发绑起来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李蓁‘嗯’了声。

　　很快就绑好了一个高马尾。
　　她的头发很长，也比较顺，比较软，用手随便抓一抓就好了。

　　两人离开厕所快速赶去操场，平时的入口被堵着了，她们只能从侧边进去。各班都在昨天排练的地方站好，李蓁她们班站在实验楼旁的木棉树底下，从侧边走也比较近。
　　秋天早晨的天空有些灰，风有点凉。长长的校道上站着一团团人儿，叽叽喳喳的就像小鸟开会一样说着话。李蓁和杜心如在人群中穿行，身边人太多，她目视着前方，也看不清谁是谁。

　　只是心里还是默默数了数走到了哪个班级。当终于走到5班后面的时候，她的视线不自觉地扫了一遍这个队伍，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傲的后脑勺儿。
　　心想，这个人还真是优越，连后脑勺都比别人长得好。

　　要从他身边路过时，李蓁其实挺紧张纠结的。
　　她纠结自己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紧张他会不会转头看到她，然后和她打个招呼。

　　好不容易做下决定路过他身边时就和他打声招呼，广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紧张的节奏伴随着校领导催促的声音。李蓁还没来反应过来，校道上一下子就变得拥挤混乱了起来。同学们都要归位站好，她和杜心如穿插其中走散了。

　　李蓁边往前走边找杜心如，看到她在前面找她的那一刻松了口气。正要朝她走过去时，有人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李蓁回头，段斯成咧嘴笑着说：“呀，你怎么在这啊。”
　　如此近的距离，仿佛他的呼吸就洒在她的脸上。周边吵吵闹闹，他的声音却是那样的清楚，李蓁在他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怦怦怦——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李蓁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杜心如就找到了她：“李蓁，时间要来不及了，快走。”说完就抓起她的手，带着她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离开时，她看到段斯成对她握拳说话。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紧张的伴奏、领导催促以及周围同学的吵闹中。她听不到，但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口型。

　　他笑容灿烂，对她说：“李将军，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