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告别信》周旋宁

12、热心

　　【喜欢常常让人觉得自卑。】——《小草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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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蓁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她开家长会的那天，同样是弟弟李枫的家长会。妈妈以她是姐姐为由，去了弟弟的。

　　李蓁心里当然也有不舒服，但她早就习惯了。每一次，每一次凡是她和弟弟同时撞上了时间，需要做选择时，她从不会被选择。
　　她知道弟弟小，妈妈不容易，也知道一个人是没办法同时兼顾到两个人的。

　　只是她准备和妈妈坦白的说辞也憋了回去，反正妈妈也不会在意的。
　　说了，也只是讨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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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四青年节，高一年级举办了年级晚会。

　　每个班都需要准备一个节目，李蓁她们班多才多艺的同学很多，积极性也比较高，所以这个事情班主任赵敬生一通知下来，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定下了要表演的人和节目类型。

　　王云玥就是要表演的人之一。

　　她是想拉着李蓁一起的，但奈何李蓁一点舞蹈基础也没有，整个人硬得不行。

　　王云玥遗憾地捏脸一下她的脸：“你这形象不上去真的太浪费了。”

　　李蓁笑：“我又不会跳舞，上去丢脸了。”
　　王云玥说：“怎么会丢脸。你那么可爱。就你往那里一站，可能都能给我们班拉好几票呢！”

　　李蓁说她夸张：“有你在，我们班不会少票的。”

　　王云玥故作害羞地捧脸：“其实我也觉得。”

　　许是听不下去她俩的互相吹捧，张柏青冷不丁地笑了声。

　　王云玥立马斜眼扫他。

　　张柏青停下笔，缓缓抬头：“啊，是这个题，出的有点意思。”

　　王云玥哼了声，转眼就打上了他的主意：“要不你来加入我们好了。”
　　张柏青毫不犹豫地摇头。
　　王云玥还是不死心：“你把眼镜摘了也很不错的。”
　　张柏青微微一笑：“谢谢夸奖。”

　　“……”

　　下节课是物理，需要换到另一个教室。物理课在1班上，就在隔壁。李蓁不紧不慢地收拾好要上课的书，跟着王云玥一起走了。

　　李蓁改科换班已经有一段时间，在1班上物理课她也习惯了。

　　只是，每次踏进这个教室，想到自己会和段斯成在同一个教室，甚至会成为前后桌，她就会心跳加速。

　　段斯成是她物理走班的固定后桌，化学课的固定同桌。从李蓁物理走班的第一节课开始。她踏进一班教室，段斯成看到她就会叫她，对她招了招手，指着他身边的位置。
　　后来发现她物理课时身边会跟着王云玥，就会帮她们占着前面的位置。

　　化学课时，就会留着他身边的位置。

　　他太热心，太细心了，李蓁受宠若惊。

　　王云玥那时候问她：“你和段斯成什么关系呢？”
　　李蓁脸红心跳：“我们是小学同学。”
　　“怪不得他给你留位置。”当时王云玥小声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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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班教室里，风扇呼啦啦地旋转着。

　　王云玥转头问他：“段斯成，你们班打算表演什么节目啊？”
　　段斯成的同桌蒋浩大大咧咧地坐下，打开水瓶毫无形象的大口喝水，然后啊了声：“王云玥，来挖我们班消息是吧。”
　　“是啊。”王云玥大大方方。
　　蒋浩：“秘密。不告诉你！”
　　“这有什么好保密的啊，分享分享呗。”王云玥说，“给我听听，到时候我们让你两票。”

　　蒋浩笑着摇头：“你们就想想办法怎么能多加几票吧。给你们浅浅透露一下，这哥们有表演。”
　　“你要表演？”王云玥有些意外。

　　段斯成在教人问题的空隙点点头。

　　蒋浩不厚道地笑道：“有危机感了吧。”

　　王云玥切了声：“有什么危机感啊。我对我们班的节目很有信心。”

　　过了一会儿，王云玥再次回头又忍不住打探：“你要表演什么？”

　　段斯成专注解题，就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一脸懵地抬起头‘啊’了声。随后又收回视线，继续给那男生讲题。

　　李蓁皱眉思考着题目。

　　“这里我们要考虑爆炸前后，水平方向和竖直方向的动量守恒。”段斯成说着，抬眼看她。
　　李蓁：“所以这就可以确定第二块是作斜上抛运动的。”

　　段斯成笑：“对。”

　　旁边的男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段斯成继续引导着她们一起计算。

　　王云玥无奈，又被她们的讨论吸引，于是也凑近一起听了听。

　　最后赶在了上课铃声响起前，解决了这道题。

　　王云玥评价道：“段斯成，你适合去当老师。”
　　蒋浩笑哈哈地拍着段斯成的肩膀，替他回答，“得了吧。我们小段可是要去干大事的人。”
　　“什么大事？”李蓁同样好奇，忍不住问道。
　　“就他这张脸，肯定是去当明星啊。”蒋浩盘算着，“而且这家伙还能弹能唱，到时候去搞个演出，哎呦，我都不敢想。”

　　李蓁觉得他挺敢想的。

　　她眨眨眼看着段斯成。
　　还真是想不到他有这志向。

　　不过段斯成确实长的帅，就像那些青春偶像剧中的男主角一样。
　　又高，又帅，成绩好，品行好，朋友多，讨人喜欢。

　　而她呢，就是那里面默默无闻的，喜欢着他的人。
　　没有名字，没有镜头的配角。

　　她想，如果以后他要是真当了明星，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联系也会断了吧。

　　想到这，李蓁不经觉得失落难过。

　　段斯成看着她笑：“别听他瞎说。我能干什么大事，不过就是空有一腔热血，想去当兵。”

　　“当兵报效祖国，当然也是大事了。”蒋浩十分狗腿子的说，“不过这也不耽误你当明星啊，退伍之后当也行。到时候我给你当经纪人。”

　　王云玥抓住字眼：“是你自己想进军娱乐圈吧。”

　　后来，李蓁算是发现了。
　　蒋浩这个人是有多热衷于当经纪人，凡是见到好看的男生女生，就会十分自然的和人聊起天，聊着聊着就会问要不要当明星。他给当经纪人。

　　到最后，主意还打到了她和杜心如她们身上。当然这是后话了。

　　李蓁认真地看着段斯成：“当兵很好啊。”
　　只要是你喜欢的，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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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后，王云玥还是不死心地想要打探1班的节目。
　　蒋浩以段斯成的经纪人自居，想坑王云玥请喝奶茶。王云玥一点也不上当，直接拉着李蓁说：“蓁儿，你去问问。你和段斯成熟，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李蓁就这样被她推着过去了。

　　段斯成一下课就被老师叫上讲台，这会儿老师刚走。段斯成被台下的同学喊帮忙擦了一下黑板。

　　李蓁定在下面没有上去。

　　阳光从门口照射进来，在讲台上投射出了一道光线，粉笔的尘粉在光景中偏偏起舞。
　　段斯成的后背浸在光中，他擦完黑板转身，看到她愣了一下：“怎么了？”

　　李蓁总有些不好开口。

　　段斯成注意到她身后的王云玥，一下子就了然了。
　　“想要问我年级晚会表演什么？”

　　李蓁点点头：“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了。这个又不是什么。”段斯成笑。
　　“可能会是唱歌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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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蓁把这个情报告诉给王云玥后，王云玥抱胸摸下巴思考几秒，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我知道了。段斯成他好像是音乐社的。怪不得，他到时候是要自弹自唱啊。”

　　李蓁对学校的社团并不熟悉，疑惑道：“音乐社？”

　　“对啊。这家伙，搞这种。”王云玥不屑道，“不过没关系，我觉得我们班的节目更吸引人。铁定能拿奖！”

　　王云玥就是那么自信。

　　但她并不是盲目自信，因为那天她们班确实拿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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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级晚会当天晚上，各班在大礼堂坐好。

　　李蓁她们班就坐在1班的旁边，段斯成和王云玥她们都有表演，所以就没有在队伍里，而是在后台准备。

　　今晚是特例，学校允许她们带手机。

　　李蓁坐在位置上，周边的同学她都不太熟悉，有些无聊。刚好杜心如在群里发话，就跟她聊了起来。

　　身旁的空位有人坐下，李蓁转头看去，是张柏青。

　　张柏青问她：“这里有人？”
　　李蓁摇头：“没有。”

　　他没再说话，戴上耳机就拿出一本小说看了起来。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李蓁猜他应该是被赵敬生在群里的通知给唬过来的，毕竟这家伙除了学习刷题，就不会参加什么活动。

　　李蓁本来是和杜心如聊天的，后来也被他翻书的声音影响，就打开单词软件背了起来。

　　今晚她和段斯成不知道还能不能一起打卡了。

　　晚会开始，主持人在台上念开场白。

　　第一个出场的是5班的。

　　节目到一半时，李蓁的手机亮了起来，是王云玥给她打的电话。

　　李蓁弯腰躲下接起。

　　王云玥很是着急的呼叫她：“蓁，救急救急，你能不能帮我回教室去拿一下我的扇子，就放在我的抽屉里。我还在化妆去不了。”

　　李蓁说：“好。”

　　挂了电话，旁边的张柏青忽然问她：“怎么了？”
　　李蓁说：“哦，云玥的道具忘在教室了，我去给她拿。”

　　说完她便猫腰走出座位，离开大礼堂。

　　校园里没什么人，李蓁走得很快，几乎是跑起来的。王云玥要的着急，而且她不知道段斯成是第几个出场的，并不想错过他的演出。

　　急急忙忙赶到教室，幸亏门没有锁。
　　打开灯后快速找到王云玥的位置，然后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把扇子。

　　是一把桃花扇。

　　拿到东西，她就关灯关门往大礼堂赶。

　　这条校道有些暗，教学楼一片漆黑，只有一两个教室是亮着灯的。有两名女生从李蓁旁边走过，说到了段斯成。

　　听到他的名字，李蓁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我刚刚在后台看见他了，你说琪琪见到他不尴尬吗？”
　　“尴尬什么？”
　　“他俩不是被琪琪妈发现然后才分手的吗？我感觉琪琪还喜欢他呢，不知道有没有复合的机会。说实话我觉得他俩还挺般配的。”
　　“害，这谁知道呢。应该有吧。欸，你到时候别和她八卦啊，免得她哭了。”
　　“我知道了。”

　　“快走吧，还要拿东西给琪琪。”

　　两位女生走远，李蓁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重，怎么都迈不出去的样子。

　　王云玥给她发来了消息，问她找到没有。

　　李蓁吸了吸鼻子，回复说：“拿到了，我现在给你送去。”

　　她想要跑起来，却脚步僵硬。
　　前路有些暗，她脑子里一团乱，到拐弯的地方时，没注意到脚下凸起的瓷砖台阶和三个圆墩，就绊了上去。整个人重心失衡，往前重重摔了出去。

　　摔得她实在太痛了，她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