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告别信》周旋宁

11、改科

　　【暗恋就是，在你不知道的每一个我看向你的瞬间，都是我裸.露表白的心声。】——《小草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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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两人就在Q|Q上打卡背单词。

　　段斯成的速度很快，二十个单词，他二十五分钟左右就能背完，而李蓁得需要花上差不多一个小时。
　　时间长，效率低。

　　段斯成安慰道：【没关系的，组长。只要能记住就是好事。慢慢来，不要着急。后面练多了，速度也会提高的。】
　　李蓁：【嗯。】

　　两人又随便聊了聊，段斯成便下线了。

　　李蓁反反复复翻看今晚的聊天记录。
　　两人互相打卡编故事，起初段斯成提议一人发一个完整的故事，后来他又说那样没意思，也检验不了什么。便说要不就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套用上英语单词，合作着把一个故事给编写完。

　　二十个单词，组合成了两个毫无厘头的故事。

　　李蓁一边看，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下来。

　　余光瞥到镜中的自己，整个人就是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她赶紧放下手机，双手捧住发烫的脸颊，深呼了口气。

　　趁着李雨晴去洗澡不在卧室，她从抽屉中拿出上了锁的日记本，翻开，里面夹着一株紫色的风铃花。
　　是那次在公交站，她从他头上拿下来的。

　　她将这朵小花放到鼻子边，仿佛还能闻到那天他坐在她身边时身上清新的气味。
　　和她今天在学校，与他并肩走时闻到的是一样的。

　　是他特有的香味。

　　李蓁拿起笔，在最新的一页写下：

　　2018年3月5日
　　我和他一起打卡背英语单词了。
　　编故事背单词，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
　　只是我们两个真是一点默契也没有。

　　写完就把风铃花夹回书中，锁上放回抽屉里。

　　本想接着做题，又没忍住拿起手机看起了聊天记录。看着他的头像，他的名字，他发过来的话，想象着他的模样和语气。李蓁忽然想起下午时他说的那句：“人生是自己，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又想起办公室里班主任对她说的话。

　　她知道的，她心里其实还是想学理科的。

　　辗转反侧一整夜，次日李蓁就去了一趟办公室，询问老师现在是否还可以改科。

　　杨采平静的听她说完，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是问了一句：“你想好了吗？”
　　李蓁点头。
　　“那你家里人呢？”
　　“我会和她们说清楚的。”她说。

　　杨采点点头：“行。我这两天会去帮你问一下年级组长。”

　　李蓁感激道：“谢谢老师。”

　　离开办公室，李蓁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

　　至于她妈妈那边，她目前并不打算告诉她。
　　因为她知道，妈妈一定不会同意的。
　　她想等她转过去后，才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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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科的过程很顺利，周日晚自习李蓁直接就去了新班级。

　　她跟在新班主任的后面，从教学楼再次回到了书新楼。

　　新班主任是一个年轻的数学男老师，姓赵，叫赵敬生。
　　“我们这5个班是走班的，只有副科走班，主科不走的啊。咱班上和你一样选全理人的不超过十个。当然只是我们班上。全年级选全理的应该不超过20个。”

　　李蓁心里默默诧异，选全理的人竟然那么少。

　　路过走班1班教室时，李蓁有意地往里看了一眼。

　　已经是上课的时间，教室里大多数同学都坐在位置上，只有少部分走动，转头说话。段斯成坐在第二组的倒数第二桌，他的桌边围着一男一女，看样子是在讨论问题。

　　“老赵。”有个男生从后门探出头来，“一会上课你讲卷子还是我们自习啊。”

　　赵敬生走到1班教室的后门，往里看了一眼说：“第一节课你们做卷子，第二节课我讲。”

　　1班的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李蓁抱着书，背着书包站在他旁边。
　　感觉到有不少视线往她的身上看，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抿唇，抬眼朝自己熟悉的那个人看去。

　　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李蓁怔住。

　　改科后李蓁就期待着见到他的场景，想象着他看到她时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其实一起打卡背单词的时候她都有机会告诉他的，只是，她忍着了。
　　因为她怕万一改科不成功呢。
　　而且，她很想看一看，他看到她出现在这里的样子。

　　现在，她看到了。

　　段斯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轻挑了下眉，眼睛亮亮地冲她笑了起来。

　　他的笑，是一颗定心丸。
　　让她觉得安心。

　　李蓁同样微微弯唇。

　　其实要来新班级她是很紧张的。
　　分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家都已经混熟了，她这会儿转班插进去，很怕自己会融不进去。

　　但现在，她不怕了。
　　她要学的是她喜欢的科目，而她喜欢的人离她很近。

　　赵敬生没再多说什么，示意李蓁继续跟他走。

　　李蓁的新班级是走班2班，就在段斯成的隔壁。
　　她很高兴。

　　李蓁简单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然后按照赵敬生的指示走到第一组最后一桌，旁边是一个埋头做题的男生。

　　李蓁把书放到桌子上，男生抬眼看了她一下，她张了张嘴想要打招呼，结果对方就只是扫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做题了。
　　她愣了几秒，然后坐下。

　　前桌的女生很快回头看她，好奇问道：“你是转班还是改科？”
　　“改科。”她说。
　　女生很是不可思议：“现在还能改科啊，你改成什么？”
　　“全理。”
　　旁边的男生笔尖顿住，抬眼看了她一下。
　　女生有些激动地点了点李蓁旁边男生的桌子：“和你一样的。”

　　李蓁偏头看了男生一眼。
　　女生看着她笑着说：“他叫张柏青，和你一样，选的也是全理。我叫王云玥。我选的是物理历史地理。”
　　李蓁：“我叫李蓁。”

　　王云玥接着问：“你原来选的是什么？”
　　“政治历史生物。”
　　王云玥更惊讶了：“大改啊这是。”

　　李蓁轻轻笑了笑。

　　“王云玥，有什么好事要那么迫不及待要和新同学分享呢？”赵敬生在讲台上，出声提醒。

　　王云玥缩了缩脖子，转头坐好。

　　这节晚自习是语文，是主科，就不需要换教室了。

　　语文老师划了练习册上的单元测试题，给一节课的时间完成，第二节课的时候讲。

　　课间休息时，王云玥拉着她一起聊天，有不少同学凑过来问了她改科的事情。

　　在新班级的第一个晚上，李蓁过得很轻松愉快。

　　下课后，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走了，李蓁收拾书的时间见新同桌张柏青还在埋头做题，没有要走的迹象。她轻轻地挪开凳子离开，避免打扰到他。

　　“明天的英语课会叫人上讲台默写。”张柏青忽然说。
　　李蓁愣了一下，而后说：“谢谢。”

　　李雨晴还没有下来，李蓁站在班级门口等她。

　　校园里充斥着学生下课后欢快的声音，隔壁1班才刚刚下课，有学生拿着张卷子从后门跑了出来，紧跟其后的，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女生。
　　李蓁有些好奇，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看能不能见到段斯成。

　　忽然有人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发尾，李蓁一惊，连忙转头。

　　段斯成歪头笑眯眯地看着她：“组长，下课了不回家，干什么呢？”
　　李蓁脸颊微热：“我等人。”

　　段斯成‘噢’了声，他侧身往2班扫了一眼，然后回头看她：“新班级，感觉怎么样？”
　　李蓁：“还不错。”
　　段斯成笑了。
　　“我就在隔壁，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说完，他又顿了顿，“说不定咱俩走班还能上同一节课的呢。”
　　李蓁不置可否。

　　“他妈的，这才是我，看到没有！！！”2班教室门口忽然跑来了一男一女，女生指着墙上挂着的集体照，气鼓鼓的对着男生说。
　　男生往前凑了一眼：“靠，你那时候有刘海还戴眼镜，我哪里认得出来。”说完，男生又看了看女生，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照片，说，“真的认不出来。你去整容了吗？”
　　女生高高瘦瘦，扎着一个高马尾，发尾微卷。她瞪圆了眼睛，往男生肩上拍了一巴掌：“滚。”

　　男生拿出手机拍下这张照片，两人打闹着离开了。

　　李蓁收回视线，对上了段斯成若有所思的目光，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段斯成：“我可是能很快找到你。”
　　李蓁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段斯成朝1班前门抬了抬下巴，李蓁跟着他走了过去。那是高一上学期，学校组织拍的班级集体照。旁边的班主任寄语写着：“知不足而后进，望远山而力行。”

　　“这个就是你。”段斯成伸手点了集体照中第二排的李蓁，轻挑眉，一副我厉害吧的表情。

　　他细长的，节骨分明的手明明是点在她的人像上。
　　李蓁却觉得像是点在了她的心上。

　　段斯成放下手，说：“你没什么变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特别大变化。小的时候脸圆圆的，现在的话有点瘦。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傻里傻气的。”

　　李蓁抬眼看他。

　　段斯成嘴角上扬：“所以我每次都能一下子就认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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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蓁。”李雨晴和杜心如在前面不远处等她。

　　李蓁紧绷的神经线拉了一下，她回过神，赶紧对段斯成说：“我先走了。”

　　段斯成：“Q|Q上见。”

　　李蓁的大脑像是炸开了的烟花，劈里啪啦响，她紧张慌乱地点头。

　　然后转身小跑下去找李雨晴她们。
　　完全不敢再回头看他。

　　这个人太危险了，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能让她慌了神。

　　心里却又因为他这样的话而甜滋滋的，唇角忍不住上扬。她的大脑此刻很乱，脑补的戏份往往只有晚上睡觉前再回味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去探索猜测他的想法。

　　但是段斯成，你知道吗？
　　不止你能一眼就认出我。
　　我同样能一眼就认出你，你的鞋子，你的书包，你的背影，哪怕是远远听见你的声音，我就知道，那个人是你。
　　你会觉得奇怪吗？
　　近视的我，在关于你的事情上，总是那么的敏感的。

　　等她走近，李雨晴便说：“和谁讲话呢。”
　　杜心如说：“那个是段斯成吧，蓁儿。”

　　李蓁：“嗯。”

　　“哦……”李雨晴一听是段斯成就一指想要看一看，李蓁实在不好意思，就把她们给推走了。

　　“干嘛啊，我还不知道这个表白墙上的人气王长什么样呢。让我看看是不是很帅啊。”李雨晴说。
　　“一直盯着人家看多不好意思啊。他就长那个人样，没你男朋友帅，没什么好看的。”李雨晴寒假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人是打游戏认识的，是网恋。
　　李雨晴哼哼两声：“那肯定没有我男朋友帅的。”

　　杜心如笑：“不过蓁儿，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啊？”

　　李蓁说：“我和他是小学同学。”
　　杜心如不可思议：“怎么没听你提过。”

　　李蓁：“感觉没什么好提的。而且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这个确实没什么好提的。

　　杜心如没再说什么。
　　她看着李蓁说：“改科了高兴吗？”
　　李蓁点头。
　　杜心如：“我就知道。”
　　李蓁不解：“知道什么？”
　　杜心如：“就你上数理化这三科的态度和政治历史的态度，完全就是一个天差地别。”
　　“天差地别？”

　　杜心如解释说：“你不知道啊，就你上数理化的课，眼睛都是亮的。但是上政治课呢你就打瞌睡，历史就还好一点。”

　　“没有吧。”她有些不好意思。
　　杜心如信誓旦旦：“有。”

　　李蓁仔细想了想，感觉似乎有这样一回事。

　　李雨晴忽然惊了声，看向她说：“你改科了，你妈知道吗？”

　　李蓁摇头：“不知道。我还没告诉她，你也别告诉大伯父他们。”
　　李雨晴表示可以：“可是你这样瞒不了多久吧，听说下周要开家长会了。小婶那边你得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