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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浅情人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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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树没想到,严女士怒不可遏到连回家都等不了。
严筝瑶勉强维持笑容,送一众宾客离开,待梦盈不冷不热,不复以往的亲切。
千树已把风声走漏的事告诉梦盈和临渊,二人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严筝瑶的态度,依旧心寒,还有说不出的胆怯。
一上车,严筝瑶就把怒火对准千树,问临渊是不是在和梦盈交往。
千树没想到矛头先指到她身上,转念一想,明白严女士在迁怒,顿觉荒唐。
临渊维护千树,“妈妈,这不关姐姐的事儿。”
“怎么不关!”严筝瑶质问千树,“是不是你介绍他们认识的?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千树冷着脸,“我不明白有什么好与你商量的。这是他们的自由。”
“你这是不负责任!”
“临渊已经23岁了,不需要我为他找对象负责!”
“别找借口!”
合着都是她的错?她不愿承认自己儿子违拗她,就怪到女儿身上!千树忍了忍,没把这话说出口。
“妈妈,姐姐真的不知道!”临渊抢在严筝瑶开口之前说,“我和梦盈是在纽约认识的!我一直喜欢她,也是我追的她,我表的白。”
“她比你大!”
“只大不到三岁!”
“她家公司早卖了,分红也拿不了几年!不出十年,圈子里就没他苏家了!”
这不就是元世界自己家的境况吗!千树觉得讽刺,“所以,以您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他是图她家分红,还是图她家地位?”
“我儿子当然不图这些!”
严女士重新组织论点。
“我说的是苏家的家风!她祖父干煤矿起家,吃了很多苦,令人敬佩,但固守着离谱的宗族观念,还把观念传给本就不靠谱的儿子,说亲戚就该守望相助,无论什么样的亲戚!”
“这和……”
“你听我说完!”严筝瑶摆手打断千树的话,“苏家那些亲戚有多难缠,你们根本想象不出来!”
“这和临渊梦盈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没关系,是因为你太天真!”
严筝瑶看向一向让她骄傲的儿子,决意不能让他也误入歧途。
“临渊,我知道你有钻研科研的志向。这个志向,梦盈家不但没法帮衬,还会妨碍。你想想,她老家那些亲戚,时不时就组团跑去美国,住在你们家,打扰你们生活,甚至你还得放下研究,带他们去看自由女神像!”
“妈妈,即便真的出现这种问题,我和梦盈也能解决。”
“傻孩子,亲戚间的纠葛,除非撕破脸,否则解决不了,只能退让忍受,一次两次能忍,四次五次七次八次,次次打扰你做研究,你还能忍吗?”
临渊不响。
“那些只是假设。”千树说,“谈恋爱而已,能谈多久都不知道,何必想那么多。”
“不要自欺欺人。最后不还是奔着结婚去的?”
严女士在商业世界习得的最有效的攻击手段,就是给别人贴负面标签,即便标签内容不符合实情,也会让旁观者陷入逻辑陷阱,认为被贴标签的人确实如此。
千树短时间内喜提“不负责任”、“找借口”、“自欺欺人”三个标签,不由冷笑,“‘恋爱’和‘婚姻’,一个发乎人性,一个起于制度,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没有因果关系。”
“只是你认为没有。大多数人谈恋爱都是为了结婚,这是习俗。”
“这是把‘恋爱’和‘相亲’混为一谈!在婚姻法出现以前,数千年都是包办婚姻,显然没有这个习俗,婚姻法以后,催生出婚外情、婚外同居,恋爱和婚姻也无必然关联。请问您说的是这个世界的习俗吗?”
“我不想和你掰扯这些。你不听我的劝,随便,但别干扰你弟弟!”
汽车驶入小区,严筝瑶抛出最后一剂猛药。
“临渊,谈恋爱也要考虑现实问题,否则再怎么相爱的两个人,都会反目成仇。明年你回美国,梦盈怎么办呢?抛下一切跟着你,她愿意吗?不如做朋友,两个人都会幸福。你好好想想,妈妈不会害你。”
三个人先后下车,在沉默中走进家门。
这恐怕是最糟糕的生日。
临渊落落寡欢,千树愁上心头。
吃完晚饭,千树联系梦盈,说去找她。梦盈说在母亲家,准备留下过夜。千树知道她不常留宿那边,今天这是伤心了。
应霞同样察觉女儿的反常,给千树开门时,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梦盈对母亲一向报喜不报忧,千树不好越俎代庖,只能劝慰说不用担心。
房间门开着,梦盈靠在床头看投屏,千树进屋一瞧,是演唱会,她戴上蓝牙耳机,在梦盈身边坐下。
应霞进来送水果,见姐妹俩面上带笑,放下心来,她劝千树住下,千树应了。应霞关门离开。
“其实我没想过结婚的事。”梦盈突然开口。
千树拿下一个耳机,等她继续。
“我喜欢恋爱,但我不想结婚。你看我妈,离婚前受了那么多气,被婆婆挑剔,被亲戚折腾,我爸想起来时,对她甜言蜜语,分担点儿麻烦,想不起来时,就跟瞎了聋了似的,沉浸在他那堆邮票、古币、碑帖里。”
本性难移。千树想。元世界苏阳也是这样。
“反倒是离婚后,我妈无论情绪还是身体,都健康了许多,和我爸的关系也缓和了。甚至徐姨都会时不时来店里,和她喝个下午茶,闲聊几句。”
千树之前就感觉到,徐蓉和苏阳没太深感情,但没想到她会和梦盈母亲来往。
“从俱乐部回来后,我没联系临渊,临渊也没联系我。也许我们需要好好想想,是不是继续走下去。”
千树反对,“为什么要为了莫须有的事分开!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既不违反道德也不破坏法律的在一起,这是命运恩赐,不要轻易放弃!”
梦盈不语。
演唱会继续。
女歌手小小一只,站在五万人环绕的大舞台,荧光与星光争辉,烟花与笑靥斗妍。
吉他响起,热闹退去,女声情深,歌声怅惘。
“如果不是你在身边,我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寂寞的人。”
千树搂住梦盈肩膀,默然无言。
第二天,千树被来电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遥远的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请问是叶千树女士吗?
是的。
这里是XX派出所。
千树惊醒。
请问您认识舒律行先生吗?
……认识。
您和舒律行先生的关系是?
高中同学。
您和舒律行先生最近一次见面是?
两三个月前。
方便的话,请您来一趟派出所。舒律行先生提出要见您。
……好。我这就过去。
千树挂断电话,点开微信,才发现桌游十人群里炸了锅。事情发生在昨晚,那会儿千树已到梦盈家,两人都没留意手机。
【胡裕如】:舒律行被抓了!
【周湉】:!!!![花容失色]
【桑璇】:嫂子,确定吗?!
【顾照宇】:确定,来源可靠。
【桑璇】:@从风,第二只靴子落下来了。
【俞馨】:咱们这儿,谁是他同学来着?
【周湉】:@千树 @梦盈姐妹们快来!!你们老同学出事了!!
【从风】:知道是什么事儿吗?@裕如
【胡裕如】:具体不知道,听说不是小事儿。
【顾安陆】:新闻还没出,应该是压着等周一放出来。
【周湉】: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瑟瑟发抖]
【顾照宇】:压不到周一,媒体鼻子灵着呢。不过舒家股票大跌是肯定的。
【周湉】:是不是他堂哥搞的鬼?
【桑璇】:很可能是他堂哥或伯父报的案,但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从风】:有人看上了舒家的企业。
“踩在法律边缘的敌意收购。”
千树听舒律行讲完来龙去脉,明白了游承启和桑坤的目的。
舒律行坐在金属桌对面,戴着手铐,依旧腼腆,似乎熬了一宿未睡,双眼通红,脸色苍白。
“幕后黑手我也有猜想,应该是贝家。他们一直眼馋我家的技术能力。”
“所以,你找上桑坤之后,桑坤找上……”千树下意识隐去游承启的名字,“贝家,共同做了这个局。”
“而我一脚踩了进去。”舒律行苦笑,“我是真没想到,桑坤会这样坑我。在我印象里,父亲在世时帮过他很多忙。”
“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吧。”
舒律行沉默。
“贝家应该已经和你堂哥达成协议,收购他手中的股份,很可能承诺给他董事会席位、分红等等,下一步就是走收购要约程序了。”
“这就是我请你来的原因。先明说,我付不出多少报酬。”
“愿闻其详。”
“我想请你做两件事。第一件,请替我聘请一位律师,我会出律师费。第二件,请把舒大——也就是我堂哥——赶出董事会。”
“抱歉,第一项我可以帮你,第二项我无能为力。”
舒律行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帮忙吗?”
“我也很疑惑。”
“我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想来想去,找了桑璇,我知道她乐意看桑坤跌跟头。她拒绝了,但推荐了游从风,还建议我先说服你。她说只要你答应,游大少就会答应。”
“看来桑璇对游从风有些误解。”千树面无表情,“我不会答应,你也不用找从风了。”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一跤我摔的够狠,学到许多,比如,做人不能太光明磊落。”舒律行微微一笑,“我已经找过游从风了,我告诉他你答应了。”
“他不会相信的,他压根没找我核实。”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答应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找我?”
“一,你、我、梦盈,高中时称得上是朋友吧?看在旧日交情的份上,我相信你俩不会袖手旁观。二,万一游大少改主意了呢?不能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你说对吗?”
千树不语,起身告辞。
“你的罪名,属实吗?”
“聚众嫖/娼,胡扯。操纵证券市场,属实。”舒律行扯扯嘴角,“不用担心,判不了几年。但我一天都不想让狼心狗肺的人好过,一天都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明晚也会更新,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