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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多情却似总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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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生日两周前,老同学舒律行家发生“宫变”。舒家的上市公司董事会罢免现任CEO,任命舒律行上任。
舒家公关手段周全,股价跌幅不大,从新闻上看,舒律行春风满面,踌躇满志。
“这就是他找上桑家的原因!”梦盈说,“桑伯父是董事会成员之一。”
“可他才26岁!董事会竟然能通过!”千树感叹,“之前的CEO是他堂哥?看来舒家龃龉不少。”
“我姑姑说,公司其实是他父亲的产业,他初中父母双亡——听说是化学品中毒!——大伯上位。前两年,他大伯身体不好,把交接棒递到自己儿子手上,理由是舒律行年纪太小。”
“他堂哥比他大很多?”
“大十一二岁!”梦盈感叹,“别说,他能把他堂哥扳倒,真挺厉害的!接下来就看他能不能坐稳位置,控制住董事会了。”
“确实如此。董事会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他和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没啥区别。”
“希望他一切顺利。我姑姑觉得他被坑了,只不过现在还未图穷匕见。”
千树已和梦盈说过她姑姑和顾仲国的关系,两人决定当什么都不知道,私下里偶尔会说,希望她和顾仲国分手。
这会儿梦盈提起这事,“姑姑最近瘦了好多,我爸问她,她说是苦夏。她往年可没苦夏过!”
两人嘀咕几句顾仲国的坏话,揣测辛泽兰伯母是否知道这件事——她们认为大概率知道——说起千树舅舅的近况。
“他进了一个剧团,留了一脸络腮胡子。”千树说,“苏姨要是见到他,保准儿立马把他抛到脑后。”
“说真的,圈子里这几家叔叔伯伯,也就筑珣叔叔算好男人。”梦盈说,“我爸算半个。”
千树想起元世界苏阳养小三的事,岔开话题,“反正我很喜欢苏姨,希望她能幸福。”
两人聊起圈子里几家女性长辈,千树这才知道桑璇母亲十年前就去世了。
“听说桑坤对她很不好。”梦盈很讨厌桑坤,私下直呼其名,“就咱们五家来看,顾家型女人最吃亏,比如我妈,比如桑璇母亲,还有从风母亲!其他几位伯母,都以事业为重,可能会有人嚼舌,但自己过得爽啊!”
“没错。希望你以此为鉴。”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把全部心思放在临渊身上!拜托,他可是你弟弟!”
“但凡你多点理智,我也不至于‘坑’自己弟弟。”而且我先和你成为姐妹,才和他成为姐弟。千树没有说出后半句。
无独有偶,同一时刻,游家也说起恋爱的话题。
辛姜、徐芝、从风祖孙三人站在画室,欣赏徐芝新作。
大面积彩色色块构成坍塌的巨型蛋糕,一个瘦小人影慌不择路的跑着,扭头看向观者,表情惊恐。
“换风格了?”辛姜说,“但我很喜欢。”
实际上她一直觉得,儿媳以前的作品太没有烟火气了,不过那是艺术家的个人风格,她不愿妄加评论。
“听筝瑶说,千树在乌果尔时碰上了战乱。”徐芝说,“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这是梦中的场景。”
从风听完这番原委,再看这幅画,竟觉得画中人确有几分千树的影子。
“看样子你很喜欢千树。”辛姜对徐芝说。
徐芝抿嘴一笑。
“从风,你有什么想法?”辛姜看向从风。
“我能有什么想法!”
辛姜奇怪,“你不喜欢这幅画?”
是说画啊。从风忙答喜欢。
辛姜觉出些反常,“你和千树相处得还不错吧?”
“还行。”
“这几个女孩儿,你和谁最处得来?梦盈?桑璇?”
“奶奶!”
“怎么,问问你和谁关系好都不行?”
从风知道祖母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说,“人家都名花有主,您就别乱想了!”桑璇他不知道,但梦盈和临渊肯定是一对,他看到他俩晚上手牵手轧马路。
“千树呢?也有男朋友了?”
“顾安陆吧。”至少他俩在相亲。
辛姜叹口气。徐芝劝辛姜不要担心,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行。
辛姜也不愿勉强孙子,但她心里不安,希望能有个人把他留在国内。她不知道他在国外做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他说的“天天在办公室打坐”。
东坡有言: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游嗣祖这老头,年轻时厌恶风骨二字,觉得游家先祖的悲惨命运都是拜其所赐,年老了却总说孙子有先祖遗风,让他骄傲。
她也为从风骄傲。但更希望他普普通通,平平安安。
如果生活再开一次玩笑,她不知道是否有勇气承受。
***
临渊的生日宴在桑家名下的一个俱乐部举行。
宴会规模不大,只邀请了相熟的几家,长辈们和年轻人分开,各自占据一个套间,互不打扰,互不拘束。
桌游十人组中,俞馨和周湉没有参加,一个出国旅行,一个外地出差,其他八人齐聚。
安陆和桑璇这对表兄妹,跟着顾仲国一家赴宴。
桑爱佳回江省了,她和顾季民的事业都在江省,只能忍痛与儿子分开——安陆非常鼓励她以事业为重。至于桑璇,她和桑坤仅有的默契,就是保持距离,互不碍眼。
不过桑坤这人,尽管对女儿视若无睹,对外甥安陆却是当眼珠子似的疼爱,倒不是因为他重男轻女——虽然他确实重男轻女——而是因为他爱重妹妹,爱屋及乌。
这为他赚得不少称扬,说他重情义,重感情。桑爱佳也颇为此自豪。
古往今来不外如是,男人无论如何对待妻儿,都不影响其功过是非的评判,他可以躺在功勋簿上敲骨吸髓。
套间里,切蛋糕环节结束,顾照宇和胡裕如宣布喜讯,他们将于秋天结婚。
众人在一小时内,先送出生日祝福,再送出结婚祝福,也算喜上加喜。
原本梦盈和临渊的交往,可充当第三则喜讯,但二人说好先不告诉长辈,因而保持距离,瞒着其他人,防止被看出端倪,传进长辈耳朵。
梦盈今天是和父亲一起来的,继母徐蓉依旧忙于给请不起律师的妇女提供法律援助,苏阳奔着“狐朋狗友”严筑珣而来,苏晴再次缺席。
千树和梦盈如今已知晓,苏晴因为与顾仲国的关系,常常避嫌不参加圈子里的聚会。这种不正当关系是公开的秘密,但永远藏在阴影里。
众人聚到娱乐室,有人玩街机游戏,有人打台球,有人玩桌游,千树几人坐在沙发上闲聊,谈及舒家。
“舒律行坐不稳这个位置。”安陆说。
“桑坤也不会让他坐稳。”桑璇补充。
安陆皱眉。桑璇心知他不喜小辈直呼长辈大名,暗道迂腐。
“游承启更不会。”从风看向千树,“你老同学危矣。”
千树还未开口,就听安陆说,“从风,百善孝为先。”
“养不教,父之过。”从风讽笑,“只能怪他自食恶果。”
“把恶习推到父母身上,是不愿对自己负责的表现。”
“如果叫游承启大名是恶习的话,每一个说——说出来都觉得脏了我的嘴——‘我什么你妈’的人,都算得上恶贯满盈了吧?”
“你对是非的判断标准,好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即便不一样,也不意味着不正确。多数不等于正确。”从风直截了当,“我今天哪里惹到你了?”总看他不顺眼是吧?
安陆耸肩,“抱歉让你产生这个错觉,我只是实话实说。”他转开视线,和千树碰上眼神,若无其事移开,听顾照宇说话。
梦盈和千树耳语。这是以为你的心上人是从风?她知道千树连续几次拒绝安陆的吃饭邀请,借口是心有所属。
千树觉得不是。他俩本来就不对付吧?
梦盈一想,确实如此。
舒家的话题继续。
“这桩买卖,游伯伯桑伯伯有好处吗?”胡裕如问。
“这不明摆着的吗?肯定有啊。”顾照宇回。
胡裕如嗔他,“又没问你。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信的话,就问从风和小璇!”
准夫妻俩一唱一和,知晓内情的人无论如何都得说几句,不好搪塞敷衍。可惜游承启和桑坤极其谨慎,从风和桑璇没探听到任何消息。
他们实话实说,顾胡二人说理解理解。
千树早前问过桑璇,是否找舒律行聊过。桑璇说找了,但他一意孤行。他们从未想过,他在计划宫变上位——这事儿成功率太低,从未在他们的设想中出现过。
表面看,桑坤扶持“前太子”上位,是想立个傀儡,加强对“朝堂”的影响力。但桑璇说他对公司经营没有任何兴趣,唯一的兴趣是钱,更多的钱。
而游承启,看起来与宫变毫无瓜葛,似乎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但乐于助人显然不是他的作风。他们猜他索取的报酬,必须舒律行上位才能兑现。
“比如董事会席位,股份,许可,优先合作,作价让步,等等。”从风说,“舒律行很有魄力,但在公司没有根基,斗不过老狐狸。”
众人认同。
千树去洗手间,出门碰到从风,二人边走边聊。
“你和顾安陆分手了?”从风问。
“请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和他交往了?”
“你们不是在相亲吗?”
“你多大?”千树不答反问。
从风茫然,“27。”
“哦,我还以为您有270岁。毕竟只有老古董才不知道,相亲的下一步可以不是交往结婚。”
从风失笑,突然想通许多事情。
一,她和安陆相亲过,但没成。二,她没有男朋友。三,她在乌果尔时说有男朋友,十有八九是为了打消汤姆追求她的念头。
“看来是我误会了。”从风说。
“这么关心,小心别人怀疑你和安陆的关系。”千树意味深长。
从风挑眉,“我也惹你了?”
“不是就算了,我就这么一说。”
从风无意惹她,转移话题,“临渊和梦盈在交往?”
千树一惊。从风意识到他目击的是一段地下恋情,暗自叫糟。
“别告诉我是保密的?”
“你告诉别人了?!”
“抱歉,我不知道这事儿需要保密。”
“你和谁说了?”
“祖母和母亲。”从风见千树表情不好,连忙解释,“祖母催我找对象,把主意打到梦盈身上,我说她有对象,祖母非说我忽悠她!我只好讲了梦盈和临渊的事,母亲也在,肯定听到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
千树知道以徐阿姨和严女士的关系,今天肯定会提起这事。回家后不可避免要爆发一场战争,激烈程度取决于严女士的怒火有几级。
“哪怕你再忍一天不说呢!”
从风自觉理亏,没有辩解。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