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水犯冲》汀吱

22、好奇

　　肖燚也很久没来林家了，一进门还有些怅然若失。反倒是严浔依旧很有礼貌地脱了鞋提着买回来的东西去厨房帮林泉军打下手。
　　肖燚在林家逛了一下，发现林泉军对宋静的归来早已有所准备。到处不见一张林昔澈的照片，但却哪哪都有他的影子。鞋柜里有他的运动鞋，电视柜上有他拼的模型，杯架上有他亲手做的陶艺杯子，就连卫生间里都有他的毛巾和牙刷。仿佛林昔澈从未离开过，他一直生活在这里。
　　吃饭的时候，林泉军直夸严浔很会帮忙、厨艺也不错，有两道菜还是严浔做的，夸得严浔都些不好意思起来。
　　林泉军给严浔夹了块红烧肉，问：“孩子，你是小燚的舍友啊还是同学啊？”
　　严浔拿碗接过肉道了声谢说自己算是肖燚的学长。
　　“林爸，他是学医的，研究生二年级了，大我两届。”肖燚给林泉军夹了菜，替严浔补充介绍。
　　林泉军接过菜，也给肖燚夹了块肉，说：“学医啊学医好啊，救死扶伤。研究生了啊，真好，你爸妈肯定很为你骄傲。”
　　肖燚看林泉军说着说着停下了筷子，就猜到他应该是想到林昔澈了。于是肖燚站了起来，帮林泉军打了碗汤。
　　林泉军回过神来看向肖燚，欣慰的点了点头便拿起调羹喝起了汤。肖燚询问严浔要不要喝汤，严浔开心地把碗递给他说：“好啊，谢谢炎炎。”
　　严浔的话音刚落，林泉军的调羹应声掉落进碗里发出“当”的一声。肖燚盛汤的手也停在原地，只有严浔一脸错愕、不知所措。
　　林泉军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的在严浔和肖燚两人之间来回审视。严浔则一脸无辜的回想着自己是说错还是做错了什么。
　　最后是肖燚深吸了一口气和林泉军解释到：“林爸，我还没和他说以前的事，称呼…只是巧合。”
　　然后肖燚继续完成盛汤的动作，打了一汤给严浔，用很温柔的语调安抚严浔：“没事，先吃饭吧。”
　　林泉军听肖燚这么一解释，自觉反应过度，也赶紧恢复笑容和严浔说：“对对对，吃饭吃饭。”
　　尽管如此，这顿饭因为这个小的插曲，三个人还是吃的各怀心事。

　　吃完饭，肖燚和严浔主动帮忙洗碗和收拾厨房，忙完后肖燚决定先带严浔回自己家。
　　“林爸，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我想去看看我爷爷，您后天打算什么时候去接妈妈您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和您一块去。”
　　林泉军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走出门：“好，我回头发你时间。替我向你爷爷说下我们一切安好，谢谢他保佑我们。”
　　“好。”

　　回到肖家后，肖燚说热水器开着让严浔先去洗漱一下，严浔没有推脱。肖燚则趁严浔洗澡的空挡去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收拾的差不多后他想了想又去收拾了一下隔壁的房间。
　　严浔洗完澡出来在客厅没看到肖燚，环顾四周看到房间里有灯光便走了进去，正巧看见肖燚在铺被子。
　　肖燚一看他走进了便说：“你今晚就睡这吧。”
　　严浔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他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这个房间简洁的像酒店房间一样。肖燚看出他的顾虑，解释说：“这个房间以前是我爸住的，但是他很久不回来了。后来爷爷就把它收拾成了客房，不过我家也没什么客人来，我印象里你应该算是第一个入住这间房的客人，哈哈。”
　　肖燚是笑着说的，但是严浔却听得很不是滋味。肖燚之前说他没什么朋友，那个林叔叔也说这是肖燚第一次带朋友回家。而如今听肖燚这话的意思，他似乎也没和什么亲戚来往，连爸爸都很久没回家了。
　　“炎炎，你…”
　　严浔还没说什么，肖燚一听这个称呼便想到刚才晚饭的事，他眼眸昏暗下去，开口打断了严浔本来要说的话。
　　“严浔，对不起。但是请你暂时换一下对我的称呼，至少回学校前先不要这样叫我。”
　　“好，你也去洗澡吧，洗完早点休息。晚安，肖燚。”
　　严浔依旧很善解人意，依旧如肖燚所愿，不多问，不强求。可是肖燚却高兴不起来，他原本也打算去洗个澡，可是走到房门口时，他还是忍不住背对着严浔问：“你就不好奇吗？你就不想问个清楚吗？”
　　严浔本来也在打算等肖燚进了卫生间自己再去客厅把包拿进来收拾，所以此时他正背对着肖燚无所事事地扣自己的手。猝不及防听到肖燚这么质问他，他迟疑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好奇啊，可是你不是说以后再和我说嘛~那我就不问了，等你哪天想说了自然就会告诉我啊~”
　　严浔越是回答的善解人意，肖燚心中的无名火就越发高涨。
　　“那如果我一辈子都不说了，你也打算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吗？严浔，你真打算和一个满身秘密的人做一辈子朋友吗？！”
　　严浔走到肖燚身边，伸手抓握住他的双肩，把肖燚转正过来面对自己。他注视着肖燚的眼睛很正式地回答他：“不啊，我不想只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肖燚，我在追你啊。”
　　肖燚被他看得败下阵来，气也消了，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开了他握着自己肩膀的手说：“你赢了。”
　　严浔见他不生气了，立马喜上眉梢：“那我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滚！”
　　肖燚撂下狠话后就匆匆逃窜去洗手间，刚关上门一秒又快步走了出来朝自己房间走去。路过客房看到严浔还在笑便气急败坏地说：“笑屁啊，我回来拿衣服不行吗？！”说完就进去自己房间，几秒后又拿着衣服出来还瞪了严浔一眼。严浔笑得更大声了。

　　肖燚在洗澡的时候纠结了很久要不要把所有事情告诉严浔，可是他又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且有些事他现在依旧没办法坦然面对，更别提说给严浔听了。最后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再做一晚上缩头乌龟，等明天白天再想能告诉严浔些什么。
　　等肖燚洗完澡出来，严浔已经收拾好背包躺下了。他把房门虚掩着没有关上，从门缝里能透出房间里的灯光。肖燚明白他的用意，走到客房门口伸手想敲门，却在指节叩响房门前停了下来。
　　思考片刻后，肖燚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起手机给严浔发了条消息：“我有点累了想先睡了，我们明天十点出发去看我爷爷，你安排好时间。晚安。”
　　严浔秒回：“好，晚安。”隔了一会，肖燚听到了隔壁房门轻声关上的声音。

　　躺在自己曾经的床上，肖燚却意外的有些认床。他辗转反侧了半天，终于在半夜迷迷糊糊的有了困意。他刚闭上眼，熟悉的天旋地转又一次袭来。

　　肖顺一副哭得很伤心的模样伸手拍了拍肖燚的肩膀，哽咽地说：“小燚啊，去，去看爷爷最后一眼。”
　　眼看着爷爷将要被盖棺，肖燚却对父亲的话无动于衷。他冷漠地拍开了肖顺的手说：“您才应该去看看爷爷，您都多久没回来了，怕是快不记得爷爷的样子了吧。”
　　肖顺没想到肖燚会这么回答，周围来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街坊四邻都纷纷看向他。他着急挽回自己的形象连忙说：“你这孩子，一定是太伤心了才乱说话吧！爸爸也是为了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才在外奔波，可惜啊，你爷爷都没享到多少清福就这么遗憾地走了。”
　　说完，肖顺仿佛要渲染自己的悲痛，对着肖爷爷的棺材开始痛哭大喊：“爸啊，儿子不孝啊，让您走的这么遗憾这么痛苦！”被肖顺这么一带，现场气氛又沉重起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痛哭起来。
　　只有肖燚依旧冷漠，他冷眼看着自己父亲，毫不留情地拆穿自己父亲的伪孝：“爷爷走的并不痛苦，他是笑着入睡，在睡梦中离开的。”肖燚说完也不想继续陪自己父亲演戏，麻木地起身走出了灵堂。
　　肖燚本来没哭的，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爷爷近两年身体每况愈下，也一直在缓慢地和他告别。爷爷为着这一天铺垫了许久，给足了肖燚面对的勇气。
　　可当肖燚出了灵堂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母亲，他又一瞬间湿了眼眶。面对不仁不义的亲生父亲，肖燚可以冷言冷语。但是面对母亲，肖燚却在一瞬间卸掉了大人的模样变回了一个孩童，他很想躲进妈妈怀里痛哭一场。

　　唐婉芸看到了肖燚，没有迟疑地快步走过去抱住了他。唐婉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抚地轻拍着肖燚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抱了好一会直到肖燚主动松开，唐婉芸伸手捧着肖燚的脸替他抹去眼角的泪，然后才转身走进灵堂。
　　唐婉芸进去时肖爷爷已经盖了棺，其他人见到她进来都十分惊讶，连肖顺都有些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她怎么来了？”“对啊，她不是和肖顺离婚很久了吗？”“是啊，我听说都改嫁了的。”“这么一说肖顺好像也另娶了一个，怎么没见到人？”“害，肖老爷子没认呗，那女的估计记恨着呢。”
　　但是唐婉芸没有理会别人，她只是上前和主事的打了招呼，走近给肖爷爷上了柱香。
　　肖顺看唐婉芸上完香就准备出去，立马也起身想跟上去。但是四周的闲言碎语传入了他的耳朵，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甚至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