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你了》见昼夜

5、生嫌疑

　　雪园地库。
　　沈止点导航屏幕时，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先陪我去A大转转？我去看看老师？”
　　陆陆续本来捏着副驾驶的安全带，心情还是有点低落，听到这个来了点兴趣说：“沈哥你也是A大毕业的吗？”
　　沈止丝滑出库，看周边有无障碍物的同时，还不忘回答：“对的，所以在A大附近买了房子。”
　　财迷心窍的陆陆续：“你那个时候买的？翻了得三番吧。”
　　沈止笑意漫上眼角，风轻云淡地说：“不止。”
　　陆陆续极为羡慕，她简直是投资毒药，被陆徐行称之为行业风向标，人家都是风口上的猪，陆陆续在等风来，然后把小钱钱也一起被卷走。
　　“怪不得你能念商科，投资眼光真好。”
　　“对了，你不是念的商科吗？帮我过稿子的老师，你怎么认识的呀？”
　　沈止想起来都气笑了。
　　“拜祝洲所赐。”
　　“他跟我说自己要修一个偏文科的选修课，提升自己的审美情操。恰巧那个时候在用我的电脑打游戏，用我的浏览器书签页的学校网站，默认登了我的账号，帮我选好了。”
　　陆陆续听完觉得沈止也并不是哥哥口中如此不可攀交的模样，倒是也有可亲的一面。
　　“然后我逼着他也选了，后来那门课他挂了，大四回学校上课补了一门比较好过的，凑够了学分才毕的业。”
　　陆陆续不得不承认哥哥还是有点审时度势的智慧的。
　　陆陆续为祝洲默哀，“洲洲哥真的是一个不知人间苦乐的奇男子。”
　　沈止：“洲洲运气其实很好，从小成绩吊车尾，考大学之前是一路用钱砸上来的，A大是洲洲靠体育特长生一分不多刚好进来的。”
　　“本来他爸妈打算给A大捐栋楼的。”
　　“他们以前很反对洲洲玩赛车，要不是考上了A大，他现在早接家里生意了。”
　　陆陆续：“真厉害。”
　　说完小姑娘的脑袋又耷拉下去了，他透过前面的镜子看到。
　　沈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忘记说了洲洲是本地户籍。”
　　“说起这个，你家里怎么北水南调？”
　　陆陆续顿了一下，说：“我户籍落在舅舅家。”
　　沈止第一次觉得他踩到雷了。
　　哪家没有个家族隐秘，他回算了陆陆续的年纪，想到了当时的时代背景。又想到她小小年纪寄人篱下，那滋味并不好过，怪不得徐行对这个妹妹处处忍让上心。他回想下面旁支的妹妹弟弟，哪一个生来不是快意人生，从不为生计发愁。
　　陆陆续见他一幅被天雷所劈的呆滞样子，这种有人气儿的感觉还是挺可爱的。
　　过会又变了纠结的神色，最后是深深地叹息。
　　陆陆续知道他定是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场大戏，笑着说：“请停止你对我灰姑娘擦地式的谬误，我这辈子在舅舅家没受过任何委屈。”
　　沈止一直目视前方开车，没有转头，听到她鲜活的笑意。
　　心里第一反应不是多想了，真尴尬。
　　而是，那就好。
　　大小姐就是可以命好到不需要别人给她撑伞，有风雨的地方都是屋檐。
　　陆陆续继续之前的话题，有些小骄傲地说：“那么说起来洲洲是百里挑一了。”
　　而她是万里挑一。
　　沈止：“他是五百里挑二。”
　　回过神来的陆陆续：“我要跟洲洲哥说。”
　　毫无畏色、甚至还在左右看找停车位的沈止：“没关系，他听不懂。”
　　落下阵来的陆陆续：“有点道理。”
　　在俱乐部狂打了好几个喷嚏的洲洲：我没惹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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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辨楼二楼厕所
　　对着镜子补妆的路人老师甲：“听说了吗？那个王老师……”
　　在洗手的路人老师乙：“哪个王老师？”
　　甲老师用粉扑擦了擦鼻翼的粉底液积线，一副你这也不知道的样子，极为神秘地说：“就是那个教近现代的王虹最近不是有一个新课题在招生吗。”
　　消息不灵通的乙老师放慢了搓手的速度，一脸八卦地问：“怎么啦？”
　　甲老师一点一点压下额头油光，不紧不慢地说：“第一名是她女儿。”
　　乙老师抽了擦手纸，细细地擦去指尖的水，说：“不是啊，她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还在念初中还是高中？”
　　甲老师扣上气垫的盖子，压低声音说：“女儿是跟前夫生的。”
　　乙老师把擦手纸扔到废纸篓里，一前一后的高跟鞋声音，昭示着她们的八卦时间结束了。
　　陆陆续关上了录音，从隔间里出来。偷听八卦不容易，腿都站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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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止领着陆陆续去了上次帮忙看稿子的陈老师办公室，敲了敲打开的门。
　　“咚咚。”
　　陈老师见了这许久没有登门的大佛，赶紧招呼他们俩坐下。
　　陈老师：“小沈来啦。这个，让我猜猜是不是小陆。”
　　陈老师跟陆陆续想象中的样子差不多，慈眉善目，聪明绝顶，是看起来让人很好亲近的前辈。
　　陆陆续在长辈面前分外会装乖，陆徐行领教过很多次。她眼睛一弯，甜甜地说：“老师好，我是陆陆续。”
　　陈老师：“你也好。比赛那个事情，你也不要气馁。你才大一，以后的路还很长。那篇论文我觉得还是有可用之处的，以后分流了，你也可以考虑来我这里。”
　　他本不想接沈止所托，“帮忙看看”无非是上边儿人想行个方便的托词。
　　他一生虽然在教育界没闯出一个名号来的大志，但是还是有做老师的初心。
　　沈止见他拒绝了，第二次来说，就三个字“不偏私”。也是，人家那个地位要是偏私，也不必经过他，直接让校领导拍板就行。
　　小陆在修改过程中，也没有说什么要人代笔的意思。初稿对她一个没弄过什么论文的大一学生来说，也算是真挚。把他提出的几个点都细细琢磨了，再跟他汇报进度，比他手下的小孩儿耐心也好教很多。
　　陈老师作为系主任，其实早一天就知道了项目花落谁家。他知道这篇东西的含金量，第三名也正常也不正常。不过运气不好，遇到了更好的。
　　陆陆续：“谢谢老师。”
　　沈止这话说得谦卑客气，“陈老师好久没见，一见面就给您添麻烦了。”
　　陈老师：“什么麻不麻烦，你小子当时来上我的课，我上座率都提升了不少，当时多少女孩给你暗送秋波，你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和尚姿态，现在还是被我们小陆收服了吧。”
　　陆陆续脸一下子爆红，说：“没有……”
　　小陆偷偷捏小沈衣角。
　　沈止收到了明示，很认真地说：“老师别打趣她了，她是我朋友的小妹妹。”
　　看惯了的陈老师露出一幅 “我都懂”的神色：“哦～我看倒是蛮登对的。”
　　一个女老师快步走了进来，“陈老师，外面吵起来了。”
　　陈老师起身对外面说：“我就来。”
　　“你们俩先坐坐，我出去处理点事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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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好不容易被陈老师驱散开。
　　只听见那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孩带着哭腔说：“妈妈，我不想……”
　　青色的裙摆摇摇欲坠，陆陆续快步想走上去，却被沈止拉住袖子。原本站在女孩对面保养得宜的中年女性把女孩儿小心翼翼地扶到凳子上，搂着她喂她吃了颗彩色药丸。
　　“王老师，这是干什么呀？你是我们这里资历最老，也是学术成就最高的老师，怎么也做出这种事情来？”
　　陈老师扶额叹息。
　　“我怎么了？”
　　王老师扶额叹息
　　“你还不知道吗？”
　　陈老师继续扶额叹息。
　　“知道什么？”
　　王老师没心思兜圈子了。
　　“外面都说王老师师风不端，搞学术世袭制。”
　　陆陆续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她在问王虹，也在问自己，是否仰慕错了人。
　　“苏杭是我女儿没错，稿子在网站可以下载，里面内容皆出自她手，我没有插手半点。”
　　陆陆续其实是是相信的，那篇稿子她细细读过，有王老师的风格，但自成一派，不存在争议。
　　状况外的陆陆续：“那你们在吵什么？”
　　王虹冷静地说：“她不想在我的光环下做研究。”
　　陆陆续：“可是写的真的很好。”
　　因为写的真的很好，所以叫陆陆续更为伤怀，自己所渴求的，却是别人穷极一切想逃离的。
　　低血糖缓过来的苏杭，轻轻叫了声“妈妈”。
　　王虹很温柔地说：“再吃颗糖，是不是早上没吃早饭，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个饭我们再谈。”
　　苏杭依偎着妈妈的手臂，自然地撒起娇来：“妈妈，我是你心里的第一名，但是我不想只做妈妈心里的第一名。”
　　“请妈妈放心让我出去扑棱扑棱吧。”
　　永远对小孩儿硬不下心肠的母亲：“以后必须天天吃早饭。“
　　苏杭：“保证完成任务。”
　　被当做背景板的陆陆续：这样显得我很呆诶。
　　苏杭转头，对这两位虽然是一场乌龙，但是不顾一切拔刀相助的壮士，送上真挚的感谢：“谢谢你们。”
　　沈止：“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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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校外走的路上，陆陆续忍不住戏瘾大发，转头问沈止，“你是不是也觉得这种发展太过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