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伊吹山传说》霜绘梦

23、第 23 章

　　虽然有着十三岁的外貌和成人的心灵，但就按照出生的时间来算来他在立花和石青身边的时间几乎是他人生的全部。

　　于是宿傩马上回想起了玉姬每一次拜访玉姬的时候都在她身后的大茧。

　　“啊......”宿傩站起身收回探寻地脉的咒力，抬起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离母亲预计要生产的时候越是接近我就越是心慌，慢慢的就忘了这一回事。”

　　“大蛇可不希望玉姬饱尝人类繁衍的痛楚，所以就自行取了神血孕育胚胎——你以为为什么玉姬一直呆在山上。”下一刻酒蜃就伸出手拍了拍宿傩的脑袋。“因为大蛇把那个孩子交给她了啊。”

　　侍奉神明的巫女和侍奉天地的巫女是不同的，宿傩和立花听虎杖石青说过无数遍。

　　侍奉神明的巫女听从神灵的指示，未能得到神明许可的巫女是不可以离开神社的。

　　玉姬是伊吹山神社的巫女却不是神前巫女，她是巫女之中的巫女，以人之躯沟通天地，以肉体凡胎之眼做碎星吐息......跨越神国的界限也只是这位巫女姬踏出一步的事情。

　　玉姬是，将人类能够达到的一切的顶端——正是宿傩初见时将她称之完美的由来。

　　“大蛇是大地和溪流诞生的神明，每一道分出支流的水流都是他的化身......这个国家就是扎根在他的身躯上存在的。”

　　“神没有决定人类命运的权利，更不应该为了获取崇高的地位和更加坚定的信仰而擅自降下劫难。”

　　“作为不可动摇的先代荒神而被承认的他，直至今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会帮助你，帮助你和石青。”

　　身为妖怪的他有着玉姬和溃转神都难以超越的东西。

　　“我的诞生是为了肆意而张狂的活着，只要是八岐大蛇想要做又不能去做的事情全都由我来替他做。”

　　比如穿着衣襟大开的衣服在人类的街道上招摇过市，比如拎着酒葫芦去找别的妖怪聚众斗殴，比如光明正大的在宿傩面前毫不留情的骂着天照老女人又比如——

　　给他所欣赏的孩子们必要的奖励。

　　月亮爬上树梢，夜晚的凉风从树叶的间隙之中钻入宿傩的衣襟里。

　　他是须佐之男的和魂、曾被为拯救这飞騨国而被分离到人世，又因天照的怒火而死去。在飞騨国民众们近五百年的祈愿中重新汇聚，又被蛮横的当做材料制作劫难。

　　“宿傩。如果你和虎杖石青只能活下一人，你会怎么做。”酒蜃问。

　　“......那还用说吗？”夜的帷幕下，他露出一个像极了虎杖石青的笑容。“当然是他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孤注一掷跑到这样遥远的地方还选择自己的聪明人吧？”

　　“哈哈哈！真是一个好回答！”他猖狂的大笑到。“好，那就如你所愿。”

　　“——我会全力的帮助你，为了你这诚挚的祈愿。”

　　这普天诸神啊，都请看着吧。

　　谁都没有摆弄他人命运的权利。

　　‘既然你如此希望的话——我会帮助你的，石青。’

　　无论是谁向她祈求都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吧？但没有关系，因为他先向玉姬寻求了帮助，那玉姬就一定会拒绝下一个人的请求。

　　“虽然很狡猾，但[有无法面对的问题就去请求玉姬大人]这件事情可是虎杖家从小听到大的祖传妙计啊。”

　　又一次的诞生在自己曾经那样守护过的地方，明明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竭尽全力为这片土地上生存的民众而奉上一切，明明他那样的拼命的想要去拯救这片土地，这一次的新生却要他亲手去破坏这一切？

　　如果他在那一刻就失去了身为两面四手上人身为人的心，虎杖石青绝不会手软。正相反，如果这位如观音似的善人还有这人类的一面，即便豁出性命虎杖石青也会为他而战。

　　已经被注定的结局竟然还有再一次扭转的可能。

　　天色渐暗，他孤身一人前往镇守山。

　　肩膀上的纸鹤依旧稳稳的停在他的肩头，他也没有用咒力强化身体。

　　他把所有的咒力都隐藏了起来。这也是虎杖家特有的秘术，比起如何运用术式他们更加注重的是如何控制咒力，将咒力压缩是他们一家的拿手好戏。

　　他与大地的气息融为一体。

　　“走吧，得在宿傩赶到之前解决掉才行。”

　　纸鹤挥动了下翅膀。

　　“你对立花夫人的口风这样不信任吗，就这么肯定立花夫人会对宿傩说出来？”贺茂由问到。

　　听到贺茂由提起他心爱的妻子，虎杖石青的表情不由得软化下来。

　　“立花是温柔又贪心的人，我和宿傩......她一定会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立花是无法理解大神赐予的劫难是怎样的分量的，她对神明拥有足够的尊敬，却缺乏恐惧。这是不行的。”

　　“你是故意写信让宿傩回去照料立花的吗。”由问到。

　　虎杖石青应了一声。“宿傩是还未完成的诅咒之王，他的肉身还是诅咒，只不过是诅咒太过浓郁而凝结成普通人也能看见的身体罢了。也就是说他不会受到傀儡操术的影响。”

　　“那你有为什么要特意来这里......你给我的感觉太奇怪了，明明是在追讨禅院直玥，你却是一副托孤的架势。”由操控着纸鹤狠狠的撞了虎杖石青一下，在预料之中的没有留下丝毫印子。

　　“确实是托孤没错。”

　　“哈？”纸鹤另一头的贺茂由失手打落了丹砂盒。“你开玩笑的吧？”

　　贺茂由吃惊的喊道，接着拾起丹砂盒坐回台案。“你可别乱来啊，我还想让你和直斗陪我一起接葵到贺茂家来呢！”

　　“你是真的神经大条吗？直斗可是非常喜欢葵的啊，你把他最喜欢的女人兼最爱护妹妹抢走了还要他把人亲自送到你家门口？我赌你提出来的当天就会被狗咬。”

　　“用他从来没叫出来过的狗？”

　　“不过真巧，我也觉得我会被玉犬咬。”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那你呢？为什么说是托孤，就算是早已预见的死期也还有两三年吧？”

　　贺茂由早已对虎杖石青的离去有了准备，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又感到了难过。

　　“什么力量都能灌注、什么样人类的极限都能跨越，真的有这样便利的身体吗？”虎杖石青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你也带着神的血，所以和你说反倒没有关系。”

　　别雷神是很少见的对人类亲厚的神明。

　　少见到让其他神道的神社都捶胸顿足的亲厚。天津神绝大部分是依托信仰而存在的，信仰越是牢固他们的力量就越能积累的更多，别雷神比不上瓜分了太阳、黑夜、和海洋信仰的三位大御神，但也是天津神之中备受关注的存在。

　　为了增强天津神一方的力量，许多‘神迹’就这样出现了。

　　高天原的女主人强硬的安排了一出戏码，让别雷神夺走原本那位玉依姬未来会出生的孩子的命运，在玉依姬的身体里强硬的捏造出一个只有玉依姬血脉的胚胎。

　　尽管别雷神在玉依姬的腹中努力的收起气息，不去侵蚀玉依姬的身体，但神血还是蔓延开来。

　　后来别雷神让贺茂家的人找来能作为桥梁沟通境界的灵物，才终于脱离这幅躯体，回到了高天原。

　　别雷神原本在清剿荒神的计划中就是边缘的，他的性格过于温和，比起诚惶诚恐的膜拜更乐于隐瞒身份和人类玩一些他们发明的小东西。

　　这一切他和其他斗志昂扬的天津神格格不入，而为了提升天津神的威势，连他这样的神明都被强硬的推去演出一场天神飞升的戏码。

　　虽然玉依姬命运中真正的孩子终于回到她的身边，但那个命中注定的男人却不再是玉依姬原本的命运之中那样爱敬她了。

　　——或许这也是被计划好的。这一切让别雷神痛苦不已，于是对贺茂家的求助几乎是有求必应，时不时还会降下神谕。

　　尽管只有很短的，表达自己依旧存在的只言片语，却也让神道其他神社的大神官酸红了眼，也让对神明的信仰变得更加虔诚。

　　大家都想着哪一天家中怀孕的女儿突然身有异象，生下一个能惊雷飞升去往天上的神祗。

　　一代一代，别雷神依旧在照料着他们将之视作自己的责任。

　　正如贺茂由的返祖是因别雷神溢出的神血混入了他们一脉的血，药师一族也是如此。

　　——且、同为须佐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