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术师》冰糖山楂汁

18、第十八章 孟意如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奚才慢慢苏醒，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内，四周都是石头，勉强能容纳她躺下。头顶是严实的黑色，她伸手向上推，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整个人宛如虚脱一般。

　　好像躺在一副棺材里，闻奚心想。她想起了昏迷前靠着的那张石床，当时自己还想象过它是棺材的样子，莫非自己被卷进这张床内了？

　　她又敲了敲身下的石板，从声音判断不是很厚，似乎下面还有空间，或许自己躺着的空间不过是最上面一层。

　　“帮我，救救她。”

　　“你是谁？”

　　“祁和。”

　　“你想让我救谁？”

　　“孟意如。”

　　闻奚此时正处在一个混沌的空间里，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状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她前方不远处，只是看不清是什么模样。这人说他是祁和，闻奚很怀疑，因为没有哪一个凡生灵魂能在世间活这么久，除非他已经变成了其他种族。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清楚，我是听到她的心声才出现的，至于过去的几千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那个影子像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只是让她去救孟意如。

　　“她已经死了，你让我怎么救她？”

　　“找到她的本魂，送她去冥河。我是大恶之人，只能永世被关在这里，不过她还有入冥河的机会”，黑影递过来一封信，“我藏了她的一封信，你可以替我看看吗？”

　　闻奚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直到他没有了动作她才小心接过。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她用手指夹着封口，并不急着看信，忽然抬眼质问道：“那天晚上引我来这里的是不是你？还有，那些人的魂去哪儿了？”

　　“是，引你上山的人是我，她在这里长眠后，我就出不去了，只能找旁人帮帮忙，就是你遇见的那些模样怪异的东西。不过那些人的魂我没有动过，这里有一个比我们更强大的东西。”

　　能够存活几千年的魂灵已经足够强大，还有比他更强大的东西？闻奚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晦暗不明。

　　见闻奚迟迟不愿意帮忙，祁和又催促道：“总有人来找你的，我可以把你困在这里，然后让他们帮我。”

　　这人的语气冷冰冰的，只有提到孟意如时才会和缓一些，让闻奚一口闷气生生咽下，他是算定了自己会帮忙。

　　最终闻奚还是无奈地拆开信，信很短，只说想见他，孟意如给他买了很多兵书，想他或许会感兴趣。

　　那些书果真是给他留的。当知道被镇压的人是一个将军时，她就猜到孟意如相见的人是祁和。

　　这封信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孟意如的魂散后，祁和将她的一段记忆封在了信中，闻奚很快就随着孟意如的视角进入了那段记忆中。

　　孟意如听到祁和的故事纯属偶然，去年她来绮山拍摄，见到了酒店浮雕上挂着的匕首，心生好奇便多关注了些。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匕首也是辟邪的东西，它看起来精致而古老，就像博物馆里呈放的古剑展品一样，上面刻着我从没见过的文字。”

　　“我好奇地问了前台，前台说这是他们老板花高价买的高仿品，见过这把匕首的人都会问一句价格。我没有问价格，我肯定买不起，但我问了这是仿的哪件藏品，他们却说不出来。”

　　“我还在网上搜过，古时的匕首有一些，但没有一把和这把样式一样。刀上的文字花纹太独特了，感觉像几千年前的古文字。”

　　“如果不是前台说这是高仿品，我就要误以为是真的藏品了。有个人听见我和前台说的话，开玩笑地说该不会是真的吧。有些好笑，哪个人会将真的东西摆在大堂呢？”

　　孟意如在日记中记下了她对这把匕首的调查，直到在绮山的最后一天，她的手指意外被匕首割破了。

　　回了学校，她开始做梦，梦的主角就是未国大将祁和。起初她并没有在意，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接下来一个月，她每晚都会梦到他，前几日还是没有始终的片段，渐渐地，她开始梦见他的一生：十岁从军，十六为都尉，二十拜将，未王宠之，一时风头无二。然而未国暴政，贵族奢靡，百姓凄苦，国家强弩之末时，祁和逆天命，铸死尸，最终引咎自杀。他自杀的刀是父亲送给他的那把匕首，名为苍周匕。他将它贴身带了一辈子，直到用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是一个窥探者，也是一个亲历者。悲哀的是，当她以窥探的视角经历完对方的一生后，她就再也逃不脱了。

　　刚才她苏醒前做的一场梦就是孟意如的记忆：在梦里，祁和是真实的人，孟意如是“神”，而在现实，孟意如真实存在，祁和确实千年前的恶魂。

　　“再次看到这些过去，你有什么感觉？”

　　祁和偏了偏头，语气里露出几分困惑:“没有太大感觉，很陌生，或许是太久了，那些感情早已消失了。”

　　“连你都觉得陌生，可是孟意如却为了素不相识的你而流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祁和的面容似乎清晰了一些。

　　祁和闻言沉默了一瞬：“孟意如，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可也因为她，南柯湖里死了那么多人，现在不少人还昏迷着。”闻奚摇摇头。

　　“不是她，她是被利用的。她失去了生魂，什么都不会记得，当然也不会有善恶之分。”祁和努力为她辩解，使闻奚的心稍稍触动。

　　她当然知道这些案子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无论是孟意如的生魂还是那些傀儡，不过都是工具罢了。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孟意如和祁和才能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可是如何找到孟意如的生魂呢？还有那个幕后者，她和薛术加起来不过是小小道行，想要对付它简直是蜉蝣撼大树。

　　如果能利用祁和的力量就好了。闻奚仔细思索着，回想书中是否曾有解除封印的法子。

　　“你考虑好了吗？”祁和又在催促她。

　　“我想好了，我可以帮你，”闻奚见祁和身边周遭气息波动起来，忙补充道，“但是你也知道，我的能力非常小，如果孟意如真的被它控制了，我是无能为力的。”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借用你的力量和它正面抗衡。”

　　“它比我厉害，我也打不过它。”

　　闻奚一把抄起苍周匕，刀尖指向祁和：“你不是在未国被灭时还能力挽狂澜的大将军吗，怎么现在一点锐气都没有？你要知道，孟意如可是因为你才死的。如果我是你，就算把这座山毁了，掘地三尺也要帮她报仇。”

　　祁和的气息波动得越来越剧烈，闻奚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矛盾与纠结。他当然不愿被囚禁在这里，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必须为当年的错误赎罪，所以才能无怨无悔地待了这么多年。

　　“你不要以为我多愿意放你出来，当年祖师费了那么多力气才将你镇压，我不想违背祖师的意愿。不过我实在力小甚微，现在这么多人等着救命，再找其他术师也来不及了。你要是真的愿意舍身帮忙，也算是主动为你的错误赎罪。”

　　祁和又犹豫了一阵才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被困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才能解开力量封印。”

　　“这一点暂时不用你操心，我先回去找人商量，明天这个时间点，我回来找你。”其实闻奚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现在事态紧急，她只能尽力想办法。

　　闻奚走出石洞就见付成正在洞外站着。

　　“付警官怎么不在山下等我？”

　　“你去了有一阵了，我担心出事，过来看看情况。你在石洞里发现了什么？”

　　闻奚斟酌道：“有些离奇，不知道您肯不肯相信？”

　　“你先说出来，无论是什么，只要和案件有关，我都需要知道。”

　　闻奚见他这样说，便大致给他讲了孟意如的故事和她同祁和的对话。

　　“这年轻人真是，”付成紧锁眉头，止不住叹气，“如果这是真的，她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做梦能当真吗？这么偏远的地方她也敢来。”

　　闻奚也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为了一场梦就付出这样大的代价，真的令人匪夷所思。不过她很敬佩孟意如来寻找祁和的勇气，感情或许真能让人所向披靡，她不太懂，也无法想象自己以后是否能做到这种地步。

　　“年轻人不要太冲动，为了所谓的感情就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对自己和家人多不负责任。”付成说这话时一直看着闻奚，似乎在告诫她不要去学孟意如的做法。

　　或许只是生不逢时，两人如果都在现代或许会成为一段佳话。闻奚这样想着，却没有把想法说出来，和警察讨论这个似乎有点奇怪了。

　　“昨天您说这两天上面可能会派人接手这个案子，这个消息已经确定了吗？”

　　“没有。我已经写了一份案件报告呈上去了，暂时没收到批示，不知道厅里会不会改主意。”

　　“您也将我和薛术的发现如实写进去了？”

　　付成扭头看向她：“你想打探些什么消息？”

　　闻奚浅笑道：“哪有的事，我只是担心上面看了您的报告会认为是天方夜谭，您也不好交代。”

　　“这不用你担心，责任全在我一人。对了，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去找薛术，您呢？”

　　“一起吧。防护网被破坏的调查有了新进展，你进山洞的时候，我已经处理了大部分事宜，剩下的就交给李所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