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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余复争星夜急救人 汪承祖小别速退婚 ...

  •   当天夜里,复争一下船,连家都没回,就带着樊大人指派的一个把总、一个刑名书办、还有两个马弁,轻装前往吕家。
      安排这样几个人跟着,足见樊增祥考虑周到:那个把总是他跟前常跑外务的,办事很得力,能帮吕家撑起外面的事情;而刑名书办是他怕案子万一棘手,特地派来帮忙打官司的。
      一行人一进吕府的大门,就发现里面静得出奇。
      等见了吕夫人才知道,短短两天之内,吕家竟然遭了这么大的劫难!
      复争的心中好悔!
      要是当时他陪碧城一起去了江宁,哪怕是让她孤身上路,都比现在要强。
      他挺身而出,就是怕她以身犯险。没想到,却让她陷入了更大的险境。
      倒是那个把总先回过神来,把吕家的下人都叫出来,问了一遍那天晚上的细节。
      他叫李保生,和复争一样,今年二十一岁,生得中等身材,面貌普通,但一双眼睛很有神,说话时转来转去的,好像一只随时在搜寻周围情况的小鹰。
      他祖籍直隶,出身于一个捕快家庭。父母希望他能继续吃公门饭,所以考过武举。
      可惜应考时,虽然在技勇上名列前茅——尤其是弓矢一项,十分了得——但因内场文墨不通,最终未能中举,只在樊大人跟前做了个把总。
      听完下人的陈述,门房和碧玉所说的马车,引起了保生的注意。
      常年办案的他,马上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
      可惜,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又刚下过一场大雨,路上已经不太可能再找到什么痕迹了。
      这时,复争突然想到:吕家母女说,歹徒讲的是乡下口音。这伙人从外地来,到了旌德,自然要赁马车。而城内只有一家马车店,那就是他家的右邻,百家福马车店。
      李保生当机立断,建议大家兵分三路:由余复争去追问马车的消息。他和书办去县衙交涉,务必让他们增派人手,帮着营救人质。另遣一个马弁,走陆路的官驿,加急回江宁向樊大人请兵,以防这里再生变数。
      众人于是分头行事。
      复争到了马车店,立刻找来老板和相熟的伙计追问。得知下大雨那天,确实有两个乡下人来租过马车:一个后生,一个老者,没有雇马夫。
      他们租的那匹老马是跑熟了路的,一到出门拉车,就一步踏一步地磨蹭,而一到归途回槽,就撒开四蹄狂奔。那个租车的后生不晓得这些规矩,只怪那匹老马不肯快跑,还狠狠抽了它几鞭子。伙计因为这个跟他发生了点口角,所以记得特别深。
      复争又详细问了马鞍、嚼头和车棚的颜色等细节,就赶紧奔回吕府。

      李保生一到旌德县衙,直接亮出了“江宁布政使司”差人的身份,里面马上传话请入。
      见了胡知县后,他没有客套,直接呈上了樊大人的亲笔信。
      胡汉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旌德知县惠鉴:
      径启者,吕家祖产之争,本数家庙族内之事,何以对簿公堂?既入公案,迄未定夺,特致函探问。
      据云,吕家因连逢变丧,以致家中银两不能支用,须另行典押地契,方可度日。
      本府闻之,不胜骇异!夫朝中恤典未定,瑞田尸骨未寒,而家中妻女竟屡受逼迫,公理何在?
      今旌德县衙掯不张义,众不能恕。尚祈从速平案,莫至上达查办。直言希纳,是为至幸!
      专此布臆
      旌德县令胡汉手启

      见樊大人在信上用了这么重的语气,胡汉读罢,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考虑到“江宁布政使”虽然不直接管着他旌德县,毕竟官高几级,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胡大人,樊大人还有一句话让下官捎给您。他说‘胡大人若是太闲了,连这种鸡毛蒜皮的案子都接,大可以去查一查丁丑这一科的名鉴。’”保生又从旁点道。
      胡汉闻言,心中大惊!
      他这才想到:吕凤岐是光绪三年的进士,那一科的科运正隆,京中六部,俱有同年。若是事情闹大了,惊动京里的哪个都老爷参他一本。弄不好,他的顶戴就得丢了。
      他本想欺负吕家几个孤女寡母,偷偷摸摸假他人之手,把吕家的财产据为己有,可万万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了一个吕碧城!
      小小年纪,竟能星夜飞檄邻省,跨江调人营救。他实在是小觑了那丫头。
      现在上面已经过问,若再硬干,恐怕会吃亏,他少不得赔笑:“李把总,这都是底下的庸吏糊涂,受那些搬弄是非的刁民糊弄,竟然惊动了樊大人,实在得罪。来人呀,唤俞师爷来。本官要好好教教他,该怎么办案。”
      “不必了,胡大人,现有一事紧急,还请大人鼎力相助。”
      接着,李保生把有人绑架了吕家二女一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胡大人,此事事关重大。如果闹出了人命,你我都脱不了干系。还请你尽快调拨本县的得力人手,救出人质。我们哥几个,当然任凭你差遣。”
      最后那句话,明显是点胡汉的。
      胡汗当然明白,马上识趣:“诶,胡某怎么敢差遣江宁衙门的人呢?这里的人马,理应归你差拨。你且在这里少坐,我这就去调集人手。”

      胡知县在大堂上一边踱步,一边在心里咒骂那两个乡下人:
      这两个蠢货,真是可恨至极!要是把吕家的人都绑了,倒也死无对证,将来喊冤都没个主告。可偏偏还留了两个!整整两天时间,没有搞定钱财不说,倒是等来了江宁布政使司的人,真是鸭屎臭……
      “大人。”孙捕头进来,躬身给他请了个安。
      胡汉抬抬手,示意他起身:“深夜把你叫来,是有个棘手的案子。”
      接着,他把吕府遭遇绑匪的事讲了一遍,当然漏掉了他和俞师爷设计挑拨离间的那段,然后意味深长地问:“一会儿你和江宁衙门的人一起办案,要怎么做啊?”
      “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救出人质,为大人分忧。”人高马大的孙捕头很实诚地说。
      听他回答得这么实在,胡汉只好又凑到他耳边叮嘱:“和上司衙门一起办案,一定要机灵点。立不立功倒两说,关键是不要顶雷。嗯?”
      “属下明白,多谢大人提点。”孙捕头还以为,这只是一句普通的关切。
      胡汉见这个粗人还是没弄懂他的意思,只好更进一步提点他:“一会儿你们要留心,若是人质还能救,你们就要比江宁衙门的人更快一步,务必将来说起来,人是我们救的。要是已经晚了——”
      他顿了顿,小声交代孙捕头:“那几个歹徒,趁乱一个活口也别留!”
      孙捕头这才弄明白上司的意思,两道粗眉瞬间就拧成了麻绳,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位大老爷还真是拿他们手下人全当夜壶啊,什么屎尿差事都敢往里装!
      眼下他只盼着能尽快找到人质,否则这杀人灭口的勾当,还得他来干。

      李圆从城里一回来,就告诉同伙:“走,今晚咱们得换个地方。”
      他为人极警觉,知道要多等一夜,就不能再呆在同一个地方。
      为防夜长梦多,事情有变,他打算先把人质藏到乡下去。
      要是拿不到钱,索性就把吕家姐妹卖到妓院去。这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只可惜,到嘴的鸭子吃不着了。要不是想卖个好价钱,这两个雏儿,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因为白天吵着要上厕所,碧城姐妹此刻已经松了绑。见歹徒要拉她们上车,碧城推测,他们应该还没有拿到钱。
      她很清楚:只要钱还没到手,这几个人是不会要了她们性命的。可一旦她们被带出了旌德,将来若有人再想寻她们,可就是大海捞针了。而且带她们离开就证明,歹徒收到钱之后,是不打算放她们回去了。
      糟糕,一定得能拖就拖。
      她马上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蹲下来哀求:“你们不是已经拿到三千两银子了么?怎么还不放我们回家?你们说过,拿到钱,就会放了我们的呀?”
      在场的歹徒除了李圆和吕凤鑫,还有两个来帮忙的。一听这话,登时就不干了。
      “什么,三千两银子?老李,你可真够黑的呀!不是说只有五百两么?”
      原来,李圆确实向同伙隐瞒了赎金的数目。
      碧城刚刚只不过是急中生智,想让他们起内讧,倒也没冤枉了他。
      “臭娘们,我让你胡说八道!”李圆恼羞能怒,一脚就踹向碧城。
      碧城连忙躲开,但还是被他踹到了肩膀。
      另外两人见这架势,赶紧拉开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瞧,那眼神就像要把他吃了似的。
      李圆被他们盯得心里直发毛:“你们别听她瞎说啊。这娘们一肚子的坏心眼。等我给她几个大嘴巴子,就老实了。”说着,又要打人。
      两人拉开他,质问道:“怪不得,昨天晚上审她们的时候,就你们俩在场,让我们都出去看着下人。你是故意不想让我们听见呀!说,你们到底说定了多少银子?今天又说一个子儿都没拿到,是不是被你们私吞了?”
      现在歹徒是两个对两个,李圆和吕凤鑫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时,派去盯梢吕家的人跑回来了,顾不得避开人质,就竹筒倒豆子地边跑边喊:“不好了,吕家有人去县衙了,有好几个男人,我看见他们带了官兵……”
      碧城心中一阵狂喜!一定是余大哥及时赶回来了,还带来樊叔父的人,她们有救了!
      歹徒一听有官兵来了,马上都慌了手脚。
      吕凤鑫吓得只想逃,直嚷嚷着:“咱们快走吧……”
      李圆一时也六神无主,只好说:“走,上车,快!”
      这时,碧城又蹲下身子,竭力拉着刚刚内讧那两人,拼命叫着:“你们要把我们带去哪啊?现在官府来追,你们带着我们两个,就更逃不掉了。官府找到我们,就不会再追你们了。快把我们扔在这儿吧,或者,或者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跑……”
      碧月也学着姐姐的样子,蹲在地上,死命拽着歹徒,试图拖延时间。
      那两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那里干着急。
      最后,还是李圆把姐妹俩绑上,扔进了马车。

      复争回到吕府时,汪叔也从安庆赶回来了。
      他在族长那里查了族谱,发现吕氏族中根本没有叫吕渊的,但确实有一个叫吕凤鑫的,现居于东庄乡下。
      等李保生带了孙捕头和若干衙役回来,几个人一碰头,孙捕头就献计:“当天夜里下着大雨,城内正经人家早就闭了门户。他们租了马车,想必是要出城赶远路。咱们护城河桥下,总聚着一伙乞丐。当夜,想必也有丐帮的人在桥下避雨。旌德只有东、南、北三个大门,他们从城门出去,丐帮的人一定能看见。我们现在就兵分三路,各自带队找几个乞丐问问。哪个方向先问出了结果,就放令箭为号。其他两队赶过去,集中人手,沿路搜寻。”
      这是正经计策。大家当即决定:由保生、复争和孙捕头各带一队人马,朝东、南、北三个方向进发。留下汪叔和几个衙役,保护吕府家小。
      最先从乞丐那里问出歹徒行踪的,是复争。
      他在北门放出信号后,就一马当先,先出了城。
      其他衙役没有马,跟着他跑了一段,根本追不上,只能眼看着他一骑绝尘。
      复争自小是在这旌德城里长大的,知道北郊哪有破屋可以藏人。
      当他赶到那座破庙时,见屋内有人住过的痕迹,门口的马粪还是温的,断定人还没有走远。
      他忽地想起,刚才汪叔说过,那个吕凤鑫住在东庄,而东庄正位于旌德北面。
      他立刻捡了些石头,在地上做了个向北的记号,又放了一支信号烟火,单枪匹马,就向北追去了。
      李圆他们在车上也看到了夜空中的信号烟火,知道是官府的人追上来了。
      可那辆车只有一匹老马,拖着他们五个,再加两个女娃,跑得极慢。
      其他歹徒急了,就劝他:“这两个女的从来没见过我们的真容,官府是为了她们才追到这儿的。把她们扔下,还能拖延一阵子,逃脱的机会就大了……”
      李圆本来还可惜,这两个女的能卖不少银子,可眼下为了逃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把她们扔在路边,自顾自逃命去了。
      复争举着火把,远远看见路边有两个人影。等走近了,才发现是碧城姐妹。
      他赶紧下马,上前替她们松了绑。
      碧城顾不得男女有别,一下就扑到他怀里,哇哇大哭。
      复争也吓得抱紧了她,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都是我不好,是我回来晚了,是我不好……”

      碧城回家已经两天了,承祖还是没有出现。
      二妹已经告诉她,那天在汪府没能见到他的事。碧城和母亲心里都明白:她被掳离家多日,事关名节,汪家一定是不相信她的清白了。
      对他的避而不见,碧城的痛心其实远大过伤心。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根本就指望不上他。现在又躲着不见,这算怎么回事么?即便是要分手,也该当面说清楚才对。
      等见了面,她倒要好好问问他,出事的时候不出现,事后也不出现。你汪承祖面对女人尚且如此,将来面对其他事,也是这副担当么?
      实际上,承祖从头到尾,压根就不知道她被掳一事。
      旌德的大街小巷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他这个当事人还蒙在鼓里呢。
      但他一知道消息,马上就要去见碧城。
      可母亲就是不放他出门:“你现在还去见她做什么呢?整个旌德都知道了,她一个女儿家,被匪徒掳走整整两天,已经声名狼藉了,还怎么做我们汪家的媳妇?现在别说是当你的正妻了,你就是纳她为妾,我和你爹都不会同意的。你要是娶了她,咱们汪家在城外那三座贞节牌坊,还怎么立得住啊?”
      汪母嘴上说着名节,其实心里在乎的并不是这个。
      她所忌惮的是,吕碧城小小年纪,就敢和官府作对。遇到这样大的风浪,这个小女孩非但没被吓倒,反而能呼风唤雨,跨江调派人手。等将来进了汪家,自己和儿子肯定都降不住她,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娘,外面人的闲言闲语,你不要胡听!我相信碧城,以她的个性,如若受辱,断不会苟活到现在的。”承祖跪在地上,拼命替心上人解释着。
      汪母听了这话,笑了:“儿啊,看来你是真不了解吕碧城这丫头呀。我告诉你,为娘看过的人,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别说是为你求死了,她就算受了再大的屈辱,也会活下去的。她的心大着呢,她就不是个安分的女人。”
      “安分,什么叫安分?难道只会躲起来哭,看着自己家产被夺,家人被杀,才叫安分?”感受到母亲的决绝和冷漠,承祖出于义愤,大胆地讲出了心里话。
      他的话句句在理,汪母被他驳得哑口无言。
      她没想到,一向懦弱的儿子竟敢如此跟她讲话,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指着他发狠:“好,好,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份血性。那我今天也把话撂在这儿了,她吕碧城要想进汪家的门,你汪承祖就得出这个门,自己过活。我和你爹百年之后,把这家产一捐,找个孤坟,倒也清净……”
      说到身后事时,她这么刚强一个人,竟也止不住落泪了。
      听到母亲要让他出门自立,承祖好不容易直起的身板,一下子又软了下去。
      他是喜欢碧城,想要娶她,也真心相信她的清白。可要他离家出走,带她独自生活,他还没有这个胆量。

      本来,汪父看重儿子和碧城打小的情意,是支持他们的。
      只要儿子喜欢,他愿意成全两个孩子。
      但城里那些风言风语,让他觉得很难做人。
      一旦关系到汪家的面子,儿子的意见,就没那么重要了。
      和妻子商议过后,他决定去吕家退婚。
      当他带着吕家抵押的地契,上门提出退婚后,严氏本来还想解释。
      孰料,碧城突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滚着红肿的眼珠子,把汪家的男人上上下下全藐视了一遍,然后撇了撇嘴:“妈,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请回吧。这折子,你们替我还给他吧。”
      说着,她把那个“城记”的折子啪地扔在了桌上,“顺便告诉他,他送我的簪子被劫去了。想讨回来的话,自己去官府要吧。妈,咱们走。”
      碧城拖着母亲进了里面。吕府的管家也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离开了,丝毫没有相送的意思。
      留下汪家的几个男人,在厅上面面相觑。

      汪承祖最终还是来了,独自一人在吕府后面的小巷等着。
      天刚下过一场小雨,白石灰墙的小巷里,到处是湿淋淋的雾。不时有几滴雨水,像露珠一样飘在雾里。
      一缕潮湿的头发贴在碧城脸上,像极了地上被雨打落的竹叶。
      她一见到承祖,多日来的委屈腾得就冲到鼻尖,眼角也一阵咸湿。
      她忙仰起头,阻止眼泪掉下来。可心里反反复复想过要诘问他的话,此刻一句也想不起来。
      承祖也不敢抬头,只盯着脚下湿漉漉的青石板,拿眼角试探性地瞧了她几眼,嘴里囫囵地解释着:“我娘他们……碧城,我也不想的……”
      碧城抿着嘴,盯着他的眼睛:“我不管你娘。承祖,我就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他的眼神闪躲着,最终,很小声地说:“你若是咬了舌,或者宁死不屈,我倒还有办法,转圜……”
      高大的马头墙明明挡住了日头,巷子里一片昏暗,碧城却突然觉得,阳光怎么那么刺眼?她感到一阵眩晕,忙闭上了眼睛。
      俄久,才睁开眼睛:“我若学了尤三姐,抹了脖子,汪兄是否会学柳湘莲,剃发出家?”
      “我、我可是独子。碧城……”
      几个轻飘飘的字还未落到青石板上,碧城已经凄然一笑,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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