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龋齿》媛也

4、第四章

　　林韫之艰难地呼吸着，试图用全身的力气抽出领带背面夹着的小刀最后给姜明生一刀。

　　“别动了。” 她发现端倪，于是扯出他马甲里的领带一摸，发现竟还装着把匕首，于是抬手抽下他的领带，顺手放进了衣兜里，取出那把匕首抵着林韫之的喉间。

　　她喘着粗气，却带着狡狯的神情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个，没收了。不过…你真不打算听听我的条件？”

　　除了对方呼吸声逐渐微弱，血氧化变深也暗示着性命的倒数。

　　“身手不错，工作能力也可以，不留着算是可惜了。”

　　伤口作痛，她喘了口气继续说：“待在我身边吧。给你五次机会，没除掉我，你去除掉吴长庆。”

　　“不过你要是死在我手上了…“

　　”我就告诉他，很不幸，你的忠实下手背叛你找我投诚… 不过谁想要叛徒呢？不小心失手了。” 姜明生凑近了些，拨弄着他的头发，手指暧昧地揉开被汗凝住的发丝。

　　“五次？三次就够了。” 林韫之轻喘着气粲然一笑，火炽般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上，眼神却令人冷的发怵。

　　尽管没有明确的回答，她也明白这句话意味这场游戏拉开序幕。

　　她站起身俯视血泊里的对方，轻轻扬唇笑了笑，走到床头按了呼叫铃。

　　“对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都数不清你是第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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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已经是一周后了。姜明生坐在驾驶室点了根烟，准备启程回市里。

　　她看着外边清清白白的世界，阳光斜进车内打在她的皮肤上，热烈的光，但不知怎就如此黯淡。

　　除了妹妹，关照她的人全都死了，身边还坐着一个随时要取她性命的人。

　　能怎么办？还不是接着踩下油门开回城去。

　　“掐掉。” 林韫之嫌恶地打开副驾车窗，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唉。”她撇了他一眼说道：“等你到我这个位置就明白了，恨不得空气里都飘尼古丁。”

　　她叹口气。

　　“对了。“姜明生想再试探一下他是否真的知道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

　　“上周六晚上你去干嘛了？” 她有些局促地捏住方向盘。

　　“怎么？姜小姐还不允许秘书有点隐私了？” 林韫之侧过头调侃似的问道。

　　“你去看南边那工厂里的比赛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愕然的神色，随之又挑眉看着她轻蔑地冷笑。

　　“平等起见，临时新加一条规则，不许用技术手段打探双方的位置信息。”

　　“嗯？”

　　姜明生有些匪夷所思。她心里想着，现在这个情形再装模作样也没有什么必要，看他这样子，再加上这回答，应该真不知道那天的人是自己。

　　这才顿感十分轻松。本是以为他该拿这差事做要挟了，估计也是巧合罢，毕竟那比赛的名声也早已流传地响当当的。

　　她们回了城里，不过姜明生没有直奔公司，而是转了个弯去市中心商场。

　　往副驾驶一看，林韫之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皮肤苍白如雪，浓眉跋扈地嵌在眉弓上，如若心底没那么深不可测她会以为这只是一件静态艺术品。心和长相两者却互不扞格，所以她宁愿觉得这只是一尊雕塑，而不去多想雪下骇人的沼地。

　　“什么那么好看？” 他突然睁开一只眼睛揶揄道打破了沉默。

　　“是挺好看的。” 她用不在乎的语气回答，却挪不开眼睛。

　　环顾窗外，周围形形色色的人手上提了不同的购物袋，明明是工作日，这里的人流量依旧不少。

　　“喔，今天有闲情雅致来逛商场了？” 林韫之看了看车外一圈奢侈品店，又回过头来。

　　“给你置办几身新行头。别总穿你那堆西装，太严肃了。”

　　“那听你安排咯。”

　　两人下车后，一些路人的目光纷纷投过来。

　　“你看那男的好帅，那女生也…是个女生。”

　　人们的窃窃私语被姜明生听到，她忍不住白了一眼。

　　不过旁边的人此时状态有些不对。

　　他如同陷在阴影里无法逃脱。

　　目光聚集在身上，使他回想起自己曾经被孤儿院那群孩子围着踢打的场景，尝试睁开眼发现所有人都这么狠狠地盯着他，人群阴影蒙蔽了日光，身处黑暗却无人伸出援手。他觉得宛如溺于水中被漩涡缓缓吞并。

　　难以呼吸。

　　突然一双温润的手抚上脸颊，使得林韫之恍若重见天日。

　　只见姜明生捧着他的脸与他四目相对，问道：“晕车啦？身体素质这样差还怎么和我玩儿？”

　　他有些吃力，便没有再回应，直接靠在了她的劲窝，一股洗衣液香味萦绕鼻腔而上，反而安心下来，又把头埋深了些。

　　姜明生一瞬间愣住了。

　　对方皮肤被风吹的生凉，轻描淡写地把喘息拂在她的脖颈中央，气息的温度又如同罹患风寒般烫。她看着周围的目光，才突然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双耳突然被捂住，他抬眼一看发现姜明生浅笑着低下头，左手歇开个缝，用气音贴着他耳边说：“没事的，我在这里。”

　　林韫之是打心眼里很不喜欢姜明生的。但是他喜怒不形于色，对所有人都一个调调。

　　在他长大些时，吴长庆才告诉他自己还有女儿。

　　对于这个女儿，从他言语中得到的信息碎片却只有坏种，恶毒等形容。毕竟是目标对象，有再多好印象只会妨碍自己行动。

　　但这次好像是一种别样的感受。微热的气息摩挲着他的耳廓，此刻他眼里只能看见对方。

　　顿时有些心乱如麻，又害怕多余的心思再往外扩张，只有强硬地挖出心中的这些潺潺声响才不会担心被它们如荆棘缠卷。

　　他重新起身快步往前走，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才停下等站在远处的姜明生。

　　到此就足矣。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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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挺适合你的。” 她举起一件深咖色的毛衣，“其实这件也不错，你觉得呢？” 手上是另一件藏青色毛衣。

　　“干脆都要了，还有这些，你都试试。” 姜明生把一堆衣服抱去给林韫之。

　　他低头看着怀中一堆衣服，声音懒散中带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部分算工作内容。”

　　“你还狮子开上大口了。最多给你算带薪休假一天。” 姜明生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迁就地回答。

　　两分钟后，他从更衣室里走出来。

　　一件藏青色的毛衣内里搭了件白衬衣，衬衫中配了丝巾，青色和婴儿蓝的丝巾上方印着黄黑搭配的花纹，舍弃了领带的严肃，活泼且跳脱。下身依旧是黑色西裤，他个子大约一米八几，腿看着看着很是修长，颇具清冷的知识分子风范。

　　刚巧今天姜明生穿着藏青色大衣和白色丝绸衬衫，两人站在一起晃眼看简直非常恰当地匹配。

　　“怎样？”他转过来对她勾了勾嘴角问道。

　　“这样刚好，领出去好歹替我长些面子。” 她走过去整理了一下对方的衬衫领，又理了理他的头发。

　　售货员惊呼道：“你们两位站在一起真是好生般配！”

　　“哪有的事，我是他上司呢。” 姜明生冲着售货员说。

　　“不是还有？再进去试试。”

　　然而这次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林韫之依旧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