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知道吗》月知野

11、第 11 章

　　“别来无恙，褚瑾瑜。”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
　　褚瑾瑜正准备拉开教室大门，她听见顾沉舟有点儿低沉的声音。

　　放在门把手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她低低的应了声。

　　“顾沉舟，别来无恙。”

　　是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的场景。
　　真正实现的时候，反而发现她整个人格外平静。

　　大概真的因为期待太久了。

　　期待到真正实现的这一天，都没有了任何感觉。

　　褚瑾瑜拉开了教室门。

　　孩子们因为她的到来，也安静了下来。
　　“同学们，之前大家一直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沉舟哥哥，今天他又来跟你们一起上课了。”
　　顾沉舟紧跟着进了教室。
　　小朋友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褚瑾瑜笑着看他们庆祝了一番，才安抚他们的情绪，“好了好了，知道大家都很高兴，只不过老师跟大家说的话，大家还记得吗？是不是要保持安静，遵守课堂纪律？”
　　“记得！”

　　教室里喧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顾沉舟半靠在讲台上，看着褚瑾瑜，褚瑾瑜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扭过头问道：“顾沉舟，你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的，褚瑾瑜。”

　　互相道明还记得彼此之后，他们的相处模式，像是瞬间回到了中学时代。
　　中间八年的隔阂像是只过了八秒，再站在彼此面前的时候，他们只是长大了一些。

　　有些事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一切都变了。

　　褚瑾瑜很难梳理好自己的情绪。

　　“那快帮我发早餐吧。”
　　“好啊，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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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于老师们的工作简单又繁琐，等早餐发完，看着孩子们吃饱饭，又把垃圾收拾干净，节目组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见两个人总算忙完，导演才上前问道：“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拍摄了吗？”
　　得到褚瑾瑜肯定的答复，摄像师开了机。

　　这一次，节目组的镜头不再忙于记录特殊学校这群孩子们的日常，反而更多的落在了褚瑾瑜和顾沉舟的身上。

　　褚瑾瑜明白，他们想要借着这波流量给节目组炒热度，也知道一味的拍摄学校日常生活，只会让观众审美疲劳。

　　但是……她心里就是莫名有点儿不舒服。

　　等到了中午要吃饭的时候，顾沉舟跟在她后面，忽然低声问了句，“褚瑾瑜，你不高兴吗？”

　　褚瑾瑜愣了愣，抿抿唇角，只是道：“没有。”

　　“你都把情绪写脸上了，还说没有。”顾沉舟拉住他，跟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落来了几步距离，“愿不愿意跟我说说，为什么不开心？”

　　其实是很小的事。
　　褚瑾瑜也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幼稚又理想主义。

　　“真没事。”

　　顾沉舟看起来不像是相信了她敷衍的话，但也识趣的没再多问什么。
　　褚瑾瑜松了口气。

　　她不想欺骗顾沉舟，但也对这个话题难以启齿。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实在是一个特别喜欢胡思乱想的人。
　　可是她又控制不了自己。

　　---
　　这天中午的饭桌上，导演比平时表现得更加开心。

　　“褚老师，多亏了你这次的加入，我实在没想到，这次节目能有这么火爆的成绩。”

　　褚瑾瑜勉强笑笑，没多说什么。
　　她的手机停留在微博页面上，能看到第一期节目仍旧有不少的讨论度。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那个小姑娘的剪刀没收好，差点儿划到褚老师，顾沉舟第一时间就挡住了！！！]

　　[好好好，每个两人同框的镜头里，我都只能看到顾沉舟的侧脸，他真的一直在盯着褚老师看哎]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反正他们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就有种甜的让人脸红心跳，想要转圈尖叫打滚的氛围感，我真磕到了]

　　当然也会有不太好的评论。

　　[这个褚瑾瑜到底是什么来头，想红想疯了吧，没事拉着顾沉舟炒作，胆子还真大，上一个想要跟顾沉舟炒cp的，已经在圈子里查无此人了吧]

　　[顾沉舟不是跟沈幼窈在一起了吗，之前营销号曝光了那么多回，两个人也没站出来否认过，现在这个叫褚瑾瑜的，莫名来横插一脚做什么？！她难不成想当小三？！]

　　更有称得上见微知著，一针见血点破真相的。

　　[顾沉舟不是说自己之前有个喜欢的人嘛，有没有大佬扒一扒，莫名觉得他形容的这个人很像这个素人老师，是我的错觉吗？]

　　[我也很想找人讨论这个事，虽然扒人过往不太好，可我真的有点儿好奇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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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红，出圈，随之而来的流量，都是双刃剑。
　　褚瑾瑜不贪图这个机会。

　　也并不希望被无数人一点一点，扒开看似痊愈的伤口，对着患处指指点点。

　　或许最后还要用同情，可怜，幸灾乐祸的口吻说一句——
　　“真可怜啊，褚瑾瑜。”

　　那才是真的可怜。

　　导演仍旧喋喋不休的发表着高见，褚瑾瑜垂眸翻看着网友们的讨论。

　　甚至没有什么人真的在讨论这个节目本身。

　　她翻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看到一两条。

　　——[我原来单纯以为自闭症就是特别安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跟外界没有任何互动呢，这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类孩子，突然觉得好心酸，家长很辛苦，老师们也很伟大～]

　　——[其实我觉得，顾沉舟和沈幼窈面对的这群有耳疾的小朋友好歹是幸运的，我看大部分孩子都可以用语言表达需求，其实在他们之外，还有很多孩子，因为先天性耳疾成为了聋哑人群体，只能依靠手语交流，虽然我只是这样说，但也忍不住想流泪了TAT]

　　褚瑾瑜沉默的给这两条评论点了个赞。

　　结果她一时手滑，不小心转发了其中一条。

　　褚瑾瑜用的是自己的微博大号，不过她也没把这个小小的失误放在心上。

　　自己没有几个粉丝，为数不多的粉丝还是因为追星顾沉舟的互关好友。

　　就算是被她们看见了，也不会联想到，自己就是她们在群里热切讨论的素人老师褚瑾瑜。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安心吃饭了。

　　倒是坐在她旁边的顾沉舟，像是在跟什么人联系，连饭都忘了吃，一直在打字。

　　褚瑾瑜下意识想问他在跟谁聊天，只不过她张了张嘴，还没问出口，就理智的把话咽了回去。

　　现在的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关心顾沉舟的呢？

　　朋友？
　　好像差了点意思。
　　暗恋者？
　　那又是过去式。

　　既然这样，她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褚瑾瑜收回目光，继续吃饭了。

　　---
　　吃过午饭，他们还要回学校继续拍摄。

　　上午的素材太过于单调，下午还要再补拍一点儿细节。

　　褚瑾瑜坠在队尾，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着妈妈发过来的微信。

　　公益节目一播出，她的老母亲就在网上看到了自家女儿的脸。
　　说不惊讶是假的。

　　“小瑜，跟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我看着很眼熟，是沉舟吗？你高中那个同学？”
　　“是他。”

　　对面陷入长久的“正在输入中”，过了好一会儿，褚瑾瑜才收到了妈妈的消息。

　　——“你还喜欢他吗？”

　　一看到这条消息，褚瑾瑜像是被手机烫到一样，险些握不住丢出去。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顾沉舟，见对方没看到她这一瞬间的失态，才勉强稳住心神，做贼心虚一般，飞快的打字发了过去。

　　——“喜欢。”

　　这是她少有的可以面对真心的时候。
　　对于旧时的朋友，她会藏起心头悸动，勉强说一句“都过去了”，可是面对自己的妈妈，她却不愿意说谎。

　　喜欢。
　　应该说，特别特别特别喜欢才对。

　　——“可是你们现在是不是没有机会了？我看好多人都在说，他跟那个小姑娘是一对呢。”

　　有个网速太快的老母亲，偶尔也是让人困扰的事，就像现在，被坦然的揭开褚瑾瑜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她又没有任何反驳的底气。

　　——“我只是在偷偷喜欢他，不会做什么的。”

　　她这样回复。
　　像是在赌气一样，心里闷闷的，坠着一团棉絮。

　　对面没有回复她，似乎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褚瑾瑜却像做贼心虚一般，删除了两个人的聊天对话框。

　　她都能猜到，自己的老母亲到底想要说点儿什么。
　　无非是想要劝告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从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总不能永远固执的站在原地，说什么都不肯走各自既定的道路。

　　而她的老母亲大概也明白，这些话说出来也没用。

　　褚瑾瑜看起来温和柔软，但偏偏是个格外固执己见的性格。

　　她永远都会从容又强硬的撞南墙。
　　头破血流，把南墙拆了，也要一条路走到黑。
　　她当然心知肚明这样不对。
　　可是……

　　“褚老师，你怎么又掉队了？”
　　褚瑾瑜抬起头，对上顾沉舟的视线，他勾着唇角看着她。
　　实在是很温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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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她很难说服自己彻底放下。